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督。”
錢甚多的膝蓋很沒有骨氣地彎了彎,都要哭了。
他覺得再被自家都督這樣看下去,他肯定要做一輩子惡夢!
他現在假裝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還沒得及嗎?
偏偏這里就有個不會看臉色的,只聽一個洪亮粗噶的聲音響起,“錢小寶,你在說什么渾話!咱們都督可是個頂天立地,威風八面的八尺男兒,向來只有被婆娘追著跑的份,怎么可能會被夫人嫌棄!
要是連都督都被夫人嫌棄了,你說咱們男人的臉面要往哪里擱!”
就連他家里的婆娘每每說起都督,都是雙頰粉紅,表情熱切,他都喝了好幾缸醋了。
可是每每看到都督那張讓小白臉都自慚形愧的臉,他也只能瞪瞪眼睛,暗暗嘟囔幾句:“一個大男人長那么好看做什么,簡直比翠紅樓里的娘子還招人,還是長成他們這樣的安全!”
現在聽到自己心中男人的標桿竟然被人嫌棄了,張抑心里自然不愿意相信。
錢小寶頓時蹦了起來,“張大頭,你別說了!”
是嫌都督看他的眼神不夠嚇人嗎!
“為何不讓我說?肯定是你嫉妒都督比你長得俊,在那里胡說八道!”張抑心里更不滿了,一邊大聲嚷嚷,一邊轉頭求證一般看向自家都督。
在他心里,天底下的男人都能被自家婆娘嫌棄,就都督不能!
因為對比的人是都督,他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被自己婆娘嫌棄這個事實,要是都督都被夫人嫌棄了,簡直等同于他們男人的臉面被糟蹋了!
那可是很嚴重的大事!
然而,當他一臉憤然地看向主座,卻見主座上的男人沉著一張臉,雖然整個人由下而上都透露出一股駭人的氣息,但那形狀漂亮的薄唇至始至終抿得死緊,竟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張抑一張嘴頓時張得有老大,有點,不,十分懷疑人生!
他們都督,竟然真的被自家婆娘嫌棄了!
還是連小手都不給牽那種!
老天爺啊,這還有公理在嗎!連都督都牽不到自家夫人的小手,他們又怎么有臉上自家婆娘的炕頭!
以后被自家婆娘嫌棄,他們只能更認命了啊!
一旁唯一知曉事件真相的風玄知默默地望了望天,嘖,夫人對都督的嫌棄,哪止連小手都不給牽啊……
“不、不是!”張抑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禁大聲道:“都督,你可是還沒使出自己的實力!夫人天天看著你這張臉,竟然還能嫌棄?何況,都督年輕力壯,睡都能把夫人睡服……”
“咳咳咳!”
風玄知連忙使勁折騰自己可憐的喉嚨。
再讓這大塊頭說下去,他們都督就顯得更悲情了。
都督可還是個實打實的雛兒,而陛下,想想她先前總是美男環繞,也許經驗比都督還豐富呢……
風玄知想到這里,終于還是忍不住,滿懷憐憫地看了自家都督一眼。
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這人生注定悲慘啊。
風玄知因為年少時的游歷,對事物的接受程度遠勝于一般人。
大興南邊有一個叫凌嵐國的小國,那里的百姓便是以女性為尊,甚至在一些古老的村落里,還保留著一妻多夫的習俗。
可是,大興終究跟凌嵐國不一樣,何況是都督這般傲然挺立的男人,心里定是無法接受與旁人分享自己心愛的女子。
事實上,先前每每看到陛下身旁有男子陪伴,都督的臉色都要比現在恐怖一千一萬倍,甚至在某次見到陛下和虞歡喜打情罵俏后,他親眼看到都督強撐著回到了營地,便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種自虐一般的無奈和隱忍,也就他們都督能接受了,以至于到了后頭,都督變得越發幽深莫測,隱忍陰沉,曾經那意氣風發的笑顏,幾乎再也看不到了。
風玄知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都督能放下陛下,只是他很清楚,這不可能。
都督對那個人,仿佛飛蛾撲火一般,這也是在他發現陛下很可能就是夫人后,十分擔心的一點。
對于都督來說,這段感情不能圓滿,便只能成魔,便是先前那七年,他也是好幾回走在危險的邊緣,只是連他自己都可能不自知。
他只希望,陛下對都督能稍微仁慈一些,若陛下終究還是要舍棄都督,那他……
那他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總不能真的把夫人綁了,捆在都督身旁……
風玄知不禁一臉沉肅地思索起來,一雙眼眸中掠過幾抹陰霾和決絕。
“張大頭,你在說什么呢!”錢甚多嚇得都要心肝俱裂了,嗷,他還沒娶媳婦,還不想死啊!
這種危急時刻,只有拍馬屁是永恒的!
他連忙道:“都督如今還跟夫人分院而居呢!若是都督在夫人面前展露出他的雄風了,夫人哪有不服之理!自然是再也不敢嫌棄都督了!”
張抑一愣,頓時恍然大悟,只是同時又有些驚,“都督,你竟然還跟夫人分院而居!這種時候,你更要跟夫人同室而臥,同床而眠啊!這樣,她才能領略到都督的男人氣概!”
他這會兒驚得,都忘了他們先前對自家夫人的不信任和無視了,還急吼吼地轉向周仰尋求認同,“你說是吧!周副將!”
周仰:“……”
為難了好一會兒后,表情沉肅地道:“屬下不知曉,屬下只知道,在屬下老家,都會把公豬和母豬關在一塊,這樣才能產下很多豬崽。”
眾人:“……”
咳,這話雖然聽著有些不對勁,但……話糙理不糙。
連公豬都曉得去找自己的婆娘展現雄風,都督怎么就不知曉呢!
其他人看著這幾人,不由得無語望天的無語望天,明哲保身的明哲保身。
突然——
“啪”一聲響聲,卻是主座后面的男人猛地站了起來,沒看任何人,沉著一張臉就大步走了出去。
張抑頓時眼睛一亮,狠狠地拍了拍錢甚多的肩膀哈哈大笑,“不愧是咱們都督啊!我只是稍微點撥了兩句,都督就悟了!瞧著吧,今晚過后,看夫人還敢不敢嫌棄都督!”
錢甚多卻沒那么樂觀,想著方才都督離開時的臉色,不禁在心里“嗷”了一聲。
他怎么覺得,都督這回沒有發落他,是等著以后秋后算賬呢!
嗚嗚嗚,欲求不滿的男人什么的,最恐怖了!
風玄知看著男人大步離去的身影,有些若有所思。
雖然顏色很淡,但方才都督臉上,確實浮起了兩抹紅。
他不禁暗暗笑著搖了搖頭。
只怕他們都督是害羞了啊。
而都督這般急著離去去找的人,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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