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嗎

第70章 自己的夫人,要光明正大地看

在心底的情緒快要滿溢而出時,恒景猛地閉了閉眼,再一次把一切不堪和陰暗深藏心底。

曾經的他,不是覺得,只要阿顏能回來,只要他還能像先前那般陪伴在阿顏身邊,就夠了嗎?

是這幾天那女子對他的縱容讓他變得貪心?還是那一聲又一聲“夫君”蒙蔽了他的心,讓他以為,他如今與她,是真的夫妻?

恒景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子,卻發現她的眉頭依然緊蹙著,絲毫沒有舒展開來的趨勢。

不禁微微一愣,輕撫她眉心的手頓了頓。

往常在他這樣的安撫下,阿顏的眉頭早就舒展開來了,今晚,夢中的女子卻似乎揣著比先前更多的心事,就連他的安撫,也無法讓她放松絲毫。

恒景的眉頭也不自覺地緊鎖了起來,想起今天門口的侍衛跟他說,虞歡喜下午時來過一趟,頓時明了了什么,眼眸微沉。

好一會兒,他才把自己的手從女子的眉心移開,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俯身,在她飽滿柔潤的額頭輕柔落下一吻,低低的嘆息,帶著讓人心醉的溫柔和渴望在這房里擴散——

“阿顏,讓我來守護你,可好?”

讓我來守護你,就像從前一般。

我只求你不要再把我推開,不要再一次,從我的人生里消失。

時顏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雖然韓家的滿月宴晚上才開始,但一般出席這種重要場合的妝容服飾都要搗鼓上半天,曾經的女帝生涯已是讓時顏對這些事十分熟悉了。

她早上幾乎是剛剛練完武,吃完早膳,就被陳應派來的一眾侍女拖到了浴室里,被像頭待宰的豬一般里里外外地刷了一遍,然后被按在梳妝鏡前,開始搗鼓她的頭發和臉。

時顏昨晚為了等恒景,本就睡得晚,又因為心里揣著事,沒怎么睡好,發型妝容做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直到,身旁傳來眾婢女的請安聲,才稍微回了點神。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身旁響起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這是夫人今天要帶的首飾?”

時顏睜開有些惺忪的眼睛往旁邊看了一眼,就見到高大俊挺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正想跟他打聲招呼,就見他一手拿起梳妝臺上的金鑲青金石蝴蝶青鸞流蘇步搖,喃喃道:“這些首飾也太素了些……”

時顏:“……”

這還叫素?她都嫌首飾太多壓頭了好不!而且他這是什么眼光,竟然能一眼就從一堆首飾中挑出最繁復奢華的一款……

他也就在做他那些木頭小玩意時,眼光才勉強是正常的罷!

時顏嘴角微微一抽,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些首飾足夠了,都督今天沒有旁的事做?”

恒景轉頭看向她,眉眼柔和道:“這些天忙于公務,沒有時間陪你,晚上反正要一同去韓家,我便早些回來了。”

說完,似乎還對她的首飾耿耿于懷,手指輕點她的首飾盤,道:“這些首飾,真的夠了?”

時顏:“……”忍不住又氣又好笑地道:“夠了,我估摸還要弄上一段時間,都督無聊的話,就去一旁做做事罷!”

她可怕他突然拿出一根類似于他先前送她的夜明珠發簪那樣的首飾,要她帶上!

恒景哪里看不出自己被嫌棄了,忍不住輕咳一聲,道:“我去書房里處理公務,有需要就派人來喊我。”

時顏很想跟他說,沒什么需要,你別添亂就行,但想到他是特意放下公務趕回來的,還是心頭一暖,彎了彎嘴角道:“好。”

中午時,時顏也只是簡單吃了幾口飯,就繼續讓人倒騰她那張臉和頭發了,這似乎讓某男人很是不滿,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干脆拿著本書坐在了房間里,聲稱事情已經做完了,在這里坐著陪陪她。

時顏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就是太閑了,也沒管他,繼續閉眼想著自己的事。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她也沒有昨晚那么急亂了,雖然很擔心薛尋那邊的情況,但她如今沒有理由問恒景這方面的事情。

還是得想辦法自己打探一番,還有,想想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看來得抓緊時間查探韓家暗窯的存在,不管是為了戳傷韓圻年的銳氣,還是分散他的jing力,韓家暗窯都絕對是個重量級的武器。

突然,替她梳妝的其中一個侍婢偷笑著湊到時顏耳邊,低聲道:“夫人,您瞧瞧,都督在偷看您呢。”

時顏微愣,緩緩張開雙眸,透過面前的青銅鏡,果然看到后頭榻上的男人哪是在看書,正身子閑閑地倚在榻延上,一眨不眨地透過鏡子看她呢,眼神專注得近似于恍惚。

時顏這一抬眸,恰巧和男人的視線透過鏡子碰撞在了一起,男人似乎僵了僵,清俊的臉上若有似無地掠過一絲不自在,立刻抬起手捂了捂唇,不過一瞬便移開了眼神。

那小模樣,活像小屁孩暗地里偷看女子被抓包的神情。

面前的鏡子是黃色的,所以看不清恒景的臉色,但時顏猜,他此時的臉頰和耳朵,定然已是覆上了一層可疑的薄紅。

忍不住就“噗嗤”一聲輕笑出聲,她這一笑,恒景似乎更不自在了,暗暗坐直了身子,手里握著書卷,表情嚴肅,做出一副專心看書的模樣。

但思及她方才的笑靨,又覺得分外好看,不止是她的笑,她今天整個人都仿佛在發著光,好看得不得了。

恒景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書,終是忍不住,抬頭又看向鏡子的方向,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雙笑成了月牙兒的明眸,一顆心狠狠一跳,終是沒轍地揚了揚唇,干脆放下手里的書,光明正大地看了起來。

反正她如今是自己夫人,不看……卻是虧了。

時顏倒是沒想到恒景臉皮這么厚,干脆光明正大地看起來了,一雙眼兒彎得越發深,眼里盛著濃濃的笑意,就仿佛她的眼眸里盛著滿天的星辰,看得恒景越發恍惚,心跳如鼓,那種想要與她親近的欲望就像心里的小爪,不停地抓撓他心,雖不激烈,卻著實難熬。

旁邊的一眾侍婢被這兩人暗搓搓的小動作引得好笑不已,又忍不住臉紅心跳。

誰能想到,他們都督對一個女子上心的時候,竟是如此炙熱赤誠,就仿佛情竇初開的少年,讓她們這些旁人看著,都仿佛甜進了心里。

能得這樣一個男子全心對待,他們夫人是何等幸運啊!

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侍婢忍不住,含笑道:“夫人,您跟都督的感情真好,真是羨煞旁人呢。”

時顏微微一愣,這才察覺到,她和恒景方才的這些小動作曖昧叢生,倒像,他們真的是一對新婚小夫妻似的……

這個想法一出,她頓時心頭一跳,縱是心里有些慌,臉上也習慣性地帶著一副淡定的假面具,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簾。

她最近可是入戲太深?簡直都要忘了,她的真實身份是什么了。

看到女子收回了視線,恒景心頭一空,嘴角微抿,握著書卷的手不自覺地加了點勁。

他總覺得,有時候,他明明已是離阿顏很近,有時候,卻又很遠。

等時顏梳妝打扮完,已是日落時分,看著沐浴在橘黃色日光下盛裝打扮的女子,恒景失神了片刻,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走過去,右手微微抬起,似乎要握起她的手,抬到一半,又有些拙劣地收了回去,背到身后,悄悄揉搓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垂眸看著她,低聲道:“走罷。”

時顏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方才還以為,恒景要握她的手。

真是想多了。

走向大門口的一路上,恒景一直在低聲囑咐她到了韓府后的事情,“一會兒,男賓和女賓在宴席開始前應是會分開行動,我已是安排了幾個會武功的侍婢跟在你身邊,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不用忍耐。”

頓了頓,他眼眸微涼,道:“你是我的夫人,沒有什么是需要忍的。”

時顏看了他一眼,前幾天她在街上與蘇妙靈和韓雪晴她們發生的事,他定然已是聽說了,不禁微微一笑,道:“好。”

笑意卻未達眼底。

對于她來說,見到韓圻年那一伙人,她沒有立即上前與他們刀劍相向,已是在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