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不能讓崇禎跑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不能讓崇禎跑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不能讓崇禎跑了!

素有天險雄關之稱的八達嶺、居庸關防線,因為唐通等人的出城三十里投降而使得北京城的最后一道門戶向新興的大順朝大開。

李自成和他的文武群臣以及各營將士都是興高采烈,認為按照這樣的進展,北京城在二三日內必定不攻自破,然后傳檄而定江南,千秋大業從此奠定。

劉宗敏留下兩千人馬,代替投降明軍駐守居庸關和八達嶺。七八萬大軍繼續前進,像潮水般向北京涌去。李自成與丞相府、軍師府、六政府等中央各衙門不必同大軍一起趕路,暫到昌平城中休息。因有要事相商,劉宗敏也被皇上留下。

昌平州衙還比較寬敞,被作為大順皇帝的臨時行宮。軍師府駐在昌平總兵的鎮臺衙門,丞相府駐在學宮,六政府和其他各個衙門分別擠在別處衙門和民宅,而御營親軍等部隊都分駐兵營,又在空地上搭起了許多帳篷。晚膳以后,李自成同劉宗敏稍談數語,便命傳宣官分頭傳知丞相、軍師、六政府尚書、侍郎以及文諭院學士等中央大臣,來行宮開御前會議。

自從渡河東征山西以來,在行軍途中已經開過多次御前會議,根據形勢的發展變化不停的調整戰略。從原本只是打算拿下山西,變成了攻取大同,隨后又變成了囊括整個宣大,到現在,人們已經開始推演攻取北京城的戰術了。

今晚的這次會議,將討論攻破北京后的許多重大措施,包括大順皇帝在北京城外將駐蹕何處,攻破外城后從何處入北京內城,由何處進入皇城與紫禁城,進入紫禁城以后將居住何宮,這些在路上非正式議論過幾次的重大問題,也要在今晚的御前會議上討論決定,以免臨時慌張。

“這里有些狹窄了!其實以臣愚見,不如駐扎到天壽山崇禎的祖宗陵墓那里去!那里地方寬闊,便是數十萬人一起到了,也是住得下!”

御營親兵的將領王四,領著手下人馬在昌平州各處巡哨,見城內各處擁擠不堪的景象,不由得撇撇嘴,發發牢騷。但是,也只能是說說而已。哪有開國之主的御駕住到前朝皇陵里去的道理?

若是依照王四這些人的打算,不但要兵馬駐地設在皇陵之中,更是要把這數十座陵墓一股腦的放火燒了,然后炸開封土,把里面的尸骨弄出來燒了,“就像他們在米脂干的那樣!”

為了避免手下人胡亂報復,在過了居庸關后,李自成便厚賞陳永福父子,令他父子領本部人馬火速占領天壽山明陵,杜絕散兵游勇、順軍將士對明陵的破壞。

御前會議開始時,李自成問宋獻策何時可以破城。一時,同僚們都將目光轉到這位軍師的臉上,等待他向皇上明白回答。

自從大順軍不戰而進入長城天險居庸關,又越過昌平,宋獻策便得到前鋒將領稟報,知道明朝的李國楨率領三大營兵防守沙河。襄城伯李國楨本是紈袴子弟,毫無軍事經驗,只會夸夸其談。率領數千三大營兵——大部分是市井之徒,平日里流連三瓦兩舍花街柳巷都是好手,當真打仗那便是十個不如一個了。

襄城伯李國楨率領這些軍隊開到沙河布防,望見大順軍來到,不戰自潰,李國楨逃回北京。宋獻策在心中認真分析了攻守形勢,斷定大軍只須圍城二日,城中軍心士氣瓦解,必可輕易破城。

他平日留心氣象變化,特別是他在青年時騎馬摔傷的左腿,每逢雨雪天氣就會感到酸脹疼痛不止。抵達昌平之后,他的左腿又開始隱約有酸痛感覺,他知道,很快就要有雨雪降臨了。

但是他畢竟是江湖術士出身,又依仗此術深得李自成和闖王部下的將士信任,三年來身任軍師,飛黃騰達,所以他不用最簡單的話說出來他的分析,而是略微伸出左手,手掌朝上,用拇指掐著食指、中指的關節,口中甲乙丙丁戊戌庚辛的喃喃自語了半晌后方才開口道:“依臣看來,倘若后日有雨雪降臨,則大后日黎明便可破城。倘若后日無雨雪,尚須等二三日破城。”

“那就是說,不管怎么樣,皇上都會在北京紫禁城里過年了?!”負責掌握大順情報探馬事務的劉體純,很是興奮的搓著自己一雙手,臉上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興奮的,滿臉都是通紅。

李自成也是面露喜色,說道:“朕看著天空彤云密集,大概一場大雪是避免不了的了。便以軍師之言,按照大后日破城部署諸事好啦。我朝定都長安,北京只是行在,事定后將改稱幽州府,這事在長安時已經商定。朕在北京行在,進紫禁城后將居住何宮為宜?”

牛金星早已知道宋獻策的意思,李巖當然也知道,但他們都笑而不言。李自成平素對牛金星十分禮遇,許多類似的事情都依靠他和宋獻策獻計,此時見他不言,不知何故,偏要望著他問道:“牛先生先說,朕在紫禁城中應居住何宮!”

牛金星近來竭力養成雍容沉著的宰相氣度,既不與丞相李巖爭權爭功,也要一切重大決策都歸皇上乾綱獨斷,所以他恭敬地向李自成欠身回答:“今晚奉召前來御前議事大臣之中,多有在崇禎朝出入宮廷,對禁城中主要宮殿所知較多者,請他們為陛下各陳所見,再請宋軍師按五行之理,以抒良謀,然后請陛下斟酌可否,斷自宸衷,必將萬無一失。”

那班從襄陽和西安以及在山西境內投降的,被認為是識時務的,知道“天命攸歸”的降臣,如今被說成是大順開國的“從龍之臣”,遇此進言機會,恰是個可以錦上添花的好題目,誰肯落后?多數人都認為新朝皇上到北京后理所當然地應該入居乾清宮,無庸討論。禮政府尚書鞏焴站起來說道:“陛下應運龍興,吊民伐罪,天與人歸,成此鴻業,德比堯舜,功邁湯武。攻克北京,誠如軍師所料,只是指顧間事。臣以為,陛下進城之后,當入居乾清宮,名正言順,不必更擇別處。”

李自成問道:“朕常聽人說乾清宮之名,究競在紫禁城什么地方?這宮可是很大?”

鞏焴回答:“紫禁城中,宮殿甚多,外臣很難詳知。臣自宦海游歷以來,十年間先為工部給事中,隨后供職禮部與翰林院,數同其他朝臣蒙崇禎皇帝召對,其召對之處,或為平臺,或為文華殿,或為乾清宮,故臣幸有機會去乾清宮兩次。紫禁城中宮殿建置,分為前朝后宮,這是就中間主要布局而言。所謂前朝,是指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而言,統稱為三大殿。后宮乾清、坤寧二宮之間,有一殿,名曰交泰殿,取乾坤交泰之義。陛下進入紫禁城之后,當然應居住乾清宮中,處理國事。明朝自永樂十九年遷都北京,至今二百二十余年,只有正德與嘉靖二帝,不理朝政,不喜歡居住乾清宮,不足為訓。陛下應運而興,以水德代火德而主天下,不住在乾清宮何以表大順得天下之正?”

李自成覺得鞏焴的這番話頗有道理,但看李巖、牛金星和宋獻策都沒有贊成表示,便心中產生懷疑,遂向別的文臣問道:“你們各位有何主張?”

文諭院學士顧君恩說道:“《易經》上說‘大哉乾元’,又說乾為天,為君,坤為地,為后。故明朝修建皇宮,皇帝所居之宮取名為乾清宮,皇后所居取名為坤寧宮。‘清’與‘寧’均是平安亨通之義,故兩宮之間為交泰殿,蓋取《易經》泰卦之義,象曰:‘天地交,泰。’剛才鞏尚書建議陛下入居乾清宮,頗合正理。然而臣別有擔心,不妨另考慮一處宮殿。

顧君恩在獻上明攻湖廣、暗取陜西的計策之后,李自成一躍而完成了從奉天倡義文武大元帥到大順皇帝的變化,這其中,顧君恩的功勞不小。故此,對于他的建議,李自成也是很是重視。

李自成問:“你擔心什么?”

顧君恩說:“以臣看來,崇禎雖是亡國之君,然與歷代亡國之君不同。崇禎性情剛烈,人所盡知。城破之時,他既不肯投降,也不愿被俘受辱,必將自盡于乾清宮中,或自縊,或服毒,或*,甚至他會將后妃們都召到乾清宮中,一起死于火中,轟轟烈烈殉國。所以臣請陛下考慮另一座宮殿為駐蹕之處,方免臨時忙亂。”

李自成不覺動容,輕輕點頭,向群臣問道:

“還有什么宮殿可以駐蹕?”

兵政府尚書喻上猷回答說:“臣在明朝,曾備位言官,除參與早朝之外,又數蒙召對,或在平臺,或在文華殿,故對文華殿略知一二。文華殿為紫禁城內一處重要宮殿,在左順門之東,東華門內不遠。文華殿……”李自成點頭:“這文華殿很有名氣,朕也常聽人說起。你說下去,說下去。”

喻上猷接著說:“文華殿建于永樂年間,原來不常臨御。嘉靖踐祚,將文華殿重新修建,換成黃瓦,此后為春秋經筵所在地,也往往在此處召見大臣。殿之正中設有臣工朝見的寶座,宮中習稱金臺,一般召見是在東西暖閣。殿中橫懸一匾,上寫“學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經*”十二個字,為神宗御筆。這文華殿和后邊的謹身殿,加上文華門及其他房屋,成為一個完整的宮院,十分嚴密。而且文華殿與內閣很近。內閣在午門內向東拐,是從文淵閣劃出來的幾間房屋,為輔臣們值班之地。我大順朝雖然恢復唐宋以來的宰相制,稱為天佑閣大學士,不用輔臣五至七人,以首輔為主,共襄國事,組成內閣制。但是丞相府人員眾多,不能都在紫禁城內。午門內向東的內閣仍將為李丞相在紫禁城內的值房,便于皇上隨時召見,商議軍國大事。倘若陛下以文華殿為宮中臨時駐蹕之處,則內閣可以說近在咫尺。故微臣無知,冒昧建議,請陛下進紫禁城后駐蹕文華殿,不必考慮其他。”

李自成含笑點頭,在心中稱贊喻上猷說得有道理,但沒有馬上說話,等候別的文臣各抒所見。

文臣們看見皇上的神色愉快,所以繼續圍繞著這個題目發言,除牛、宋和李巖三人外,幾乎都說話了。但人們并沒有新的建議,只是就乾清宮和文華殿發表意見,一般意見是如崇禎不焚毀乾清宮,也不在乾清宮中自盡,李自成就理所當然入居乾清宮,否則就駐蹕文華殿。文臣們看著李自成的臉色,對主張文華殿的建議錦上添花,例如有人說倘若皇上進東華門,駐蹕文華殿,正符合古人所說的“紫氣東來”之義,而紫氣就是祥瑞之氣。又有人想趁機會迎合牛金星的心意,向李自成說道:“陛下,我朝雖然定鼎長安,北京將改稱幽州府,目前只是行在。然行在之期,可長可短。駐蹕數月,亦是行在。以臣愚見,皇上駐蹕文華殿之后,丞相以內閣為值房,不妨將文淵閣改名天佑閣,名正言順,以新天下耳目。此事易辦,只是換一新匾而已。”

眾人便在李自成面前各自拼命的展示著胸中所學,要在這位新朝帝王面前盡量的展示自己的才華和忠心。倒是讓在一旁的劉體純心中暗自好笑,雖然盡量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是,眉梢眼角嘴邊還是略微有些肌肉在不住的震顫著,向外無聲的傳遞著主人的內心世界。

“二虎,你想說些什么?”李自成一眼便看出了劉體純內心之中對這般文臣的不屑和嘲弄,但是又不能直接講出來,索性便讓他站出來回話。

“皇上,剛才各位先生們說什么文華殿、乾清宮的,咱也沒進過宮,不像是各位先生都是在明廷宮里出來的。自然情形熟悉的緊。不過,方才顧先生擔心崇禎小兒自己自絕,然后把宮殿弄得晦氣了。這點倒是不必擔心了。”

劉體純的話里帶著骨頭,他說那些投降的前明官員都是從明朝宮里出來的自然熟悉,就是拐著彎的罵他們是太監,是一群沒卵子的貨。這點,在場的李巖、顧君恩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但是卻顧不得問,只是對他說得不必擔心崇禎自盡的話產生了疑問。

“劉將軍,何出此言?”

顧君恩說出這話,便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劉體純掌握著大順的探馬暗樁,專門負責刺探各處軍情,想必是收到了什么密報。

“二虎,有什么事情只管說便是了。這里都是我大順的股肱之臣。朕與他們君臣之間別無二心。”

“是!臣領旨。”劉體純也是學了學牛金星的動作,從椅子上欠了欠身,“方才顧先生所說,擔心崇禎火燒宮殿,或者說是于宮中自盡,污穢了宮室。為我大順開國不利。可是,臣接到城中密報,崇禎只怕未必肯死!他還在那里做著逃出北京,到南京去中興他的大明王朝的夢!”

這話頓時讓方才還在那里熱烈討論著李自成進京之后該住在哪個宮殿里才最妥當的文臣們仿佛冷水潑頭一般。

“劉將軍,此事可當真?”宋獻策作為軍師,地位較為超脫,可以過問軍政事務,他便代表著在場的文臣們率先發言。本打算稱呼劉體純為“二虎”,但是這個名字實在有些不雅,索性便含糊的稱一聲劉將軍了。

“正是!”劉體純冷笑了一聲。

李自成卻顧不得那許多,只管看著提營將軍劉宗敏,“捷軒,此事如何?”

“皇上,方才臣也是剛剛才從二虎這里得知的。皆因為我軍進展動作太快,南路明遠所部自山西出太行、入畿南,攻取真定府、圍攻保定府,未曾來得及對北京城東南方向進行封堵,讓朱由檢和京城眾人有了一個逃走的通路。”

文臣們都不說話了,鞏焴、喻上猷等人都偷眼看著顧君恩,顧君恩卻又是在望著李巖與宋獻策。

他們都清楚,往東南方向逃走意味著什么。陸路可以奔山東,水路可以出天津海口南下!

“京師城內細作來報,梁國公派遣親信到京城迎接崇禎南下,已經備了大小數十艘海船在天津泥沽、北塘等處。只要崇禎愿意走,他可以拔腿立刻逃離京師,到他另外一個巢穴當中去。到那時,坐擁長江、淮河之天險,背靠梁國公之堅甲利兵,至少一個劃江而治的局面是少不了的!”

不能讓崇禎逃走了!一旦他跑了,那攻取北京城的意義便是不在了!

“捷軒,林泉,牛先生,你們看該如何?”

“皇上,以咱老劉看來,督率兵馬連夜南下,繞過北京城,攻取通州封閉崇禎逃走的路徑。而且,可以順便向關寧方向警戒,防止我軍攻城時吳三桂那廝的關寧軍突然勤他奶奶的王!”劉宗敏粗大豪放的聲音在李自成的行宮殿內回蕩。

“皇上,以臣看來,不妨釜底抽薪。”李巖略略的思忖了一下,抬起眼睛望著李自成。

“崇禎南逃,雖有江南半壁可以依賴,但是當真可恃者,唯梁國公一人耳!他既然有使者在京師左近,皇上,以臣之愚見,不妨命人與之接洽,勸其歸順大順。許其以江南國主之地位。世代鎮守江南便是了!”

“林泉此法甚好,臣附議。自來南人貪利,許之以高官顯爵,令其不收納崇禎,則崇禎出奔便無容身之地。他所仰仗的臣子,便是送他命的無常!”

李自成聽得了李巖的這個建議,也是微微點點頭。

“你們說派誰去合適?”

“御營總管吳汝義。他當年是最早和南中商人打交道的,熟人多,辦起事來方便些!”李巖很是堅定的回答著李自成。

李自成也是點頭贊許了一下。“說起了與南軍熟悉的,朕本打算派確山伯羅虎前往與梁國公的使者會晤一番。但是他如今領著震山營護衛著朕的御營,也是干系重大走不開。也好!便傳旨,讓小吳跑一趟,想辦法見到南軍的使者!”

“皇上,臣以為,除了派吳總管與南軍接洽,暫時穩住南粵軍不令他們北上襲擾我軍之外,更要別遣一軍輕騎東進,迅速占據通州、永清、武清一帶,封閉崇禎東出天津道路。臣意左營制將軍谷英部下騎兵數千人較為妥當。”

“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