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七百二十一章 雨水?淚水?血水?(續)

第七百二十一章雨水?淚水?血水?(續)

第七百二十一章雨水?淚水?血水?(續)

“還好!還好!”

聽完了侯方域講述了在媚香樓外發生的這一起小小的摩擦事件,洪承疇不由得暗自叫道:“好險!媽祖娘娘保佑!”雖然是下雨天,但是,他仍舊能夠感覺到冷汗悄悄的浸濕了內衣。

派兵,特別是派出鑲白旗滿洲的白甲兵去媚香樓保護,這是他向多鐸做出的建議。為得就是保護好里面的女人,防止被亂兵和趁著城頭變幻大王旗,治安空白期間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們去騷擾。

背后自然有更深刻的目的。

從清軍進了山海關,進了北京城,攝政王多爾袞便很明確,清軍的大敵、勁敵。不過是二李一張。二李之一,便是割據一方,雖然不曾有割據自立的形式,但是卻有割據自主的事實的李守漢。而另外一李,則是大順朝永昌皇帝李自成。也就是李闖王。一張,自不待言,就是與李自成并稱闖獻的另外一個“流寇”頭子,眼下在四川,在西南地區自立為帝,稱為大西朝大順皇帝的張獻忠。除了這二李一張之外,別的軍隊,都不在大清兵馬的眼里!

這三家兵馬的實力與戰斗力,清軍都多少的領教過,或是直接,或是間接。

“南軍最難對付!兵馬能耐苦戰,堅韌刻苦不遜我八旗滿洲兵馬!更兼糧草充足,器械精良,又有衛生營、撫恤金等制度杜絕士卒后顧之憂,故而將士聞戰則喜,遠非明軍可比。”

這是阿巴泰當初給南粵軍做的總結講評,雖然當初清軍將領之中許多人不以為然,但是,幾次交道打下來,八旗將領們都悄悄的收起了那份蔑視之心,代之以敬畏。

“若是純以兵馬與南軍爭天下,王爺,試問我大清兵馬有幾分勝算?糧草可有南中豐足?軍餉可有南中充沛?器械可有南中精良犀利?可用于作戰之兵馬,可有南中之動員,源源不絕,來之便可成軍,成軍便可上陣?”

“故,下官以為,噢!奴才以為,對付南軍,切切不可以以兵鋒與之相較短長,而是佐治以謀略,以手段權謀,以天下大勢。迫使其與我大清議和,成為我大清之藩鎮。王爺不妨開出個高價,許他李守漢以現在的地盤,封他個親王爵位,只需三年、五年來朝進貢一次便可等等。”

“只要能夠換得南粵軍這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精兵悍卒按兵不動,不和我大清兵馬為敵,朕就算是效仿宋太祖趙匡胤玉斧劃江,把西南半壁江山割讓給他,讓他做大理國王,關起門來稱孤道寡又如何?”

多爾袞也很清楚,在戰場上,能夠爭取到敵軍暫時按兵不動,等待觀望,就是對自己隊伍是一種莫大的支援了。讓針鋒相對的敵人,變成有默契的準盟友,更是讓他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去爭取,去努力。

更何況,自從清軍進關之后,除了軍事之外,讓多爾袞最關注的一個問題,過問最多的一個,就是糧食、物資,而不是銀子。在清軍的繳獲所得之中,最多的就是金銀細軟,珠寶古玩。但是,最缺少、最急需的,便是糧食布匹油鹽火藥等大宗物資。

范文程、洪承疇、鮑承先等文官們翻閱著歷年來的錢糧簿子,京城各處糧倉的進出賬目滿臉愁容的向他稟報,“自從成祖爺定都北京以來,京城便是糧食輸入地區,城中百十萬軍民官吏百姓,要仰仗運河漕運的糧食才能過下去。”

不但北京城的糧食和日常生活必需品要仰仗運河漕運從南方將糧食運來,便是九邊軍鎮,也要靠南方的糧食才能生存下去。這一點,曾經從遼東軍鎮大量走私盜賣軍糧之中獲得了大批糧米的清軍高層們都清楚,但是,沒有想到情況如此嚴重。

“如今,我大清數十萬兵馬,旗丁百姓包衣奴才從龍入關,又是增加了糧草消耗。何況,各處用兵,數十萬大軍四處征戰,斷不能令糧餉有一日斷絕之虞。”洪承疇很是了解那些剛剛投降過來的明軍是什么德行,沒有銀子糧食,他們只怕掉轉過槍口就會來對付大清。

“奴才查閱過歷年的賬冊,從萬歷年間起,南方的漕米便有缺口,每年二三成不等,天啟年間好一些,基本持平。到了崇禎初年間,缺口便驟然增加。京師和九邊糧價便因此而暴漲。但是,到了崇禎九年開始,京師和九邊地區的糧草供應便進入了一個較為穩定的時期,糧草供應也能夠滿足需要。”

“這是因為什么?”多爾袞有些詫異了。要說天啟年間漕糧缺口不大,他還能理解,那是因為萬惡的魏忠賢魏公公大權在握,壓制著朝中正人君子們不敢抬頭。在他的暴**威之下,各處錢糧不敢拖欠,所以,糧食價格也在人們能夠容忍的范圍之內。但是,到了崇禎年間,為何前面暴漲,后面卻又變得平穩了?

“主子,很簡單一個事。您看看這個。”范文程看了洪承疇一樣,從隨身攜帶的護書里取出一份抄件。“這是當年的梁國公李守漢給明國皇帝崇禎上的一份題本,提議可以將南中糧米海運至天津。崇禎皇帝批復了不說,并且,在天津設立了提督南漕海運太監來專門管理此事。大批的南中糧米海運到天津衛,然后經過衛河、子牙河,運河等河流,轉運到京。故而,各處糧米便再難暴漲暴跌了。”

原來如此!想起了在山海關、在通州,在京城各處看到的堆積如山的南方來的糧米,多爾袞心中恍然大悟。“看來,同這些南蠻子,作戰是打不贏的,就算是勉強贏了一陣,他們回去再整頓兵馬再來殺伐,以他們錢糧之廣有,器械制造之簡便,便是再拉起數十萬人馬來,也不是什么難事。為了糧米物資,也不能和他們打,這個仗,他們消耗得起,我大清八旗兵馬消耗不起!”

你便是讓作者殺了攝政王,他也說不出來軍事和經濟戰,但是,他卻能清晰的分析出,軍事和經濟上,大清的條件和實力、需求,都不允許他和南粵軍輕易開戰。

但是,南粵軍自從清軍入關之后,便立刻停止了向北京方向海運糧米等大宗物資的行動,轉而將糧食運到了山東等沿海地帶,充當軍糧。特別是在李華宇戰死后,清軍更是很難從南中商人手中獲得他們想要的,急需的各類物資。當然,綢緞、燒酒、陶瓷、白糖、煙草這些奢侈品或者是非軍事、非民用必需品還是很容易獲得的。除此之外,就是茶葉,清軍都很難獲得。

“必須要改變這種局面!”

這次京城之中的會議,決定了兩個方針。第一個,就是要想方設法的避免同南粵軍、同李守漢進行軍事上的對抗。因為從軍事上,經濟上,都不能和南粵軍打。必須要爭取李守漢和他龐大強悍的勢力。

上上的目標是能夠招撫,哪怕是劃出西南半壁江山來。最低的目標也是要爭取他們中立,并且恢復雙方之間的貿易。

“洪大學士,朕此次派你出京南下,除了相助揚威大將軍之外,更大的一樁差使,便是想方設法一定要處理好同梁國公一系的關系。”

這是多爾袞在北京親自交給洪承疇的差使。并且給了他一項特權,只要是能夠完成招撫大計,八旗滿洲梅勒章京以下,漢官總兵、巡撫以下,他可以請出圣旨來,就地斬立決。“一切便宜行事!”

而另一樁事,多爾袞想起了八旗滿洲的一個奴才。

“朕記得,當日先帝駕崩時,便是死在了陳板大那個狗奴才管轄的遼陽鐵廠了吧?”

“正是!當日新麥子下來,陳板大組織人手屯田頗有些收成,也是一片忠心,蒸了饅頭進獻給先帝,結果,先帝那日大為高興。不想便駕崩了。”

“嗯!讓他來見朕。朕要讓他在京畿地面,在暨南、保定、天津等處地面上,繼續給我大清八旗行屯田之法!然后,鐵廠、甲仗局,他也要給朕管好!”

順治元年十二月,多爾袞以攝政王的名義頒發了圈地令。這道法令,誕生的基礎從公家的角度來看,是為了盡快的恢復華北地區的農業生產,進而保證糧食自給,滿足前方戰事軍糧所需和解決移都北京后大批滿族居民遷移入關定居的生計。而從私人的角度來分析,就是以多爾袞自己為首的滿洲貴族為了自身私利,名義上說是把近京各州縣“無主荒田”“分給東來諸王、勛臣、兵丁人等”,實際上卻是不分有主無主大量侵占畿輔地區漢族居民的產業。“圈田所到,田主登時逐出,室內所有皆其有也。妻孥丑者攜去,欲留者不敢攜。其佃戶無生者,反依之以耕種焉”

當然,首當其沖的便是明朝的皇莊、藩王、公主、勛貴大臣、太監們的產業。

這里再舉幾個例子:河北玉田縣在明朝末年“宮勛地”多達十三萬余畝,其中乾清、慈寧兩宮地為六百三十三頃,壽寧公主地二百三十八頃。景府地四百三十七頃(乾隆二十一年《玉田縣志》卷三,《田賦》)。東安(今廊坊市安次區)一縣就星羅棋布了未央宮、永清公主、永安公主、恭圣夫人、英國公、鎮遠侯、太寧侯、安平伯、惠安伯、嘉祥公主、順義府儀賓、錦衣衛指揮的大片莊田(見康熙十六年《東安縣志》卷四,《賦役》)。明亡時,崇禎帝的姑母榮昌大長公主在順天、保定、河間三府占有“賜田及自置地土”多達三十七萬余畝,她還說“僅足糊口”,充分反映了皇室勛戚的貪婪無饜(見《明清史料》丙編,第三本,二六四頁)。

(大量的土地變成了這些人的私產,而貴族官員太監們的產業又是不交租不納稅的。所以說,大明朝的錢糧制度,是被老朱家和他的朝廷官員、家奴一道,大家齊心協力的給搞垮了的。)

如此龐大的一樁事,多爾袞很是放心的交給了原正黃旗滿洲旗下的奴才,被黃太吉拔擢出來的陳板大。原因就是“這個奴才在遼陽屯田,頗有心得。我八旗在畿輔地面上行圈地之事,實際也是屯田。故而叫他去辦。各旗旗主王爺貝勒,不得怠慢!”

按下陳板大在畿輔地區手忙腳亂的圈地,丈量、清理土地,準備春耕不提。我們繼續將目光轉回到洪大學士身上。

雖然在清兵未進南京城時。洪承疇便從來遞降表的趙之龍等人口中得知,李華寶帶著南粵軍開始撤退,心中還頗為歡喜,認為南粵軍也無心同清軍作戰。你既然不想和我打,那么事情就有的談。

可是,如果要談,便需要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雙方陣營之中往來傳話。也就基于此,洪承疇才與多鐸議定,派兵先期入城,除了控制各處要點,比如說皇宮、衙門、府庫之外,更是對李守漢的府邸,李貞麗的媚香樓,以及南中商號在南京城中的幾處大商號嚴加保護,禁止任何人前去滋擾。

為得就是向李守漢做出一個姿態,“你看,咱們雖然是各為其主的兩個陣營,但是,你的府邸,你的女人,咱們可都是給你保護的好好的,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驚嚇破壞。”給雙方日后見面談判,留下相見的余地。

卻不想,今日這一番苦心安排,幾乎被侯方域這油頭小生給毀了!洪承疇幾乎想從身邊護衛身上拔出長刀來一刀劈了他。但是,他多年養心練氣也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世兄,你可曾進入到媚香樓?見到了李姑娘?”

洪承疇口中的李姑娘,乃是眾人皆知的李守漢的外室相好,李香君的養母李貞麗。

“這卻不曾,學生連門也不錯碰到,便變成了這副樣兒。”侯方域心心念念的,卻是媚香樓里的“香扇墜兒”李香君。二人言語之間的這個烏龍,卻是所謂的“錯把馮京當馬涼”了。

“好的。本官知道了。你現在何處下榻?”

“學生在恩師,前明禮部尚書,前科探花錢公諱謙益府中暫住。”

“好,若是有消息,下官便派人往錢尚書府中尋你。這幾日,令師有什么舉動?”

“也不曾有什么舉動。便是大兵入城時,他續弦的夫人柳如是,哭著鬧著要追隨前明而去,拉著他要投湖。結果,柳如是投了湖,我老師下水之后,發現誰太涼了,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覺得此事有些不妥,前明氣數已盡,犯不著將有用之身為其殉葬。便自行上岸,命人將柳夫人也拉了上來。”

“哦!如今柳氏在何處?”

“內宅之事,學生也不好多過問。只是聽下人們議論,說柳夫人回來之后,便閉門不出,也不讓我老師進房。連續幾日都不曾有動靜。算起來,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若是再不出房來,只怕我老師要急壞了。”

洪承疇聽了侯方域的作答,一時竟無言做答。

“唉!河東君的脾氣,想不到如此剛烈。”

對于錢謙益與柳如是的一番遇合,一番結合,原本也算得上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崇禎十一年二十歲的柳如是結識了原朝廷禮部侍郎、28歲即得探花的錢謙益,崇禎十三年(1640年)柳以男妝相,柳儒士之名與錢再相遇,錢并在其居住之半野堂之處以“如是我聞”(佛教經書結集常以此詞起頭,其意為敘述諸沙門共同聆聽釋迦牟尼佛開示。)之名另筑一“我聞室”以呼應柳如是之名。并帶著柳如是徜徉于湖光山水,詩酒作伴。柳如是感其深情,愿嫁此時早已年過半百的錢謙益。

崇禎十四年(1641年),柳如是嫁給了東林領袖、文名頗著的大官僚錢謙益。錢謙益娶柳后,為她在虞山蓋了壯觀華麗的“絳云樓”和“紅豆館”,金屋藏嬌。兩人同居絳云樓,讀書論詩相對甚歡。錢謙益戲稱柳如是“柳儒士“。柳如是如愿成了繼室夫人,錢謙益吩咐家人一律叫“夫人”,不得稱為“姨太”,而自己敬稱柳如是“河東君”。

“那,令師家宅之中如此困擾,不知道他還做了什么沒有?”試圖從錢謙益的入室弟子口中,洪承疇打探到錢謙益的動態。

“大人,我老師,除了打點了若干精致禮物準備大兵入城時獻給揚威大將軍之外,更是連日揮毫不止。寫信往各地去,勸江南士紳歸附我大清。”

“我老師前日寫信給他好友,前中書舍人王介福,謂之曰:婁東汝故土,當疾馳歸,以戶籍獻,大官可得矣。”

“更往江南各處好友、同年、同僚等處手書,稱我大清兵為三代之師,諄諄勸邑中歸順。”

“好!請轉告牧齋公,大將軍處,本官定然為牧齋公求一美官。”

天邊的烏云越來越厚,洪承疇與侯方域各自拱手話別。

臨行時,侯方域告訴自己的前書童:“如今你在大人身邊,務必要好生盡心服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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