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今天追到夫人了嗎

第225章 她從不會讓人失望

時顏用眼角余光笑盈盈地看了恒景一眼,道:“當然,文人的春秋筆法不就是這樣么?我不過是把春秋筆法用到了極致罷了。”

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

想當初她在現代,常常被各種媒體帶節奏,洗腦,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如今她不過是把這些套路用在了薛尋這篇文章中,邏輯能力差一些的,都要被她繞進去。

便是有些人像恒景這般,察覺到了薛尋這場演說的目的,也絕對挑不出他們什么錯處,因為薛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她不過是選擇性的隱藏了一些消息,或者把一些消息說得夸張一些罷了。

薛尋的講述中自然是有漏洞的,

但能察覺到那些漏洞并加以利用的人,時顏估摸這一百人中,就沒有幾個。

她之后的提問環節,便是留給那些人的。

恒景不禁看著她,眼中波光流轉,道:“等余院長來了,我得和他說道說道,誰說我的阿顏不懂文人那些套路了,她不過是懶得用罷了。”

他的阿顏,不管做什么都是能做得極好的。

只要給她機會展示,她就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時顏眼角眉梢揚得更高了,笑瞇瞇地道:“那是當然,你以為自己娶的夫人是什么等閑之輩呢。”

不遠處的琬靈公主聽著薛尋的講述,眼色忍不住越來越沉。

偶然一轉眸,她發現她身旁的兩個侍婢都似乎聽入了神,在廳堂中間的男人說到大部分獨立成戶的女子,都是遭受了家里人的苛怠這一部分時,

萬靈忍不住喃喃道:“對啊,

尋常女子若不是被逼到了絕境,

又哪會那般孤注一擲,選擇獨自扛起自己的生活……”

一旁的醉絲原本也嘴角微抿,一臉動容,忽然,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垂眸一看,頓時心頭一顫,連忙扯了扯一旁的萬靈。

萬靈還沉浸在她的思緒中,有些不耐地看了一眼醉絲,“怎么了?”

醉絲不禁翻了個白眼,竟然還問她怎么了!

這家伙,等著回去被殿下收拾罷!

萬靈看到醉絲的神情,理智終于回來了一些,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當見到自家殿下臉色陰沉,用仿佛要把她削了的眼神看著她時,身子不禁微僵,連忙低頭道:“殿下,

奴婢……奴婢只是覺得大興實在可笑,要知道在我們安嵐,女子天生就擁有分配土地的資格,分配給女子的土地,甚至比男子多。

卻誰想到,在大興,這樣的條例還要被當作什么稀奇事兒一般去宣揚,去爭取百姓的支持。

生活在大興的女子,先前該是多么凄慘啊……”

琬靈公主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道:“這么說,你十分認可薛刺史說的話了?”

萬靈便是腦子再不清楚,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承認這件事,咬了咬唇,道:“沒……”

“沒關系,”琬靈公主慵懶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眼底卻寒涼,道:“那薛刺史不愧是聞名大興的少年才子,確實是有兩把刷子,你會被他說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萬靈覺得自己的腦子要有些不夠用了,所以殿下這是怪她,還是沒怪她?

但能做到琬靈公主貼身侍婢的人,腦子自然都不是蠢到家的,她抿了抿唇,低聲道:“殿下,奴婢確實是被薛刺史說服了,但奴婢本來就成長于安嵐,天生就覺得女子的地位不比男子低,甚至,應該高于男子。

所以,奴婢才會那么容易接受薛刺史的說法。

但是,大興的情況跟安嵐不同,便是薛刺史的講述如何有說服力,總是會有人無法接受這種提高女子地位的條例的。”

琬靈公主瞥了她一眼,紅唇微揚,卻沒說什么。

萬靈說得對,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大興男尊女卑的傳統和固有的觀念,是她手上最后的底牌。

平心而論,都督夫人這土地條例真的很不錯,沒有過于激進,也考慮到了大興的情況。

大興跟安嵐到底不同。

安嵐能把大部分土地分配給女子,不僅僅是因為在安嵐,女子地位高,最大的原因是,安嵐大部分男子都要去服勞逸,幫助安嵐朝廷挖掘寶石。

安嵐主要的收入來自于他們的寶石資源,農田耕作不過是輔助。

大興則完全相反,朝廷的賦稅幾乎都是從百姓的農耕所得中來,女子的體力天然弱于男子,所以先前大興的歷任帝皇,才會更注重男子,只把土地分給男子。

都督夫人清楚了解這個情況,所以她便是要把土地也分給女子,女子能領取到的土地也遠遠少于男子,但相應的,女子承擔的賦稅和勞役也更少。

光從條例來看,其實是很公平的。

都督夫人這個條例,歸根結底,是想改變大興女子是男子的附屬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

只是,這個觀念存在了上千年,早已是脫離了合不合理這個范疇,想要改變,又豈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觀念理性來看,其實是不合理的。

都督夫人就是看準這點,才要召開這個群眾朝會。

因為她十分篤定,這種事放在臺面上來辯論,她不會輸,反而會讓那些反對的人暴露出他們自私丑陋的一面。

不管是群眾朝會開始前那一段話,還是如今薛刺史的演說,都是她jing心設計的。

若是繼續按照她的設計來,她不可能贏。

琬靈公主想到這里,嘴角笑意卻是揚得更高了。

可是,要知道,這些老舊的觀念難以根除,正是因為,大部分人都并不理性啊。

就在這時,薛尋終于結束了他的講述,緩緩環顧了在場的人一圈,轉向恒景和時顏行了個禮,笑道:“夫人,都督,這便是屬下要講述的內容,不知道夫人和都督可還有哪里不清楚的地方?”

時顏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勞煩薛刺史了。

只不知道,在場的各位,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她這句話其實就是昭示著,他們要進入下一階段——群眾提問的階段了。

整個廳堂一時寂靜無聲。

好些人不禁難掩訝異地四處觀望。

不會吧,怎么一個提問的人都沒有?

他們是不敢提問,還是,覺得沒有提問的必要?

時顏只微微笑著,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后,又溫聲道:“大家請暢所欲言,就如我所說,這個條例關系著在坐各位和身邊人的生活,不管各位提出什么問題,我和都督能解答的,都定然會為各位解答。”

她這句話落下,終于,左邊第二排靠前的位置,有個男子緩緩站了起來。

卻見他四十幾歲的年紀,穿一身青色袍服,模樣斯文,眼神卻涼薄而銳利。

那眼神,無端讓時顏聯想到冰天雪地中的豺狼。

在他起來的時候,現場不由得隱隱起了一番騷動。

時顏眸色微閃。

看來現場認識這人的人,不在少數。

這里的人分別來自西南道的十個州,按理來說,他們是很難有交集的。

這人的知名度卻能覆蓋西南道的十個州,只怕,他在西南道,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卻見他朝時顏做了個揖,不緊不慢地道:“草民見過夫人,草民乃是西南道陳州百川學院的院長,呂不說。

方才薛刺史的講述清晰明了,草民自是沒有不懂的地方。

只是,針對如今實行的土地條例,草民有幾個問題,還望夫人和都督能屈尊為草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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