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四下午,蘇淳風在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會議上的一番講話,如九天驚雷般迅速傳遍了奇門江湖!
這天下午,江湖為之轟動。()ong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又困惑不安。
曾幾何時,奇門江湖上盛傳蘇淳風是詭術傳承者的謠言,最終這些謠言被澄清,人們相信并確認,蘇淳風不是詭術傳承者。這,不僅僅是因為鐵卦仙程瞎子當初那一句“既修山門術,何必入紅塵。”也不是因為江湖公認對術法和奇門江湖歷史最為了解的羅同華,曾親口斷定蘇淳風所修術法為山門流至世間的中天秘術。而是因為,有太多奇門江湖上的老一輩高手們,一致認定,蘇淳風修行的是中天秘術,而非詭術。
程瞎子可能要保蘇淳風,羅同華要護著蘇淳風,所以他們兩人有說謊的嫌疑。可一個人會錯,兩個人能錯……
總不至于,大家都瞎了眼吧?
所以蘇淳風公然道出“中天秘術含諸多詭術絕學……”
沒有人會去懷疑,蘇淳風是在欲蓋彌彰,興許他就是詭術傳承者。因為,奇門江湖中,無人能雙術同修,聰慧城府如蘇淳風,也不會這么傻地往自己頭上扣帽子,就算是掩耳盜鈴,他也不能這么干不是?
令人震驚不安的是,中天秘術本就是神秘非凡的術法,眾所周知由山門中流出,偏生這山門之術中,竟然含詭術絕學!
那么,蘇淳風是山門中人下山。
隱于世外的山門之中,是否也有著諸多詭術絕學呢?
這且不去提,蘇淳風所修中天秘術含詭術絕學,而且他本人與王啟民又有著師生之誼,并公開強硬表態,要把入京避難的伏地門趕出京城,擺明了就是要幫著詭術傳承者刁平,順利報仇雪恨啊。
而且這其中顯然還隱藏著一層意思。
蘇淳風掛著半個官方的職務,有官方的身份,他公開做出如此表態,除卻其個人的立場之外,肯定也得到了官方的授意。由此所有人都可以聯想到,倘若官方早期的想法態度,并不是如歷史上那般去鏟除詭術傳承者的話,那么,伏地門入京避難,就等同于給官方制造了一個極大的難題。
所以這時候,就由蘇淳風這個半官方半江湖的人物,出面去把伏地門趕出京城。[站頁面清爽,少,,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換而言之……
官方,有可能是站在了詭術傳承者的一面。小說
迷霧重重啊。
傍晚。
大雪初停,陰云未散,寒風呼嘯,似乎還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暴風雪。
西三環附近一家東來順飯店內。
蘇淳風與一眾好友,吃著涮羊肉暢聊。
對于大家的疑問和擔心,他仍舊是一副輕松且無所謂的態度:“事到如今,許多事情瞞下去也沒那個必要,反而顯得更加心虛,所以倒不如干脆公之于眾,至于奇門江湖怎么看我,隨他去吧……”
沒有人勸阻他。
因為事情已經發生,勸阻又有何用?
仍舊深陷在所謂江湖道義中,心理上無法自拔的白行庸,發現在座者中,除卻自己之外,縱萌、裴佳、郭子弟、宋慈文、謝成飛、袁郎、單蓁蓁……幾乎都認可并明確表態會蘇淳風今天對于詭術和詭術傳承者的言論,時代不同了,我們不能再糊里糊涂地去遵循莫須有的歷史道義。
世間正邪之分不在于術,而在于人。
其實這句話,這個簡單的道理,自古江湖人人皆知。只可惜,詭術和詭術傳承者,卻一直都被排斥在這淺顯的道理之外。談不上公正與否,正如蘇淳風所說,這,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不是單純的是非對錯的問題。
“老白,還想不通?”蘇淳風笑道。
“我只是想,如果你就是一位詭術傳承者……”白行庸自顧自地喝下一杯酒,苦笑道:“也許,我更容易接受,唉。”
蘇淳風給他倒滿酒,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始終板著臉幾乎不說話的縱萌,忽而地說道:“淳風,待刁平大仇得報之后,幫我帶個話,我想和他斗法。”
“好,沒問題。”蘇淳風爽快答應。
“我說縱萌,你這找人挑戰斗法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啊?”白行庸哭笑不得,道:“真想和詭術過招的話,你干脆和淳風斗一次不就行了么?”
縱萌稍稍沉默了一下,認真地說道:“我不是淳風的對手。”
“唉,咱們在座者,誰是?”白行庸搖了搖頭。
除卻冷面縱萌外,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沒啥丟臉的。
就好像奇門江湖中無人去挑戰天下無敵的縱仙歌一樣,莫說華夏奇門江湖,便是全球術法界,青年一代中,也沒有誰會去挑戰蘇淳風,因為,他就是青年一代中無敵的存在。當然也就不會有人因為覺得自己修為實力不如蘇淳風,從而而尷尬郁悶,甚至,他們連嫉妒的心理都不會有。
畢竟,差距太大了。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晚上八點。
眾人走出飯店時,外面大雪紛飛!
裴佳把蘇淳風叫到一旁,道:“淳風,我師父在京城,她,想見見你。”
蘇淳風微皺眉,抬腕看了看手表,略作思忖后,道:“明天吧,我和龔虎約好了,一會兒去見他。”
“哦,那行,我先走了。”裴佳微笑著告辭。
以同樣的理由,蘇淳風推辭了其他幾人想去喝茶聊天的邀請,獨自打了輛出租車,去往六里橋。
鐵卦仙那天說,臘月十四晚十點,京城西南。
當時蘇淳風就想到了自己前世剛剛步入奇門江湖時,沖冠一怒為紅顏,從京城南下千里追殺至蜀川的起點,在京城與羅同華對決的地方,不就是晚上十點左右的六里橋么?此次入京得知羅同華閉關即將突破入醒神,蘇淳風就更加斷定,這一世,刁平入京殺伏地門的人,十有八九,也會出現在六里橋與羅同華對決。
誠然,兩者也有很多不同。
前世奇門江湖上對決羅同華的詭術傳承者,是蘇淳風,這一世,是刁平。
前世蘇淳風對決羅同華時,是盛夏,大雨瓢潑;
今生刁平強勢入京殺人夜,是寒冬,大雪紛飛。
前世身為詭術傳承者的蘇淳風2003年戰羅同華,今生天道昭昭,羅同華晚入醒神一年半,2004年年末,等來了強勢入京城的詭術傳承者刁平。
六里橋。
京城交通要地,位于西三環和南三環的交界處,是西南方向進京的主要通道。
蘇淳風在六里橋長途客運站下車,細細感應了一番紛飛大雪中那些微妙細碎的靈氣波動之后,沿著六里橋南路往南走去,行約數百米后至一處小區外,手機鈴聲恰好響起——在這個世界上,拋開返璞境的地仙和傳說中歸真天人的存在,恐怕沒有誰,比邁入了煉氣后期的蘇淳風,更能夠在五公里之內清晰地感知到詭術傳承者的氣息了。就算是王啟民和刁平使用了獨步天下的詭術之掩息術,蘇淳風也能敏銳精準地感知到他們的位置。
他看了下來電顯示,是龔虎打來的,便按下接聽鍵:“龔伯伯。”
“淳風,我見著老王頭了。”龔虎語氣明顯有些感慨地說道:“爹了個蛋的,你小子真他娘是個人精,啥事兒都能猜得到……還真讓你給說準了,我在這邊瞎轉悠了半天,老王頭還真就主動找上了我。”
“嗯,那你們敘敘舊吧。”蘇淳風淡淡地說道。
“你在哪兒?”
“我,一會兒到。”
“哦,那行。”
京珠高速公路縱貫而過的六里橋立交橋附近,紛飛的鵝毛大雪,將路燈的光線都遮掩得朦朦朧朧。
立交橋下,高速公路東側,那一片不大的綠化區域中間,有一座小小的涼亭。
寒風呼嘯,卷著大團大團的雪花,不時地撲入涼亭中。
兩位老人,站在涼亭下避雪。
“其實當年楊家鎮一戰之后,老子就懷疑過,暗中出手相助的,就是蘇淳風這小子,因為那天我恰好在楊家鎮遇到了他,他開著摩托車還帶著一個漂亮的小丫頭,哦對了,就是現在紅得一塌糊涂的那個,那個叫張啥來著的歌星。”龔虎吧嗒著煙袋,一雙三角眼里透著些少有的唏噓和感慨。
“張麗飛。”穿著黑色厚厚羽絨服的王啟民微笑道。
“對對,張麗飛。”龔虎揮著煙桿在亭柱上磕干凈煙灰,又往里面塞著煙葉,道:“他爹了個蛋的,蘇淳風這小子夠仗義啊!老王頭兒,依我看你和平娃,也替蘇淳風考慮一下,他挺不容易的。”
王啟民淡然道:“平娃的戾氣,快壓不住了。”
“嗯?”龔虎愣住。
“他需要斗法殺術士傾泄戾氣,又或是,在斗法中被擊敗。”王啟民的神色和語氣,仍舊保持著平靜,似乎他所闡述的事情,如生活中的油鹽醬醋茶那般普通,不值得大驚小怪,更無需擔憂什么。他掏出煙來點上一顆,幽幽地說道:“淳風是個好孩子,也很聰明,可惜這次他想得,還是太簡單了。”
龔虎皺眉道:“怎么講?”
“他不來阻攔,也沒人能擋得住我和平娃進京殺人。”王啟民自信十足地說道:“官方不會大動干戈,充其量也就是讓羅同華出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