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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屌絲的逆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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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百四十四章屌絲的逆襲(四)

李輔明領著數千軍馬掌著得勝鼓,大模大樣回到山丘左近的明軍臨時營地之時,吳標早已命人將三部人馬所有的戰車遠遠的圍了一個圈子,戰車的炮口向外,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防御圈。,

按照明軍的傳統戰術打造出來的獨輪戰車與馬車,前面與右邊的轅條上都有打制孔位,戰時可以插上防護的挨牌。該挨牌用白楊、松木,桐木等輕而堅硬的木料制成,每面長五尺。闊一尺五寸,上頭比下略小四五分,戰時這個缺口便用來作戰。上面再繪上飛龍、獅頭等圖樣,用來驚嚇敵馬。挨牌上包制鐵葉與皮革,用來增強防護。京營戰車便是如此,他們的獅虎車挨牌完全立體呈現猛獸的樣貌,驚嚇敵馬效果頗佳,而吳標所部算是神機營一脈,所以這些戰車便是照此樣式配置。

戰車上按照俞大猷和戚繼光的編制,每車配佛郎機兩門,鳥銃四桿、火箭手四人。在這條用獨輪戰車、偏廂車所組成的外圍防線上,以幾輛戰車構成一個火力支撐點,戰車上的佛郎機和在戰車后面、側面構筑炮位架設的大佛郎機,形成了交叉火力配置,那些火炮炮手們,相度地勢,將火藥藥桶和炮子照著作戰條令要求擺放在安全而又簡便的位置上。

這是明軍的傳統戰術,倒也不會令李輔明等人驚奇,車營結陣野戰,以速射的輕型佛朗機,打霰彈的小型虎蹲炮,快槍,鳥銃,一窩蜂火箭等火器不間斷進行火力壓制,配合步兵從車陣間隙往外捅刺,最后騎兵配合追殺殘敵。這三板斧從成祖時代便是逐漸完成,算是明軍野戰戰術精髓。

不過,戰車之后,模范旅的步兵卻是以營哨為單位列陣,火銃兵在前,長槍兵在后。個個甲胄齊全,身材粗壯,斗志昂揚。

模范旅的營伍陣列后面不遠處,隨軍民夫和輔兵們正在揮動鍬鎬鋤頭,奮力的挖掘土石,構筑工事,修建臨時營寨。

見到此景,李輔明立刻心中感動,雖然遼東反賊已經被打敗(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只剩下少數殘兵還在那邊負隅頑抗,茍延殘喘的。但是,此地畢竟是奴賊后方,奴騎縱橫出沒,稍有不慎就要來上一出先勝后敗的戲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吳總兵用兵果然謹慎!”

跳下馬來,顧不得說別的,更不便炫耀軍功收獲。李輔明眼睛里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大同鎮官兵們的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來。別的不好說。只能夸贊一下吳標的部隊紀律和戰術嚴謹。

“那里的話,自幼老人便教誨,小心使得萬年船。”吳標卻也是客套了一句,同王樸一道,三人攜手攬腕回到臨時的營寨之中。

營寨大致分為了三部,神機營模范旅稍稍靠前。山西鎮和大同鎮則是分在左右兩翼,三部人馬大致呈現品字布置。

品字陣型的正中央,空地上,三部人馬的火兵們被集中在一起為大軍準備飯食。

模范旅脫胎于南粵軍,行軍作戰。飲食都有炊事車負責,這幾年從北到南,又從南到北,將士們算是深切體會到了這種車輛的好處,一輛炊事車,一個時辰之內,至少可提供二百余人份的飯食,如果火兵們手腳麻利些,都是熟手的話,便是讓兩哨人馬盡數吃飽也是不成問題的。相比較起傳統的“埋鍋做飯”方式來,無疑是個巨大的進步。所以,模范旅的各級軍官,對于炊事車的保養愛護,不亞于手中的武器和胯下的戰馬,雖然還說不出一個好的炊事班長能夠頂半個指導員,但是讓手下兄弟們吃飽吃好吃得熱乎舒坦,卻是能夠保證戰斗力和士氣。

只要稍有閑暇,或是條件允許,模范旅自吳標以下,無不是想法子補充修繕炊事車,或是向左近的南中商人訂購,或是組織工匠進行仿制,總之,就要要保證炊事車的在編完好率。

與模范旅大量使用炊事車不同,大同、山西二鎮官兵,還是使用傳統的埋鍋做飯方法,一隊或是一總使用一口大鍋,鍋上沸滾煮著的,卻是高粱米。

不過今日打勝了,伙食自然不同。

巨大的鐵鍋鍋底火苗歡快的舔舐著鍋底,鍋里,巨大的馬肉塊隨著翻滾的湯水不斷的涌起,火兵們不時用巨大的馬勺攪動著,讓鍋里的鹽和花椒、辣椒、八角等極為奢侈難得的香料更好的結合在一起,烹制成上好的馬肉來。

模范旅的火兵輔兵們不斷的到隨軍的輜重車輛前,搬運出一個個巨大的荊條筐,里面或是風雞風鵝臘肉或是肉瓷罐,將這些鹽和風共同制造出來的干肉切好放入鍋中烹煮,把肉瓷罐中用鹽與麥面調料拌勻的切塊家畜肉,放在油鍋上稍稍煎炸,更是濃厚的香味蔓延開來,讓人聞之垂涎欲滴。

一鍋鍋的肉湯煮起,濃厚的香氣在營地上空飄蕩,讓人沉醉不已,令人不停的吞咽著口水。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又是在露天曠野之上,吃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就著大餅高粱米飯,想想便是舒服無比。

明軍營地里傳出來的陣陣歡呼聲,伴隨著隨北風吹過來的飯食香氣,毫不留情的沖到了清軍殘兵據守的山丘之上。

便是再強悍的人,基本的生理反應也是不可避免的。鼻子里嗅到了陣陣飯食的香氣,特別是這些飯食是那些往日里的手下敗將所享有的,這如何能夠讓眼前剛剛吃過敗仗,損失慘重的正紅旗滿洲兵馬們咽得下這口氣?

望著東倒西歪躺在陣地上、營地里的兵將,不由得尼堪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試圖站起身來,不料傷口一陣疼痛,卻讓他不得不倒臥在氈子上。

“尼堪貝子,我覺得我們是上了蠻子的當了!”

剛剛布置好陣地和防務的岳樂,面沉似水緊鎖雙眉。

“岳樂,此話怎么說?咱們又不是沒有挨餓受凍的時候同蠻子打仗過。你是在盛京城中待得久了,不知道這行軍打仗的艱難!”

“貝子,不是岳樂受不得苦,這是蠻子給我等設下的一個圈套!”

岳樂臉色嚴峻,掰著手指頭給尼堪一一道來。

費揚武剛剛兵敗身死,他的輕敵行為。不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兒子濟爾度的性命,還給明軍送去了千余顆軍功首級。眼下明軍大鍋里燉煮的馬肉,大多數都是被打死打傷的正紅旗馬匹。

除了這樣的打擊令正紅旗滿洲損失頗多之外,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這短暫的停戰休息階段。

吳標讓山西鎮和自己的馬隊營撤下來,使得尼堪能夠和岳樂合兵一處,這一舉動絕對不是本身良心發現。“我們的那些奴才連連戰了許久,早已是人困馬乏,之所以還能夠支撐,完全是一口氣在強力撐著。如今明國兵將稍稍退去。大家可以休整一下,這股氣便告泄了。”

岳樂只是指了指山丘之上到處躺臥著、不斷呻吟著的傷兵,還有那些神情委頓,一點戰意也無的兵士,示意尼堪去看。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興奮的時候是會忘卻疲勞的,但是一旦這根弦松了下來,便是立刻猶如一灘爛泥。這也就是為何大多數軍隊在完成一場大戰之后都是要進行一個階段的休息、整補的原因,如果不進行休整。那么,整個軍隊的戰斗力便是要告大大的下降。

(就算是發明了邊打邊整。即俘即補等將兵法之中因糧于敵的戰略思想貫徹到戰術原則上的共軍,四野大軍在南下作戰之時,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號稱小諸葛的白崇禧連連讓出了湖北湖南等省,卻是讓四野陷入了后方補給不足,籌措糧草困難境地。大批的北方士兵因為水土飲食等問題體力下降,干脆就病倒了。針對這種情形,不得已,林總命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就地駐軍。同時趕運糧食、副食、藥品南下,開展兵強馬壯運動。如果沒有這場運動,一味的猛沖南下,說不定林總的一世英名就會被小諸葛的誘敵深入給毀了。)

一面是自己的軍隊筋疲力盡,渾身酸痛,忍饑挨餓,另一面是敵軍的歡呼飲食,耳中、鼻中、眼中所見所聞,截然不同的沖擊,會讓岳樂等帶兵將領們為之急躁、甚至是做出錯誤之舉的判斷來。

“尼堪貝子,要么,是我們的兵馬被明國兵將的這些舉動激怒,以饑疲之師沖過去,被明軍兵馬早已準備好的戰車、大炮,還有那些在戰車后面嚴陣以待的兵將打翻在地,給他們再送上些軍功。要么,就是我們的士氣繼續低落,這樣他們吃飽喝足沖上來時便會像捏家兔一樣捏住我們!”

“他們休想!我滿洲八旗將士,又不是明國兵將那般,可以朝秦暮楚的!本貝子心中只有我大清國皇帝!”尼堪的名字雖然是叫尼堪,似乎與蔑稱的漢人相同,但是在他心中,卻是絲毫也看不起那些今日是明軍,明日是清軍的人,更是對那些父親在明國,兒子在清國的兩面下注行為嗤之以鼻。

“岳樂,你我是兄弟。今日這里便是有你做主了!你只管說該如何處置,便大膽去辦。如果有那個奴才膽敢不聽的,你便將他拉到織金龍纛之下斬了便是!”尼堪眼中露出兇光,口中語氣和臉上神情卻是對岳樂異常的誠懇。

“尼堪貝子抬愛了。以我之愚見,我們該當如此辦理。”岳樂雖年齡小了些,但是所出的招數卻是老辣異常。

當下尼堪聽了也是不住叫好,各級軍官,由那巴牙喇纛章京領著幾個甲喇章京、牛錄章京去辦理不遲。

明軍的大營之中卻是一片沸騰之聲。

那些山西鎮的士兵,剛剛從地獄般的戰場上歸來,滿腦子還都是各樣狼藉的殘肢斷骨,漫過腳洼的濃厚血泊,各種語言口音的呻吟聲和咒罵聲,那些火銃、大炮,長刀利斧、長槍骨朵等等,都嚴格按照設計要求發揮出了技術性能。人們還有些懵懂的沒有完全從戰場上解脫出來,眼前便是羅列著大批的食物。

也不分什么馬兵、步兵、家丁,只要是上了戰場歸來的兵士,走到炊事車前。便有人從竹筐里取過碗筷,跟著便有火兵從巨大的鍋里狠狠的輪動馬勺,將一塊塊肥美的馬肉連同滾燙的肉湯一道舀到碗里。或是高粱米飯或是厚實的面餅,不足的可以繼續再添一份。

士卒和低級軍官們在那里大快朵頤,享受著苦戰之后應得的榮譽,彼此間交流著在戰場上的表現。而千總以上的軍官們則是被集中起來。在大帳之中。一來飽餐戰飯,二則統計戰果。

七嘴八舌一番之后,終于三部的軍政司統計出來了斬獲首級和其他的相關戰果。

“此戰我軍各部,陣斬偽逆正紅旗固山額真費揚武、濟爾度父子,斬首一千三百七十七級,繳獲完好戰馬三百七十八匹,各色騾馬一千四百一十七匹,打死各色馬匹若干。又有繳獲盔甲四千余副,軍械車輛輜重若干。另有生俘奴賊七百五十人。內奴披甲人一百八十余人,包衣家奴四百五十余人,尚有十數人身份不明,兒郎們正在甄別審問。”

軍政司的話還不曾說完,大同、山西兩鎮的軍官們便如雷鳴般高聲大叫起來:“一千三百七十七級,連費揚武父子的腦袋,又有如此多的馬匹刀槍盔甲斬獲,如此說來。咱們這一趟剛開張就是一個開門紅啊!”

李輔明也是喜不自勝,但是還是要故作矜持些。口中哈哈大笑:“只可惜戰場太過于混亂,韃子的許多尸體與傷者,混亂之中還被他們帶走了。這樣說來,韃子的傷亡人數只怕更多,打得好啊!”

口中客套著,心中卻是不住的倒吸冷氣。他在遼東起家。與清兵打交道的經驗可說極為豐富,了解那些韃子的兇悍和軍紀,知道要斬獲他們的首級,是何等艱難?沒想到此番跟著模范旅出戰,只是一個接觸戰下來。全軍的斬首數就達一千八百多級,這是何等驚人的戰果?

王樸雖然有些醋意,但是卻也是眉飛色舞的,“一戰下來,光是斬首數目就有一千三百七十七級,又有偽逆費揚武父子的尸首盔甲,此番算得上是個大捷了!”

王樸口中所言,卻是正好戳中了李輔明的一樁得意之事。在大明歷史上,報斬敵酋之事數不勝數,從萬歷末年起,各官將報殺的清國君臣中,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從多爾袞到阿巴泰,己經死了幾十遍了,結果他們還是活得好好的。稍微靠譜些的便是當年魔炮無雙袁督師在寧遠城下號稱是炮火擊中大夷目,半年多之后傳來努爾哈赤死去的消息,于是乎,在后世的妙筆生花之下,便成了袁崇煥大炮擊斃努爾哈赤。乃至于在清軍之中流傳著沒有被明國兵馬在邸報和奏本上擊斃過的,算不得好將領的段子。

如今費揚武父子尸首、盔甲都在,又有被俘之人指認,一場大功勞是少不得要分潤不少給他的。

吳標也是點頭稱是:“除了斬殺奴酋父子之外,光是斬首數就有一千三百余級,與我軍對戰的正紅旗滿洲韃子,傷亡人數不會少于三千!”

這話一出口,頓時讓大帳內的氣氛立刻變得越發的熱烈起來,“為三位大帥賀!”有那眼眉通透的,端起手中的大碗,以肉湯代酒高聲祝賀。

“大帥威武!”

“我大明威武!”

戰場上,仍舊有一小股一小股的明軍士兵在戰場上往來巡視,說是打掃戰場也可以,說是監視敵軍也算。不過,在這些人心目之中,還是希望能夠遇到幾個漏網之魚,一刀砍了,算是自己的軍功。

偶爾某個角落里,發出一陣陣的吼聲和幾聲喊殺聲,那是受傷掉隊的清軍被搜索戰場的明軍士兵發現,雙方爆發了短暫而激烈的搏戰。

對于明軍士兵來說,這樣的機會,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這軍功首級的重要性自然不用說,早已被他們銘刻在心中。短暫交火之后,便是笑聲震天,揮舞短斧,歡笑中一顆顆清兵的腦袋砍下。那些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清軍傷兵,更是被他們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了,算是做好事超度他們上西天,早日轉世輪回。

有人將各處散落的清軍兵器旗號,全部收繳一處,有那運氣好的,不知道從那里牽出幾匹空鞍戰馬,得意洋洋的朝著同伴炫耀。

而死傷的清軍馬匹一樣扛到一邊,這些都是上好的肉食啊!不見營中的火兵們稍加烹調便是一頓上好飯食出來?馬肉的味道不錯,吃在嘴里就象醬牛肉一樣,馬板腸更是美味,有吃上馬板腸,忘了爹和娘的俗語。只不過纖維較粗罷了。

不過身處戰場,生死只隔一線,有肉吃,有飽飯吃,誰還會挑剔肉的味道如何呢?

正在興高采烈之間,不遠處的山丘之上突然鼓聲喊殺聲大作,登時嚇得這些撿洋落撿的忘記了寒冷的明軍士兵手足無措。

“奴賊已成釜底游魚,兀自在那里猖狂!”

消息傳回營中,大同總兵王樸一甩頭盔上的漂亮翎羽,聲震帳頂。

“二位將軍稍作休息,待我大同男兒去走一遭,斬殺奴賊,以祝酒興!”

王樸的這番做作,頓時令在場的大同鎮軍官將領們歡聲雀躍,紛紛起身要與大帥一道出兵攻取奴賊營寨,以為諸位大帥、各位將軍助興。

“王帥,各位大同鎮的將軍,此時天色已晚,我軍今日行軍數十里,又是大戰一場,雖然將士們求戰心切,但是焉知奴賊兵敗之余又有什么詭計?我等謹防他狗急跳墻才是。以吳某愚見,只管由他去鬧,我們且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全軍出動,為大同鎮的眾位袍澤掠陣,看王帥斬將殺敵便是!”

吳標的一番話,給王樸搭了一個下臺階,讓他能夠在爭功心切頭腦發熱,正在大肆懊惱之時,有一個臺階兒下。

“也好!天色已晚,夜間作戰敵暗我明,唯恐兒郎們吃虧。便將奴賊的首級權且在他們的脖項上寄存一夜。明早便去取來!”

王樸重重的往馬扎上一坐,口中兀自懊悔做聲不已。倒是令一旁對他心中想法頗為明白的山西鎮總兵李輔明心中冷笑不止。

“且看你這廝明日如何殺奴立功!”(未完待續。。)

ps:這兩天感冒了。頭痛不止,希望大家能夠多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