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五十五章 彼此一樣

為尤世威姜鑲王嘉三部人馬壓陣兼監軍督戰任務的王兒,聽前哨斥候送來的急報:“吳三桂所部關寧軍設下了埋伏,姜鑲等三位將軍中伏被圍!”

追尋了多日,敵人突然間在這里以決戰的姿態出現,這個新戰況頓時讓王四兒喜出望外,如果能夠在山海關城墻外,以野戰姿態殲滅吳三桂的主力部隊,那么,攻打山海關的壓力就輕得多了!也許,以震山營的力量就可以攻下這座天下第一關!

于是,他命令所部的騎兵加快度前進,務必要在山海關的堅固城池外消滅吳三桂的這些兵馬!

兩千騎兵加快了度,卷起風雷,掀起了漫天煙塵向東疾馳而去!

行了十余里,一聲信炮響起,從道路兩側的丘陵背后,火山噴時涌出的巖漿般,涌出了數千騎兵,將王四兒的前進道路攔住。可樂言情首發()可樂言情首發()≥壹小說w<w≤w≤≤1≦x≤i≤a≦o<s≦h≦u<o﹤﹤o<

“列陣!”王四兒從望遠鏡里現前方有敵軍騎兵從兩側沖出,不由得小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居然敢和咱們玩騎兵對戰!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幾千關寧軍騎兵,在王四兒看來,就是給自己送開胃甜點的。從他到震山營來擔任羅虎副手以來,還沒有哪支軍隊能夠在震山營的馬隊面前討到了便宜去了的!

但是,當兩下里陣勢列開之后,王四兒卻是瞠目結舌了。

關寧軍的騎兵大約在四千人馬上下,分為五部,將道路封堵的死死的。前鋒三部,后援兩部。以兩列陣勢排開。

每部戰兵八百騎,又分為四列。每列二百騎,每騎間相隔一步多(差不多兩米),每列間相隔十五步。而每部間,又相隔三十步。整個騎軍營,騎兵隊列左側,皆有旗手持著認旗,該部軍官立于軍旗之下,另有親兵數人擔任護衛。

關寧軍地處與遼賊交戰的第一線,兵器也是有自己的特色,帶有很強的地域特點。位于前列的三部第一列六百騎手,大多手持馬槊、虎槍等長兵器,用來破開敵軍的陣型,為全軍打開通路。

而后列的騎兵,則是各自手執馬刀,遠遠的望去,仿佛一座刀山相仿。二三千柄頗具蒙古馬刀風格的鑌鐵大刀,刀背厚實,刀身略略帶有些彎曲的弧度,整刀頗有重量,便于劈砍。

在這種雙方騎兵都是身披重甲的年代,馬刀必須是厚重,沉重,才能夠劈砍開對方的甲胄頭盔。那種輕便的馬刀,也只有在后世,雙方都沒有披甲的情況下出現。使用輕刀,就算借助于馬的奔跑度,用刀鋒劃過敵人的身體,然不論對上棉甲或是鐵甲。都是在撓癢癢。

關寧軍的騎兵。排成非常嚴密的陣列,差點就人靠人,馬靠馬,膝蓋挨著膝蓋。如此密集隊型,也是自遼東大戰結束以來,吳三桂對關寧軍騎兵刻苦操練的結果。

但是,這個陣型,兵器,隊列,都是讓王四兒異常的熟悉!

震山營的騎兵,不管是對付左良玉還是對付孫傳庭,用的都是這樣的戰術。他一度認為這是闖營的獨得之秘,但是,卻沒有想到,在這里,遇到了同樣戰術的騎兵!

“將爺,怎么辦?”

王四兒的親將也現了對面的騎兵采取了和自己同樣的隊形,同樣的戰術,也不免是內心有些忐忑,他們是知道這種騎兵墻戰術蠻不講理的殺傷力效果的。不管你是多么精銳的騎兵,遇到這種騎兵墻,也是毫無辦法,要么硬著頭皮撞擊上去,要么就是調轉馬頭趕快跑。

“吹號!傳令,迎上去!看看到底誰是好樣的,讓這些明賊見識一下咱們陜北冷娃!”

王四兒咬了咬腮邊的肉,讓尖銳的疼痛感把自己的思路變得清晰些。

震山營的軍官們策馬在隊列前馳過,將王四兒的命令傳達下去。

“王將爺有令,全軍列開隊列,沖上去,擊破敵軍!”

但是,王四兒卻沒有現,地形對他的部隊稍稍有些不利。自西向東,這是一個長長的緩坡,而且,吳三桂選擇的這個地形很是刁鉆,王四兒的部隊處于地勢較為寬闊地帶,而他的人馬則是布置在了狹窄地段上。

關寧軍自東向西由上而下,從狹窄地域向大順軍馬猛撲過來,震山營的兵馬卻只能是在開闊地段勉強迎擊。

“出擊!”

王四兒極具豪氣的揮動手中長槍,前列的四百名騎兵各自將手中長槍放平,瞇起眼睛看看不遠處的那些同行們,只管用腳跟輕輕的磕碰一下馬鐙,胯下的戰馬緩緩的向前邁開了小碎步。

緊接著,小碎步變成了快走,然后更是挾風掣電般狂奔起來。他們要用度來抵消對面可能的火炮攔阻射擊。

騎兵對戰,雙方的傷亡都是極為慘烈的。炮皇拿破侖曾經說過,能夠活過三十歲的輕騎兵都是混蛋。有此可見,傷亡損耗之嚴重。

短短的二三里距離,雙方的騎兵不過是剛剛將度提升起來便已經是沖到了彼此近前。

頓時,戰場上“砰砰!”、“砰砰砰”的悶響聲此起彼伏,雙方的戰馬、騎手撞擊在一起,各自被撞得飛了出去,轉眼變成了馬蹄下的一堆難以分辨的模糊血肉。

在雙方最密集的一段道路上,到處是死傷的人,哀鳴不斷的馬匹,折斷了的馬槊長槍。

短短的一瞬,雙方在長不過百余步的范圍內,便丟下了數百騎的傷亡。震山營幾乎第一列的騎兵全數傷亡!

而關寧軍雖然占了人數多,又有地利的優勢,卻也是傷亡了二百余人,當那些槍騎兵們渾身浴血的沖過這遍布著人馬尸體、傷員的地段時,對面又是一座座刀山迎了上來!

王四兒擺動手中長槍,將一名上半身滿是鮮血的吳軍騎兵刺下馬去,但是卻沒有一絲歡欣,眼前的戰場,讓他目眥盡裂,幾乎瞪出血來。

往常足以擊潰左良玉部上萬人馬的四百槍騎兵,已經所剩無幾,勉強活下來的額,也是傷痕累累。而隨后跟進的千余名騎兵,在同吳軍騎兵對撞,馬刀對戰等毫無花巧可言的過程之中,也是折損過半。

這一陣,算是震山營揚名立萬以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

二千騎兵,在起沖擊之后的一刻鐘內,傷亡損失了一千多人,勉強活下來,沖過吳軍的道道陣列的,也是筋疲力盡,個個帶傷。而余下來的這數百人,還能夠有一戰之力的不過一半了!

方才還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昂的二千騎兵,此刻,卻變成了如此的慘狀,這巨大的反差,讓王四兒有些接受不了。

東面,吳三桂軍馬的損失也絲毫不比王四兒的小!雖然占據了地利,可是,當吳軍騎兵放開了馬力,從慢坡上沖下去的時候,無疑是以高去沖擊對方長槍的尖銳槍刺,這損失還能少得了?

不過,好在吳軍的騎兵人數眾多,這幾百人馬的損失還能夠容忍,不會影響戰斗的進程。

“大人,咱們要不要趁勢掩殺過去?”吳軍隊列當中,一名千總很是巴結的湊到了吳瑞思馬前,指著不遠處翻翻滾滾向西退卻,準備稍稍整頓隊形的震山營兵馬。

“不必了!大帥給咱們的將令就是守住這條道路,免得讓流賊的援兵沖過來,壞了他老人家圍殲這二萬多流賊前鋒的大事。而且,”吳瑞思指了指遠處震山營的陣地,“流賊的步隊上來了,拒馬已經擺開,后面的火銃兵也列開了陣勢,這個時候沖上去,不是自討沒趣?”

在吳瑞思的安排下,吳軍派出斥候監視大順兵馬的動向,一千騎兵擔任戰場警戒,有數百騎兵下馬,開始打掃戰場,民夫們抬著用門板制成的擔架,在軍官的帶領下小步快跑開始轉運傷號。

盔甲、刀槍,被仔細的收起,不曾受傷的戰馬被認真收集起來,那些傷馬,則是視情況,或是帶走準備用來耕地犁田,或是宰了吃肉。

至于說大順的死者、傷號,吳軍則是很仁義的將死者的甲胄去掉,集中到一處,也不斬下級拿去報功。傷者則是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同樣的剝去甲胄,集中到一處,等候大順兵馬的動作。

“大人,為啥不把那些流賊的腦袋砍下來回去報功?”那名千總看著手下人忙忙碌碌的將一具具尸體擺放在一處,頗為不解。

“這是大帥的將令。一來,可以顯示咱們是王者之師,仁義。二來,那些死人,傷號,到了流賊那里,他們至少要耽擱一下,不論處理這些人,都需要時間。三來,死者的尸體,傷號的慘叫,都會影響流賊的士氣,消耗他們的兵力。還有一條,天曉得是不是以后大家還要同殿為臣,留下些情面,也好日后相見。”

“大帥果然是高瞻遠矚!”千總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為吳三桂的思慮周全贊嘆不已。

這些死傷者都是大順的嫡系精銳,羅虎和王四兒自然不會隨隨便便的就處理掉,少不得要掩埋尸,救治傷員。可是,一個傷號至少要消耗幾個民夫或是兵員。而且,傷員的傷口,慘叫,呻吟,絕對是打擊士氣的利器。

十余里之外,已經打成了一片血海。

關寧軍的騎兵緩緩壓上,四里,三里,二里,慢慢的,他們的旗號、盔甲、馬匹顏色都看得清清楚楚。給本來就慌亂異常的三鎮兵馬以無形的巨大壓力,兵丁們開始互相擁擠到一處,手中的刀槍也是不住的抖動,人們拼命的往人群深處擠進去,試圖用別人的身軀為自己找到一個避風港。

“嗚!”“嗚!”

“咚!咚咚!”

沉悶而巨大的鼓聲號角聲響起,隨著鼓角聲,吳軍騎兵開始慢慢加,進入一里時,突然戰馬嘶鳴,蹄聲如雷,無數的騎兵策馬往三鎮兵馬軍陣狂奔而來。

在上萬騎兵狂風暴雨般的氣勢面前,大同鎮的兵馬有些驚慌失措,總兵姜鑲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猛地站起來,沖身前人等吼道:“都聽中軍的命令,穩住了陣勢,待號令響了再開銃開炮,有臨陣怯戰逃跑,違抗軍令者,就地斬!”

但是,吳軍的這些騎兵,卻也不以殺傷姜鑲、尤世威等部兵馬為目的,也不催馬沖擊軍陣,只是不斷的來回沖擊,將尤世威、姜鑲、王嘉等部在中軍大陣外圍各個軍陣一一攪擾的不成建制,潰散的兵勇們向中軍大陣涌來。無數人象炸窩似的羊群沖過來,立時將附近友軍的軍陣也一沖而散了。

大家擁擠在一起,彼此視線受阻,隊形混亂,又如何布陣作戰?

這時。吳軍騎兵不斷在后面驅趕,后面的人恐懼之下,拼命往前擠。轟的一聲,如洪水一樣,這些冷兵器陣地也崩潰了,列成更大的潰敗洪流,往后方沖來。恐懼之下,潰兵們慌不擇路,他們大多隨著人流,在騎兵驅趕下,往后方的大陣沖去。很多人擁擠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為了奪得生路空間,相互之間拔刀相向。

宣府總兵王嘉目瞪口呆,他從來不曾想過戰場上還能有這種事情。口中只是喃喃道:“頂住,給我頂住!”

猛然他眼中閃過兇光,喝道:“給老子頂住!”

他喝道:“傳令下去。潰兵不得沖擊中軍大陣。違者全部射殺!”

他身旁親將不敢怠慢,若任潰兵沖擊中軍。便是全軍潰敗的結果,那樣整個部隊就完了。就算后路友軍救援及時,但是,在眾多敵軍騎兵追殺下,只怕也是王嘉自己帶著少數幾個人逃走。

在他喝令下,正兵營無論步騎,快結了一個利于防御的圓陣,外圍是密密的盾牌長矛,對著潰兵方向,還布置了眾多的弓箭手。

原本打算以弓箭、銃炮依托戰車、拒馬來狠狠的給吳三桂來一下狠的,但是,吳軍的這種戰術卻令打了一輩子仗的尤世威有些摸不著他的脈門了。

“這小子打算學韃子的戰術嗎?可是,韃子也不會這樣啊!”

很快,吳三桂便給出答案。

騎兵在兩翼不停的壓縮著三鎮兵馬的空間,見已經是猬集成一團,便停住了腳步,以惡狼看待羊圈里羊羔的眼神盯著包圍圈內的這兩萬多人。

又是一陣鼓號聲響起,吳三桂的中軍開始行動了!

將近五千火銃兵,幾乎是吳三桂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全部火銃兵底子(那些可以在馬上使用馬銃、短火銃的騎兵不算在內,那些兵馬還是被他計算為騎兵的)。

一千二百名火銃手為一列,三列總計三千六百名投入了戰場。余下的一千多人作為護衛,沿著中軍的左右兩翼散開,護衛住整個中軍和輜重。

三列火銃兵,間隔十步,緩緩前行,也不管是道路還是坑洼坡坎,只管一股腦的走過去。

隨著步伐的延伸,隊列開始變得蜿蜒彎曲,但是,卻是山一樣的殺氣涌了過來。

“壞了!壞了!”尤世威恍然大悟了!“吳三桂集結了這么多的火銃,又讓騎兵將我軍陣型壓縮的如此密集,這,我們不就是一堆靶子了嗎?!”

“快!把我們的火銃手調到前面去!”

“快!快!火銃上去!”

軍官們忙不迭的傳達著主將的命令,拳打腳踢的督促那些火銃手們上前對戰。可是,本來就已經軍心崩潰的兵馬,又有誰肯上去送死?火銃兵上前的命令,只是給三鎮兵馬造成了更多的一些混亂。

“預備!”

“預備!”

“瞄準目標!”

在軍官們喝令中,嘩啦啦的響成了一片,吳三桂麾下的火銃手們將密密麻麻的火銃從肩頭翻下,春風中飛舞的旗幟下,黑壓壓的銃口對準了前方。

“射擊!”

爆豆密集的火銃聲連綿不斷,關寧軍的火銃出了一個漂亮的齊射,白色的硝煙洶涌噴出銃膛,對面數十步處出一片慘烈的哭叫聲。汩汩從體內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下方的土地,將那些剛剛冒出嫩芽的野草,染得通紅。

第一層射擊后,宣府鎮、大同鎮、榆林鎮的兵馬明顯是被打蒙了頭,整個軍陣內居然出現了短暫的平靜,但是,轉眼便是驚慌哭號喧嘩成了一片。人們沒頭蒼蠅一樣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

趁這個機會,關寧軍的火銃手們再又一次扣動了扳機,打了一排齊射,對面響起了更多的嚎叫聲音,中彈的大順軍士兵,滿地翻滾,出垂死的痛苦舉動。

銃聲一陣接一陣,銃聲火光中,三鎮兵馬陣地內,橫七豎八的躺倒著尸體與傷者,他們身下不停流出的鮮血,讓腳下原本凍結的土地開始變得濕潤。

中彈的士兵們,被飛過來的鉛彈擊中。熾熱的彈丸瞬間便擊穿了他們身上的棉甲,甚至是鐵甲。這么短的距離內,無論身上披著何種甲胄,都無濟于事。

鉛彈在他們體內不停翻滾,橫沖直撞,將一切阻擋他們運動軌跡的物體攪成稀爛,隨著血液的噴射,那些兵丁倒在地上,出非人的嚎叫。

三列火銃兵總計打了兩輪齊射,銃管開始微微熱,三鎮兵馬已經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