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不打量了一番巴海,雖然他有疑慮,但是看麥云敏如此信心滿滿,也就沒有公開表示自己的疑慮,而是旁敲側擊的說:“這位兄弟果然是英雄了得,但是他畢竟是馬上的將軍,要知道此次去江北,可不止打打殺殺,我們還是工作隊,要發動群眾,開展貿易工作,勘察地形,繪制地圖。打打殺殺的事我倒是能信得著巴海,但是其他那些,我怕他無法勝任啊。”
麥云敏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何勇的疑慮,于是他把意思也放到了話里:“老何,巴海雖然年輕,但是久經戰陣,并且他爹還跟豪格交深厚,是個豪爽的人,因此你們絕對合得來,說起來,如今都不是外人!他老子和我是磕了頭的把兄弟,我已經把這件事呈文向軍政司備案。另外誰說我就讓巴海的人去的?我還準備了一千多人呢!這些人里面有商會的人、有治病救人的郎中護士、有咱們參謀部的小伙子、他們要勘察測繪沿途的山川河流道路,還有宣傳隊的隊員。每個小分隊,我計劃巴海的人分配十到十五人,我們其他的人分配百十人左右,這樣他們互相配合,不怕江北搞不好。不光是人手配得齊全,每一隊人馬,我還給他們配了兩門三磅炮用爬犁馱著,不管是打人還是打寨子都好用!”
何勇想了一下說:“好,那可否讓我看一看這些士兵?”麥云敏嘿嘿一笑:“老何,我建議你別著急,現在這幫人已經被我的宣傳隊的領隊給迷上了。”何勇一聽打趣道:“這么說宣傳隊的妹子長得漂亮啊。”麥云敏搖搖頭:“啥漂亮不漂亮的,領隊是個男的,只不過人家有個好嗓子,善于講評書,這不,現在正在給這些人講穆桂英大戰蓋蘇文呢。”
“等會。。。”何勇連忙示意麥云敏打住,他疑惑的說:“不是老麥,你是不是有點胡說八道啊?好歹咱們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且不說有沒有穆桂英這個人,就算是按照話本里說的那樣,這穆桂英是宋朝的,她對付的是遼國,是西夏什么的,可是蓋蘇文是唐朝的,這位爺可是和薛禮薛白袍一個系列的。他們咋能碰一塊去,而且這幫人還聽的津津有味?”麥云敏點點頭:“按理說呢,確實是瞎扯,可是架不住人家會灑狗血啊?!各種瞎扯扯得大家血沸騰的。雖然名字瞎扯,可是不代表內容瞎扯,要不,跟我聽一段去?”
軍人做事,自然是雷厲風行,片刻之后,他們就來到了一片臨時休整的cāo)場,雖然是臨時的,但是地面上一根雜草都沒有,并且還鋪上了砂石,十分的干凈整潔。cāo)場周圍,以二十人為單位環形坐下,所有的人都坐在小馬扎上,目不轉睛的盯著cāo)場中心。而cāo)場中心則站著一個穿儒服的年輕人,他一邊講著故事,一邊手舞足蹈配合說書,看的這些人如癡如醉,說道精彩的時候,不時的爆發出一陣陣的叫好聲和烈的掌聲,想來是說得讓聽眾們十分過癮。
何勇稍微一愣,他看著那些金錢鼠尾的士兵,不解的問巴海:“你們女真人難道都會漢語?”巴海一笑說:“這事你還真說對了,女真本就與大明交往數百年,只要不是一直窩在村屯不出來的人,都會幾句漢語。以至于當年老憨想強制推行滿語,到現在也沒多少人會說。實話實說,老憨王自己也是漢話說得比女真話還利索!誰讓他老人家是在遼陽長大的?呃。。。。另外我的這些兄弟都是干夜不收的,不會漢語哪行?我們中間有句話,不會說滿語,最多是主子責罰,但是要不會說漢語,那可要命啊!”
一番話說的何勇和麥云敏都是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兩人也跟著靜靜的聽書,但是聽著聽著,何勇覺著不對勁,于是他把麥云敏拉到一旁,低低的聲音說:“老麥,這小伙子說的書,不就是大小姐打塔山嗎?蓋蘇文不就是多爾袞嗎?你就不怕這些韃子聽出來反了?”
麥云敏一笑到:“老何,這你多慮了,雖說是說書,但是他們的邊,我一直都安排了專人看著,但凡他們有異常,火銃就立刻送他們上西天。至于說這書,首先聽出來的人還真不多,當然,那個巴海明顯是聽出毛病來了,不過他也沒說什么,反而聽的也開心。另外你可別小看了這說書唱戲,所謂說書唱戲勸人方,這里面可夾帶著是非曲直。這小伙子這穆桂英大戰蓋蘇文,實際上里面主要明確幾個事,第一,為了主子的私殺人放火是不對的,第二,不管內部如何打打殺殺,來了外敵要先打外敵,第三,穆桂英對投降的人非常寬厚,也就是我們對投降的人寬厚,第四,等打完仗,我們還要建設一個美好的新遼東。雖然這些東西不能明說,但是潛移默化之下,讓他們知道是非對錯,可以大大減少相互之間的隔閡,有利于聯合作戰。”
一邊說,麥云敏一邊以眼神示意給老伙計,讓他看看不遠不近的幾處所在,那里,很是隨意的擺著幾門三磅炮,炮手們在用細棉布和羊毛刷子給火炮做著保養,但是,旁邊的樺樹皮筐里黑乎乎的炮彈,和炮手腳邊的藥包都告訴何勇,自己這個老伙計也不是毫無準備的。
何勇這才眉頭舒展,他又看了看那些聚精會神聽講的士兵,然后對麥云敏說:“老麥,你要是這么一說,我也有個想法。你看這樣如何,我們此去北伐,這一路上肯定羅剎人少不得要搞些謀,比如伏擊之類的。我建議一開始別讓他們上,讓我們的軍隊展示一下我們的火器凌厲,刺刀沖鋒的勇猛,讓他們對我們的厲害有更深的認識,這樣將來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他們不出問題,你看可好?”麥云敏點點頭:“這事我早就考慮過了,再正式開展筑路工作之前,主要讓他們負責觀戰和追殺敵軍。。。”
正說著,傳令兵突然來到麥云敏的面前,傳令兵看了看何勇,可能是因為不太熟悉,所以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麥云敏擺擺手說:“老何是自己人,但說無妨。”傳令兵這才說:“麥將軍,外面一名女羅剎人送來了一封信,您看是不是見一見。”麥云敏一皺眉,心說剛剛處決了羅剎人的臥底,怎么又送來一個女人?羅剎人難道想用金錢美色收買我?老子又不是高榮那個癡種子,從來都是吃干抹凈不認賬的!提上褲子給錢走人是老子的風格!那我倒要看看他們給什么樣的金錢美色!想到這,麥云敏對何勇說:“老何,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不多時,羅剎的使者帶到,只見這個女子材高挑修長,面容秀麗,饒是麥云敏這些年在南粵軍的軍旗下南征北戰,眼界開闊的很,但是也架不住在這黑龍江的荒蠻之地突然見到如此顏色,要是說他沒有啥反應那是瞎話。若不是此時況特殊,麥云敏倒是真想跟她學學外語。客過后,麥云敏開門見山的問使者:“你的書信在什么地方,呈上來我看看。”女子畢恭畢敬的將書信呈上,交給傳令兵轉交給麥云敏,麥云敏展開一看,看完之后面無表,只是隨手把信交給了何勇,何勇不解,于是他也展開觀看,只見上面寫到:“下臣羅斯國伯爵彼勒欽敬拜契丹國大將軍:羅斯本為邊荒小國,受周邊邦國擠壓,求生艱難,無奈遠行萬里,求與契丹貿易,得朝貢封賞以求國泰民安。但是江北北狄民風彪悍,經常襲擾商隊,本伯不得已保護商隊,遂與江北土著大戰幾場,實在無冒犯契丹之意。今江北即平,本伯承諾,以后毛皮土產照常賣給契丹商隊,價錢比照以往低一成到兩成,商隊往來江北,通行無阻,本伯保證他們平安無事。同時送上羅斯哥薩克美女一名,此女擅長馬刀舞,姿容艷麗,材修長,實為閨中秘寶,望契丹大將軍笑納。羅斯國伯爵,彼勒欽再拜。”
何勇看完當時就要翻臉,心說什么玩意,把我們當酒色之徒不成?不過他不是主將,一切都要看麥云敏的。他朝著麥云敏呲牙一笑,麥云敏讀懂了他的神,“怎么樣,要不要你要是不要不妨送給我。”
麥云敏依然面無表,他只是淡淡的問使者:“聽說你善于馬刀舞,可否表演給我們看?”使者嫣然一笑說:“可以是可以,但是來的時候馬刀被收走,不知道將軍可有膽量歸還?”麥云敏也是一笑說:“這個好說,來人,把馬刀給這位姑娘。”
使者等拿到了馬刀,稍微定了定神,只見她形迅速的一轉,表也變的嚴肅起來,馬刀由慢變快,形也從靜止變為迅速移動,很快,刀光將使者的形籠罩住,宛如刀與使者融為一體一般。整個馬刀舞大約一刻鐘,顯然這還是為了觀賞壓縮了時間,結果完畢之后,使者氣不長出面不改色,依然那么淡定從容。麥云敏看完之后倒是沒什么,但是傳令兵卻被看的失神了,這美女加馬刀舞,簡直是絕了。
看著傳令兵的樣子,麥云敏也沒有管,他直視使者問道:“這舞蹈可是你家鄉常習作,人人皆會?”使者點點頭,麥云敏也點點頭,他嘆了口氣說:“信我看到了,舞我也看完了,趁我現在心還好,你立刻回去告訴彼勒欽,我們中國有個習慣,砍頭之前先讓死囚吃頓好的,洗洗澡。你讓彼勒欽這些子也好好吃喝沐浴。”麥云敏稍微頓了一下:“我會在一年之后的秋天取他的腦袋。”
“還有,我也聽人說起過你那羅斯過的一些事,你哥薩克人,與羅剎人也并非一體,為何要為他人火中取栗?回去不妨和你的族人商議一下,若是你們愿意同我南粵軍展開正當貿易,我歡迎你來談。”說話間,有人捧來了兩件禮物算是給這哥薩克女子的饋贈。
“兩柄馬刀,一匹絲綢。姑娘,我天朝有句話,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如今,我把寶刀和絲綢都送給你這位哥薩克的小鷹,你回去后好好的想想。”
使者也沒多說,行了個禮就走了。使者剛走,麥云敏氣的直接拍了桌子:“狂妄,欺人太甚!你羅剎國人人勇武好戰,難道我中國就無男兒乎?”何勇見麥云敏如此,也就不用裝了,他也氣氛的說道:“老麥,干他狗的,你放心,你的大軍打到哪,我的路就給你修到哪,保證你沒有后顧之憂。”
麥云敏稍微穩定了一下緒才說:“老何,你立刻下令你的工程兵整隊,攜帶必要的物資,立刻準備和先頭部隊一起出發。我已經派人盯著這個羅剎娘們,你就尾隨著她,看看她到底去哪里,然后來個犁庭掃。”
何勇一笑打趣道:“我說老麥,要不要我關照部下憐香惜玉一點,給你抓個活的?”麥云敏氣哼哼的回到:“滾蛋,天仙我都下得去手干掉,這娘們你要你就留著。不過。。。”麥云敏話鋒一轉說:“如果抓到俘虜,老何你記住了,貴族一個不留,但是不識字的農民給我留下,我有大用。”何勇一愣道:“我倒不是看不起農民,但是單純的莊稼漢能有啥大用?”麥云敏冷笑著回到:“誰說莊稼漢沒用,陳勝吳廣也是莊稼漢!何況是這些哥薩克和羅剎人本來就不是一回事!”
何勇雖然還是不太明白麥云敏的意思,但是這事倒是也無所謂,執行命令唄。于是他立刻回去整頓隊伍,準備物資,第二天,先頭部隊和工程兵就在斥候的引導下,沿江而走。一開始平安無事,但是在五天之后,斥候報告那個羅剎女人失去了蹤跡
,何勇頓時感覺前方可能會有危險,別中了人家的順手牽羊之計被人引進伏擊圈!
于是下令船隊做好戰斗準備,同時讓巴海的人下船,乘馬沿江跟進,以防不測。結果真讓何勇猜著了,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哈巴羅夫派人在江邊的柳樹從埋伏下火炮,又是一頓炮擊打沉了兩艘小船,南粵軍死傷十幾個人,但是,后面的況就跟羅剎人的預料完全兩樣了。
先頭船只上的通信兵立刻吹響了銅號,以號聲通知后面發現敵。然后船只分散,以避免更大的傷亡,同時仔細觀察羅剎人的火力況。在發現羅剎人有三門火炮之后,立刻通過旗語告訴了后方的船只。后方船只立刻整隊,司號員也吹響了進攻的號聲,南粵軍的實習鼓號手則敲起了有節奏的鼓點,引導部隊的進攻節奏。
說道這些鼓號手,別看他們沒有武器,年紀也相對小,但是來頭卻各個不小。他們都是軍校的實習生,如果能畢業那都是軍官,因此根據中國人你都懂事,家里不說都是權貴,至少也是能夠和有頭有臉的人物攀扯上關系的人,最差的,也是在李守漢等人心里掛了號的烈士子弟。
只不過,李守漢雖然開了后門讓你進來,但是想畢業,可就沒那么簡單了。和平時期,這些人要下工廠農莊部隊來一個全的實習,任何一個考核不過關,對不起,回家吧您。至于您回家是吃竹筍炒還是皮帶炒,那李守漢就不管了。戰時則一般充當鼓號手,雖然鼓號手傷亡不如一線士兵,但是也絕對不是平安的職務。這點說實話有些人心里不滿,但是沒辦法,李守漢早就板著臉跟他們說過,孩子要是沒有經過歷練,那就是廢物,今天你們不舍得打罵,明天人家舍得殺你們全家。
最高領導發了話,這幫人就算是不滿也只好聽著,何況李守漢的兒女們也是要把工農兵的各個行業資歷都要積累完成才行,不然就老老實實地在家啃一碗老米飯。你要是想不這么干也行,除非你有本事給你瘸子兒子弄個地方呆著。可是,一般人還真沒有這個本事和膽量!當然了,要是想開了,其實這鼓號手好處還是多的,既可以歷練戰陣,又能給自己增添榮譽,別人想搶還沒這門子呢。不過戰爭畢竟是戰爭,羅剎人也看出這些鼓號手對于進攻的重要,于是他們集中火力,攻擊鼓號手乘坐的船只,很快,就有船只中彈,人員也有傷亡。但是,沒有中彈的船只接著指揮,十幾條船像離弦之箭一樣,筆直有序的沖向柳樹叢,眼看就要接近沖上岸去了。可就在這時,變故突然發生,從上游的樹叢里,一群人推下了一批木筏,接著,木筏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游沖去,目的很明確,就是配合岸上的羅剎人沖亂船隊,爭取全殲南粵軍。這些羅剎人很明顯都是強橫之輩,一個個**著上,哇哇怪叫,手里都拿著雪亮的鋼刀大斧,眼見著就是一場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