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的心猛地一跳,頓時一勒馬韁,一臉警惕地看著那個看著天真無邪的小男孩。
其他侍衛也立刻聚攏到了時顏周圍,眼神如刀割般凌厲,做出隨時拔劍的動作。
時顏從方才起便撩開簾子看著那個小男孩,見他顯然感覺到氣氛變了,一臉不安又害怕地看了他們一眼,
不禁眉頭微蹙,出聲道:“小娃娃,你攔下我的車架可是有什么事?”
那小男孩仿佛這才看到了時顏,見到這么一個漂亮矜貴的女子一臉溫柔地與他說話,臉上的害怕頓時消退了一些,又脆生生地道:“有人……有人給了我兩個肉包子,讓我把一封信交給都督夫人。”
說著,似乎想到了那香噴噴軟乎乎的肉包子,
小男孩還暗暗咽了咽口水。
江在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
低聲不安道:“夫人……”
時顏看了那小男孩一會兒,終是開口,“江在,把他手上那封信拿過來。”
江在看了看時顏,又看了看那小男孩,低低應了一聲,翻身下馬走了過去。
小男孩顯然什么都不懂,立刻樂呵呵地把手中一直緊撰著的信封給了江在。
江在先是上下左右看了那個信封一眼,又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才走到時顏身旁,道:“夫人,看著沒什么異樣,但屬下還是建議,由屬下打開這個信封。”
時顏看了看那個隨便在一個書肆都能買到的普通信封,點了點頭道:“你打開罷。”
江在應了一聲,
先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個口子,確定沒問題后,才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看到從里面掉出來的東西,周圍的人都愣了。
時顏則是眸色一厲,一臉不可置信,猛地從江在手中把那一片金黃色的葉子拿了過來,一雙手止不住地微顫。
那是……一片曬干了的枯葉,一般是用來當作書簽使用。
而這片枯葉形狀完整,大小適中,經脈細密而整齊,分明是做這個書簽的人jing挑細選出來的。
在這片葉子右下角,還用紅筆規規整整地寫著一行小字——天歷四年九月二十五日。
曾經她身邊有人也喜歡做這樣的書簽,每每做完后,都會在右下角寫上這個書簽完成的日期,然后笑著跟她道:
“那些個文人墨客總喜歡在自己的丹青筆墨下留下自己的印章,并寫上日期,奴婢沒那等才華,只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在那些丹青筆墨下蓋章留日期,便也附庸一下風雅,在這張小小的書簽上做個記號罷。”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青婉的做法!而且這片書簽上的字,
分明是青婉的筆跡!
青婉當年應是逃出來了!
她遣人給她送這么一張書簽,
可是想對她說什么?!她可是知曉了她的身份?!
可是,
她又是如何知曉的……
江在一臉愣然地看著自家夫人那又喜又悲、還夾雜著滿滿不可思議的神色,印象中,他們夫人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如現在這般情緒失控的模樣,他還是第一回見。
這片葉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個指使小男孩把這封信送過來的人,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他張了張嘴,正想開口問什么,突然,他眉眼微跳,猛地抬頭看向旁邊劇烈晃動的樹叢,一顆心下意識地緊繃,一個起落便翻身上馬怒吼道:“走——”
然而終是遲了一步!
一旁的樹叢中,突然仿佛倒豆子般躍出了幾十個黑衣人,所幸時顏身旁的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便連車夫都是恒景專門給她配的,幾乎在江在神色有異那瞬間,他便冷下一張臉一拉馬韁,大吼道:“駕!”
馬車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在一眾侍衛的掩護下沖了出去。
時顏也早在江在翻身上馬的時候,便有了心理準備,快速把心底翻騰的心緒壓了下來,兩只手緊緊扶著馬車內壁,在馬車猛然往前沖的時候,她耳邊同時響起了刀劍相向的聲音。
她默默地閉了閉眼睛,腦子里一瞬間掠過無數想法。
外面那批人到底是誰派過來的?他們的目的是殺她滅口,抑或是把她擄走?
按理來說,現在整個西南道都是他們的人,若有人存了心思把她擄走,那相當于虎口上跳舞,到時候他能不能順利離開西南道都是問題。
所以,他們來殺她滅口的可能性大一些。
可是這個想法,很快又被時顏推翻了。
若對方是想取她性命,又怎會不出動弓弩?他們定然早就埋伏在樹叢里了,敵在暗,他們在明,方才他們明明有無數機會用弓箭取她性命!
時顏的心慢慢地沉了下來。
這般看來,他們想把她擄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西南道的嚴家也一直背后搞事的話,嚴家倒是有那個底氣和膽子把她擄走。
畢竟他們在西南道經營多年,對西南道定然比她和恒景熟悉千倍萬倍!
要在瞞著他們的人的情況下把她藏在西南道某處,或是帶離西南道,也只有像嚴家這般在西南道深耕多年的家族能做到……
突然,一陣震驚的低吼打斷了時顏的思緒,“前面有敵人!小心!”
時顏來不及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就感覺馬車猛地停了,她一時不查,差點整個人往前摔去。
隨即,她聽到外頭有侍衛暗罵了一聲,“他奶奶的!明明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城了!那批人分明是有備而來!
快掉頭!便是拼上性命,也要護夫人周全!”
時顏撩開簾子,匆匆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見前方的道路上,一群蒙面的男人正打著馬、抄著武器快速朝他們這邊而來。
不禁冷笑一聲。
確實是有備而來。
就在恒景離開潁州的第二天,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只怕這批人的幕后指使,和在袞州放出了那批南越士兵的人,是同一個!
他們是故意把恒景支開的!
若是她今天不出城,他們定然也會想方設法把她誘出城去罷!
而且,瞧這源源不斷出現的敵人,那個幕后指使顯然是拿定主意,此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這時候,外頭的車夫怒吼一聲,“不能掉頭啊!后面也有敵人!”
時顏眸色微冷,果斷打開馬車門,冷聲道:“給我一匹馬!”
那車夫一愣,頓時焦急道:“夫人,請快回馬車里去!如今的情形很危險……”
“我知道很危險,但那些人顯然對我沒有殺心。”時顏打斷他的話,冷聲道:“背后那個人很清楚,他想達成目的的機會只有一個,所以只怕敵人會源源不斷地攻過來,我們就這點人,打不贏的。
如今,我抓緊時間逃出去,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她話音未落,一匹黑色駿馬突然長嘶一聲,從旁邊的樹叢中飛躍了出來,在跨越時顏他們的馬車時,馬上的男人長臂一伸,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將時顏拽上了馬!
“夫人!”
無數怒吼瞬間爆發,然而騎馬的男人得手后,立刻駕著馬直接跑進了那大片大片的田地中,很快把那些怒吼都拋到了他們身后。
時顏被男人緊緊地箍著腰塞進了他懷里,疼得她以為自己的腰都要被折斷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咬牙想說什么,后頸處突然一痛。
下一息,她就眼前一黑,連快到嘴邊的怒罵都沒出口,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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