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八卦是天底下所有人的通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刷刷刷地投向了時顏,對這么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夫君,有著濃濃的興趣。
時顏微微挑眉,突然有些心虛,眼神瞟了瞟道:“我夫君啊……他現在應該很擔心吧。”
不是應該,是肯定很擔心。
時顏至今還記得,恒景送她離開前那個陰郁至極又隱忍至極的眼神,若不是他清楚她的性子,也足夠尊重她,定然不會愿意放她離開的。
這樣想著,時顏一顆心不禁微微一軟。
說起來,她都離開望京六天了,不得不說,確實有點想他了。
她離開前,他們剛剛互相知曉對方的心意,尋常人正是最如膠似漆的時候,也就只有他們,才會這般身不由已,剛心意相通就要離開罷。
也是時候,給他寫封信報個平安了。
一旁的周仰和錢甚多默默地望了望天。
都督何止擔心啊,只怕都坐立不安了罷!
蘇希雨小心翼翼地看了時顏一眼,她知曉阿姐是故意不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這些人的,阿姐不說,她也不會說。
不過,她其實也很好奇,都督明明那般珍愛疼惜阿姐,又怎會愿意讓她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呢。
這時候的她不知道,有時候適當地放手,也是一種愛。
正是因為太過珍惜疼愛對方,才知道,一味地把對方禁錮在自己身邊,只會讓對方逐漸失去靈性,并把對方推得越來越遠。
陳剛不知曉真實的情況,看到時顏這躲閃的眼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這是夫人的私事,我不該這般冒犯夫人。”
一邊說,一邊用無法言說的憐憫眼神看著時顏。
夫人這神情,不會她夫君已經……已經不在這世間了吧!
那也可以解釋,夫人為何會一個人來做這般危險的任務了,若是有了家室的女子,一顆心多多少少會被自己的家牽系著,顯少有那般的勇氣和魄力來做這種隨時丟掉小命的任務!
他不該這樣問的!
瞧夫人還這般年輕呢,真是可惜了。
時顏被他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不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只是,她一顆心早已飛回望京那人身邊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一會兒給恒景寫信要寫些什么,因此雖然覺得陳剛這反應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放在心上。
吃完飯后,文娘便帶著時顏、蘇希雨和蘇妙靈到后院的房間里休息。
陳剛說,他們計劃今晚午時開始行動,先把柳州刺史和他手底下的人殺了,然后便馬不停蹄地一路往陳州而去。
時顏想著接下來幾天估計都沒時間好好休息了,打發了周仰和錢甚多去和陳剛一起做準備,便讓蘇希雨跟著她到房間里,先好好睡上一覺。
時顏到了房間里后,先坐到了書桌后面,攤開一張紙,仔仔細細地把她這些天做的事情和一些猜想都匯報了一遍,最后,她微微抿著唇一笑,寫上了一句話——“思汝甚多,愿夢中有汝。”
寫完后,她又從頭到尾把信讀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它折好放進了信封里,喚來一個暗衛,把信交給了他,這才軟軟地伸了個懶腰,到床上小睡去了。
這一睡,就是一個下午,時顏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太陽正是要下不下的狀態,從窗口看出去,天地間一片溫暖的橘紅色。
她揉了揉額角,感覺自己jing神一點了,下了床穿好鞋子,淡淡道:“周仰他們那邊的準備如何了。”
窗外很快跳進來一個黑影,在她面前單膝下跪,朗聲道:“準備一切順利,周副將和錢校尉也已是派了人去通知我們在西南道附近的人,兩天后統一在陳州匯合。
如今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夫人可要再休息一會兒?”
時顏搖了搖頭,道:“睡夠了,我也該去做點正事了。
接下來的行動,帶著我五妹她們到底不方便,我得先想辦法安頓一下她們。”
暗衛應了一聲,很快就如他出現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時顏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里的房間很多都已是住了人,因此,給她和蘇希雨她們的兩個房間都是臨時整理出來的,并不挨在一起。
時顏住在第二進的院子里,而蘇希雨她們住在第一進的院子里。
第二進的院子靠里面,自是更為清幽安靜,時顏猜想,住在這里的應該都是地位比較高的人。
她想了想,憑著記憶中的路線往蘇希雨她們的房間走去,然而沒走幾步,她的腳步就頓了頓,有些訝異地看著不遠處趴在一張石桌上的男人。
那身形和打扮,時顏一眼就看出來了,是宗向南那小子!
這張石桌就在第二進的院子里,旁邊還有一顆茂盛的梧桐樹。
卻見此時,他的腳邊和石桌上橫七豎八地堆著幾個酒瓶,手上甚至還握了一個。
橘紅色的夕陽灑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形,讓他整個人更顯出了幾分頹廢之感,頭發上和身上還落著幾片葉子,一看就知道,他在這里趴了有一段時間了!
時顏看著看著,心里突然騰地一下燃起了一團火。
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所有人都在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他身為天問閣那邊的統領,竟然在這時候買醉!
咳,雖然方才她也拋下所有事情補了一覺,但她那是為了用最完美的狀態迎接接下來的事情,就他這模樣,今晚還能指揮行動嗎?!
他這樣可對得起那些全身心信任他的伙伴,可對得起那些渴望有人帶他們脫離苦海的西南道百姓!
這孩子,怎么竟會長成了這個樣子!明明小時候,他雖然有些桀驁不馴,但一顆心還是善的,還是懂事的。
時顏帶著一種類似于看到自家孩子長歪了的憤怒,幾步走了過去,瞪了喝得爛醉的某人一會兒,直接就伸手推他的肩膀,“宗護法,醒醒!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行動今晚就要開始……喂!”
時顏只是彎腰拍了兩下,就見原本趴在桌上的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少年突然晃晃悠悠地撐起了身體,右手猝不及防地抬起,一把拉住她,就這樣……把將她拉進了自己懷里抱著。
時顏頓時只覺得自己被濃郁的酒味和少年身上獨有的淡淡梅花冷香氣包圍了,腦子一下子仿佛卡殼了一般,好一會兒都無法運轉。
等腦子終于恢復了一些知覺,她第一個想法是——臥槽,這小子完了!完了!徹底長歪了,不但學會了喝酒,還學會了調戲女人!
第二個想法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恒景知道!否則,那個因為她和薛尋一些莫須有的傳聞都能吃上那么多年醋的男人,知道這件事后,還不知道要發飆成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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