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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百七十八章狡兔三窟(上)
正文第四百七十八章狡兔三窟(上)
臘月二十三日,祭灶。
“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車風馬小留連,家中杯盤豐典祀。豬頭爛熟雙魚鮮,豆沙甘松粉餌團。男兒酌獻女兒避,酹酒燒錢灶君喜。婢子斗爭君莫聞,貓犬觸穢君莫嗔,送君醉飽登天門,勺長勺短勿復云,乞取利市歸來分。”這是南宋范成大的祭灶詞,描繪出了祭灶節氣期間的各種景象。
由祭灶的供品看來,人們對這位會打小報告的灶神,敬畏的程度一直在降低。早先還用黃羊、豚酒等牲醴慎重的祭拜,到后來干脆就酒將他灌醉。宋朝以降,灶神根本就成了被開玩笑的對象。宋人祭灶使用一種稱為「膠牙餳」的灶糖,用意非是使灶神上天后說些甜言蜜語。也有人說是要讓灶神的齒牙被糖黏住,說不出話來。
祭灶,講究所謂的官三民四,官宦人家是臘月二十三這一天進行,而普通百姓則只能是在臘月二十四這一天送灶王爺上天言好事。而且,對于窮人來說,從臘月二十三這一天開始,就正式的進入了年關。按照中國多少年來養成的規矩,商家講究年底結賬。商家到歲末,就要清算全年的帳務。所以送灶同時也是催債、討債者絡繹不絕于途的時候。不過,討債最多只到除夕。一等吃過年夜飯,就算沒收到債款,主客見面時,也得拱起手來互道恭喜。所以北方有句俗話說:「要命的關東糖,救命的餃子」(除夕夜吃餃子),就是形容這種情形。
不過,對于有錢有勢的人家,這一天也是過年的開始。五軍都督府左都督、辦理京營操練新軍事的羅明祖和談奇瑞兩個人,在羅府的暖閣之中。水仙花開得正好,炭火燒得正旺,借著整扇的玻璃。可以看得清楚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擺下了豐盛的一桌辭灶酒,準備借著這個當口。請人吃飯。
能夠讓這兩位眼下京城官場上的紅人看得上眼,并且請到家里來的客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坐席上一個面白無須的人,雖然身著海龍皮裘,里面一身便裝,但是從面色、神態、聲音上,還有若有若無的一點淡淡的尿騷味上,都無言的證明了此人是個太監。
不錯!這位正是宮里當紅的太監吳良輔。不過,他也不是被邀請來的客人。而是半個主人半個陪客。坐在客位上的,卻是一個滿口陜西口音的人。
此人名喚羅汝軒,乃是羅汝才族中兄弟。一直跟隨王龍辦事。論起來也是王龍的長輩,不過,輩分雖高,打仗的本事卻是平庸的緊。但是也有一樁長處,那就是相貌堂堂,言語便利,懂得吃喝嫖賭,善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是適合奔走傳遞消息。說起來也是和浪子燕青一樣的人物。
這位羅汝軒也是和羅、談二人在山東的舊相識。也是一起喝過酒、一起嫖過娼,一起打過仗、一起分過贓的交情,所以。王龍才在這個時候派他到京城來向這兩個京營將領送信、保平安。
“吳公公,這是咱在山東的老兄弟,如今李大公子帳下得力的干將,羅汝軒、羅兄弟!”
羅明祖與談奇瑞親熱的拉住羅汝軒的左右兩只手,向吳良輔引薦自己的這個好兄弟。
“原來是吳公公!標下此番進京辦事,大公子多次提起,讓標下如果有那個福氣見到吳公公,一定要向吳公公多多的討教一下。”到底是羅汝才和王龍帳下專門干這類活的人,說起不要錢的客氣話來。當真是一套一套的,瞎話張嘴就來。眼睛都不帶眨巴一下的。
吳良輔也是客氣了幾句,問大公子身體可好。國公爺如今如何之類的話。“咱家雖然是個沒卵子的,但是國公爺卻從來沒把咱家當成外人看,也是從來沒把咱家這些可憐人當成廢人看,這宮里宮外上上下下幾萬老公,說起來國公爺的恩德,那個人不都是淚汪汪的?!”雖然吳良輔也是個長年累月說瞎話的人,但是這回卻是發自肺腑。
李守漢父子,對于這些太監,從來不像那些正人君子那樣,當年阿諛奉迎,恨不得跪下了舔靴子底,然后轉過身去破口大罵口誅筆伐的。而是有事情當面就罵,罵完了之后卻是和自己的嫡系部下一般待遇,雖然不曾有什么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的舉動,卻是讓每一個和李家和南粵軍打過交道的太監心里都是暖洋洋的額,舒服得很。
更何況,李守漢、李華宇父子們都是如同散財童子一般,不斷的給這些對于金銀財貨有著變態追求的可憐人們制造發財的門路。
對于這個羅汝軒的底細,吳良輔早就從羅、談二人口中得知,但是沒有關系,如今這個情形,多一個朋友總是比多一個仇家強。
就在火并了羅汝才之后不久,李自成便突然集中全部兵力精騎西向,一舉攻克潼關,闖進了八百里秦川。昨日得到的軍報,如果不出現什么類似于周瑜、虞允文、張巡之類的人物,李自成在西安城中過年應該是毫無疑問的了。眼下,陜西與山西之間的黃河便是一道界河,兩岸壁壘森嚴涇渭分明。
面對著從東北和西面無聲無息涌來的巨大壓力,朝中的文武大臣勛貴太監們紛紛在私下里給自己找著后路和靠山。
往日里提及梁國公父子都是罵聲不絕的一群大人先生正人君子們,將那些“****、蠹蟲、亂臣賊子”之類的詞匯悄悄的換成了“國之柱石、國之干城”。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羅明祖與談奇瑞這兩個手中握有數萬京營新軍的將領,在京城官場之中也是水漲船高。
“羅兄弟,大公子在山東日子可辛苦?”
賓主四人客套了幾句落座之后,酒過三巡,談奇瑞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相詢。
“日子自然是忙碌得緊!不過,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令出法隨!整個山東都在咱們的炮口下面。就算是孔家孟家,對于大公子的將令,哪個也不敢不聽!”
喝了幾杯酒。羅汝軒的話匣子漸漸打開。他不無得意的描繪起山東政令暢通的景象來。
“再說了,得罪了大公子。大公子一聲令下,所有的商鋪都不準買他們的棉花,不準賣糧食給他們,那些大戶人家守著一堆棉花就只能全家老小抱頭痛哭了!”山東各地已經開始出現了規模不等的棉花種植園,地主們紛紛放棄種植糧食作物,轉而種植棉花這種可以大把換錢的植物。
從每年的八月十五之后,便有大批的船只停泊在沿海各個港口,準備將收獲的棉花海運南下。運到上海、廣州,或是更遠的南中去紡紗織布。南下運的是棉花,是人口,北上運得則是糧食和油鹽等物。糧食換棉花,換人口,這是已經很成熟的一條交易產業鏈條了。
隨著南粵軍的戰略調整,北上的船只越來越多,除了運載糧食油料食鹽布匹之外,大量增加的是各類軍事物資,火藥、炮彈。彈丸,藥品,救命包。軍服、鞋襪、肉瓷罐、各種腌臘風干的肉食等等。都是令人眼熱的好東西。
不過,,也有些更加令人眼熱心跳的貨物。
隨著佛山等地冶金加工業的而漸漸復蘇,南粵軍開始有計劃有步驟的將河靜的一些加工企業搬遷北上,到佛山等地安家落戶進行生產,有的是全體人員隨同設備北上,有的則是設備和一些技術人員北上,技術工人留在河靜進行新廠的升級換代之用。
這些被大船運到佛山和上海等處的工場,在有心人眼里。比一船船運來的糧食布匹還讓人眼熱心動!
“兄弟,大公子打算如何安置王龍兄弟和你們?”羅明祖給羅汝軒滿了一杯酒。因為同姓的緣故,他便很是親熱的稱羅汝軒為兄弟。
“大公子那是沒得說的!”羅汝軒先是沒口子的稱贊了一句李華宇。然后同羅明祖、吳良輔等人干了一杯,這才吧唧著嘴得意的說起了歸順之后的境遇。
按照王龍本身的想法,兵馬稍稍休整一下恢復體力和士氣,請李華宇為他補充一些糧草給養和彈藥,他就立刻反攻回去,“咱老子給李瞎子點顏色瞧瞧!把河南這幾個府的地盤都奪回來,算是咱們的投名狀!”
但是,躍躍欲試的他和楊承祖等人,卻被李華宇攔了下來。“你們回曹州府休整,我撥三千屯田兵給你們,補充人馬建制。余下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
能夠有三千屯田兵補充到營,這是王龍等人夢里也不曾想到的好事。這些屯田兵的好處,可是早就廣為流傳了。遼東的吳三桂,就是靠著李守漢撥給他的屯田兵和自己的嫡系人馬才有那個底氣,大肆的吞并雜牌,收編隊伍,把營伍繁雜,官員眾多的關寧軍打造成了吳家的清一色局面。
這些每年農閑時節集中進行軍事訓練,軍訓時按照南粵軍標準領取軍餉享受伙食的農夫,平日里在田間勞作,負責維持當地的治安,也是保護自己的家園田產。一旦有事接到命令,便是放下鋤頭拿起刀槍的時候了。從這一點上,倒是頗有幾分像衛所兵,可是衛所兵,按照朱元璋的話說,“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文錢”,他們可是沒有軍餉的,不但沒有軍餉,屯田所得還得上繳一部分給朝廷。這大概也是衛所制度漸漸荒廢的原因之一。
李華宇有著這樣一番好意,如果王龍和孫、楊等人再不知趣的去曹州府看牡丹、喝羊湯、吃牛肉的休整,便當真是不知好歹了。
前腳打發走了王龍等羅汝才殘部,后腳李華宇就接見了羅虎代表李自成派來的信使!
“羅虎將軍也是很無奈,對這次的誤會也是很痛心。”闖營的使者也是個典型的外交人員,各種空心湯團一碗一碗的端出來。
你有矛我有盾。對于李自成派來的外交使者前來摸底,打算花言巧語的把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從外交場合弄走的行為,又豈是在從小就以《管子》、《戰國策》等不教授忠孝仁義之道的書籍為教科書的李華宇眼中?他早就給李自成準備下了一個熟悉闖營內情的好談判對手。陳國熹。
“對于此次在歸德地面上貴軍與我部發生的事件,貴軍必須向我部做出一個交待來!否則,我部將不得不考慮繼續同貴軍周旋下去,直到貴軍愿意做出賠償為止。”
一上來。笑瞇瞇的陳國熹便亮出了自己的態度。要么道歉,賠禮。斟茶認錯。要么,咱們就打下去。直到打到你們愿意道歉為止。
這一下,原本打算花些銀子。弄些人丁,服個軟表個態,花言巧語的讓這件事過去,最好再讓南粵軍這位大少帥把羅家的幾個頭目骨干交出來的闖營頓時氣餒了。南粵軍打得起,也耗得起,可是闖營卻是耗不起。一旦這位李大公子發了少爺脾氣,從豫東一路向西打過來,到那個時候。只怕不久之前給孫聾子挖的坑立刻就要用在闖營頭上了。闖營有多少人命可以去填豫西的千溝萬壑?
何況,還有沿江西進的水師,到那個時候,大家這幾年的辛苦可就白費了。難道還能重新回到商洛山里去躲著嗎?而且,如今闖營的軍餉物資糧草有很大一部分是仰仗著與山東方面的貿易來獲得的。在豫東主理民政屯墾事務的田見秀,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不可與山東談判破裂,否則,來年進軍陜西的糧食不好籌集不說,打下關中獲得的那些棉花也沒有地方出售。大家還是雞飛蛋打空歡喜一場。
作為統帥的李自成。自然不會像主理屯墾民政事務的田見秀那樣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說句題外話,遼東反賊們之所以能夠迅速的奪取陜西。一路追擊李自成到湖廣,田見秀此人的婦人之仁絕對是一個重要因素。1645年初,李自成決定放棄西安時,令權將軍、澤侯田見秀殿后,讓他把帶不走的糧食等庫存物資和官舍全部燒毀,以免資敵。田見秀卻以“秦人饑,留此米活百姓”為由,沒有執行李自成的指示,只把東門城樓和南月城樓點燃。便趕來告訴李自成說已經遵命辦理。李自成遠望煙焰沖天,信以為實。結果田見秀所行的小人之仁。使清軍在西安得到了大量的補給,士飽馬騰。很快就追了上來。大順軍在轉移過程中得不到較充分的休整時間,田見秀此人難辭其咎。)他擔心的則是軍事問題,因為他剛剛以武力強行統一了農民軍之中的兩大派系,羅汝才的曹營和革左四營。如果不能用一場大勝利來迅速轉移視線,那么內部的矛盾會立刻積累蔓延。可是,如果在他準備大舉進攻潼關之際,李華宇在后面發起進攻,砸他一悶棍的話,等候他的勢必是內部的分崩離析。
“只要南粵軍不在我們進攻潼關拿下陜西時在側翼和背后下黑手,李大公子那邊,什么都好說!”這是在盧氏向使者面授機宜時,李自成端詳著掛在墻上的地圖皺著眉頭無可奈何得出的結論。
地圖上,他的后背暴露在李華宇山東兵馬的炮口下,以羅虎劉芳亮的戰斗力尚且吃了敗仗,如何那些地方軍能夠是對手?何況里面還有不少是曹營系統的官吏?側翼,新近到手的襄陽、德安、荊州、承天正是暴露在了南粵軍水師的炮口下,如果駐守小孤山水師大營的炮船溯江而上,炮口指向北岸的大小城池,李自成想都不要想能夠保住這些地方!
不過,那使者能夠被李自成派來同李華宇談判解決歸德的摩擦事件,自然也是個人精級別的。當即便迎著陳國熹提出的底牌也亮出了闖營的態度。
“那么,貴我兩軍在達成了協定之后,貴軍同我軍的貿易活動必須繼續進行,不得受到干擾和影響。我軍在軍事行動時,貴軍不得對我軍的后方和側翼采取行動!”
這就等于是商業談判時討價還價當中提出的,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你也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大家的盤口都已經開了出來,南粵軍要求得到賠禮道歉,農民軍則是要求南粵軍保證自己的后方和側翼安全,同時要繼續進行商業往來活動。看上去似乎是南轅北轍,但是,卻是有著極大的切合點。
大的調子定了下來,接著就是各種技術上的討價還價了!
“王龍和羅汝才的家眷闖營不再追殺。被俘的羅氏家族成員一律移交山東。”
“歸德府、陳州府移交山東兵馬,山東兵馬推進到睢縣杞縣一線,保護黃河水道,確保雙方的商貿往來通暢。開封府作為雙方的緩沖地方,各自人員隨意往來。”
這才是李華宇所部收復陳州府、歸德府,兵馬推進到開封府的真相。有了這個保障,李自成便放心大膽的點起兵馬猛攻潼關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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