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8章我入歸真!
昆侖山魔門開啟一線間,所幸山門老真人恰在場,布下天罡八門陣,施展乾坤鎮妖術,力懾妖魔。
消息一經傳出,全球術法界大嘩。
與此同時,國際術法界大會上的諸多議題,也開始迅速傳遍全球,術法界所有人士,都開始積極地按照大會上既定的預案,商討、籌劃安排,并以最快的速度向推測出的魔門開啟地點集結備戰。
正所謂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雖說距離魔門開啟大規模的正式開啟,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但面對妖魔入侵的巨大壓力,其實誰的心頭,都隱藏著那么一絲的不安——這,不是簡單的江湖勢力沖突,不是術士與術士之間斗法,而是,一場戰爭!
是戰爭,就必然會有死傷。
無可避免!
而昆侖山魔門開啟一線的當天晚上,王啟民和刁平師徒、殺生門傳人出現在昆侖山魔門開啟之地,并殺死潛逃近三年的伏地門宗主蔡賢一事,卻并未被世人所知。
各方,極為默契地對此保持了沉默。
所謂大敵當前,所謂同仇敵愾。
于是原本應該讓奇門江湖轟動一陣子的平陽宗成立一事,即便是明確了王啟民和刁平兩名詭術傳承者入平陽宗,詭術并入平陽宗內,配合官方為詭術正名,從而就此真正成為了奇門江湖上的一種術法……所有人,對此也不過是在初期的驚訝之后,便不再多言。
多說無用啊。
大戰將啟,奇門江湖乃至全球術法界人士皆并肩作戰,平陽宗實力強橫,副宗主蘇淳風與奇門江湖上各大勢力幾乎全部交好,如今就連山門、佛門密宗似乎也都對此默認了,江湖勢力,又何必去自找霉頭?更何況,有平陽宗鐵卦仙、邪不倒龔虎、蘇淳風、石林桓、王啟民、刁平、馮平堯這些一個個全都是江湖上出類拔萃的頂尖高手并肩作戰,己身在戰斗中的安全性也多了層保障啊。
所以現在,大家上桿子去巴結平陽宗的人,都發愁找不到門路呢,誰還會去挑刺?
轉眼又是春暖花開時。
周末。
蘇淳風在一樓的客廳里,像個孩子似的趴在地上,和他那還不會爬的兒子玩兒得不亦樂乎。
小家伙坐在地上抱著玩具,看著爸爸撒歡,嘎嘎直樂。
于是蘇淳風更有成就感了。
“好了好了,別逗他了。”王海菲笑瞇瞇地走了過來,放下剛剛榨好的果汁,嗔怪著:“孩子笑得多了也不好,什么事兒都要有個度……你啊,以前比誰都看著早熟,自從有了豆豆,你倒是越來越孩子氣。”
“笑一笑十年少,天天這么樂呵著,你說我能不年少嗎?”蘇淳風往地上一躺,雙手掐住兒子的腋下舉起來晃悠,一邊嘟嘟嘟地逗著他。
小家伙愈發開心地嘎嘎直樂,嘴里爸爸爸爸地喊著。
雖然都知道小豆豆喊出來的“爸爸爸爸”的聲音并非真的已經會說話喊爸爸了,但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蘇淳風都會樂得眉開眼笑,不停地應著聲,然后再狠狠地在小豆豆的臉上親幾口。
手機鈴聲響起。
蘇淳風起身把孩子遞給王海菲,然后大步走出客廳把放在玄關處的手機拿起來摁下接聽鍵:
“喂,是我。”
“我知道,嗯,下午的飛機,你們去吧,放心。”
“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就這么安排。”
掛斷電話,蘇淳風笑著和客廳里的王海菲打了聲招呼,打開門走到外面,點上了一顆煙。
目前確切的魔門開啟時間,已經確定下來,是五月十五日或十六日。
但根據山門、佛門密宗及國際術法界那些頂級的法師們實地勘察,發現昆侖山魔門開啟的時間,可能是因為上次曾經有過開啟一線的試探,卻被山門真人以術法術陣壓制震懾的緣故,所以開啟的時間相對比全球其它五個地方,要晚一周左右。
這,對于國際術法界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如此一來,華夏奇門江湖、山門、佛門密宗,可以抽調出更多的高手,飛赴全球其它五個魔門開啟的地點支援作戰。
不過,為了防止萬一,還是會留下一些高手,駐扎在昆侖山。
作為最新組建成立,且實力超強的宗門,平陽宗當然要在這件大事上表現得更為積極。但所有人又都心知肚明,當前平陽宗與奇門江湖,尤其是與山門、佛門密宗之間的微妙平衡狀態,是因為要共同應對魔門開啟的大事,一旦魔門被再度封印,山門和佛門密宗,隨時都有可能動手。而兩世為人的蘇淳風,更清楚大戰之后,山門和佛門密宗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動手,毫無顧忌……以至于,蘇淳風對官方,都不敢完全相信。
所以,平陽宗內部私下經過了認真的討論之后,由蘇淳風拍板決定,并上報至國際術法聯席會,平陽宗除蘇淳風、屠惜擄之外,其他人包括客卿名譽長老馮平堯,全部出發,去往北美洲的格陵蘭島,與美國的道格拉斯、凱奇、奧穆爾三大家族及屬于北美洲國家的法師們,共同應對格陵蘭島即將開啟的魔門,封印的任務則由佛門密宗的幾位高僧,和奧穆爾家族的那位魔導師,識情況而定,選擇由佛門法陣或者魔法之陣去封印。
這,是一個硬條件——平陽宗的人,不分開。
之所以選擇格陵蘭島這個地方,平陽宗的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而做出的決定——有道格拉斯、凱奇這兩大家族在,那么封印魔門之戰結束后,沒有哪一方,敢悍然向平陽宗的術士發動攻擊。
蘇淳風和屠惜擄留在國內,則是負責去往昆侖山駐扎,配合山門、佛門密宗,及奇門江湖各大勢力留下的高手,預防萬一。
對此,平陽宗宗門內也有擔憂。
因為只剩下蘇淳風和未對外公開殺生門傳人身份,但山門卻清楚其身份的屠惜擄,萬一山門和佛門密宗,欲圖不軌的話,危險性太大了。
不過蘇淳風卻好像不以為意,他當時說:“山門和佛門密宗,也會將大批的高手派遣至國外執行封印魔門的任務,即便是他們留下來一些高手,以我和屠惜擄的實力,倒也不足為懼,更何況,奇門江湖上各大勢力都留有高手,在昆侖山共同應對不測事件的發生,山門和佛門密宗難不成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動手么?”
諸人想想也是,便沒再多言。
局勢如此。
平陽宗,在魔門開啟一事上,必須要表現出一流宗門的魄力和雄心。
然而蘇淳風心里卻很清楚,此行昆侖山,十有八九會發生不測,山門和佛門密宗,也必然會對他出手。
這,是宿命。
“淳風……”王海菲在屋里喊道。
“哎。”蘇淳風答應一聲,趕緊把煙蒂彈到了幾米開外的垃圾桶里,轉身快步進了屋。
王海菲正在沙發上幫著小家伙換紙尿褲,一邊說道:“紙尿褲就剩下一片了,你去買兩包回來吧。”
“好嘞。”
午后。
孩子睡著了。
蘇淳風坐在床邊,目光柔和地看著睡得香甜的小家伙,伸手輕輕蹭了下小家伙的鼻子和臉蛋兒,微笑著說道:“這次去西北,昆侖山一帶的山里可能信號不會太好,有時候聯系不上我,你們也別擔心,我抽空就會往家里打電話的,這幾天咱爸咱媽都住到這邊來。”
“嗯,在外面小心點兒,衣服我給你收拾好了,聽說西北大山氣溫低,多穿衣服。”王海菲柔聲道。
“后天麗飛不是說要來么?記得代我向她道個歉,實在是沒時間。”
“知道了。”
“喲,我怎么好像聞到醋味兒了?”
“呸……”
蘇淳風起身,張開雙臂抱了抱王海菲,然后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不用擔心,沒事的。”
“嗯,去吧。”
巍巍昆侖,蒼茫云海。
傳說中的西王母居住在此,從風水學上來講,稱之為華夏龍脈之祖。
清晨,旭日東升。
蘇淳風站在山巔,觀朝霞萬丈,天穹地蒼。
一位身著樸素道袍,手持拂塵,須發皆白猶若影視劇中得道仙人般的老真人,緩步走到了蘇淳風身旁,望蒼茫云海,淡然說道:“淳風道友,可知佛家言輪回,道家求長生,和永生的區別?”
“嗯。”蘇淳風點了點頭。
“你看這天,這地,古往今來,世間紅塵紛紛擾,常言道日新月異,可這日從未新過,月也從未異過,天地也未曾反復過。”湘遙子語氣輕靈地說道:“求得長生是為康健,看破輪回是為淡然。古有先賢羽化而登仙,踏碎虛空,是證道得長生,還是永生?”
蘇淳風看向他。
“無人知曉,但這人世間,能容長生不過三甲子。”湘遙子輕嘆口氣,道:“人生如若再長,甚或是永生,就不能再容于人世間了……因為,那是違逆了天道,不再自然,就會給人世間引來大禍。”
“嗯,這些我想過很多很多。”蘇淳風微笑道:“可人性本私,居高望遠指點江山可以,輪到自己頭上,我卻是沒有那么偉岸的心胸,還是愿意過自己平平靜靜的幸福生活。”
湘遙子笑問道:“看著子子孫孫白頭老去,是幸福還是痛苦?”
“所以想要長生就只能斬斷三情么?”
“是啊。”
“其實,這些我也想過,所以,如果我修行證道得長生,也會在恰當的時機,斬去一部分親情。”蘇淳風語氣淡漠地說道:“可這為人子、為人父、為人夫、為兄為友等等親友請,我才剛剛開始享受,舍不得斷去……哪怕看著生離死別,起碼,我曾陪著,他們也曾陪著我。”
湘遙子長嘆一口氣,轉身離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唯敵。
2008年,華夏京城時間五月十六日凌晨一點。
當世界各地五處早已被確認的地點,相繼魔門開啟,數之不盡的妖魔從黑暗的虛空之中沖出,早已做好準備的國際術法界的術士們,無論修為高低,皆無懼生死,各施術法奮勇圍殺從未有見過的妖魔時,華夏的昆侖山中,當初刁平追殺蔡賢的那條深不見底的峽谷間,漆黑的夜色突然間塌陷,仿若這天地間的夜色都被某種恐怖的存在不斷地吞噬著。
很快,數之不盡的妖魔從萬丈懸崖下方沖天而起。
霎那間,長達十數里的峽谷上方金芒萬丈,無數符箓、術陣泛起金黃色的光芒,將洶涌如潮狂噴而出的妖魔阻攔,在無聲的妖魔群體攻襲下,符箓時而幻滅,隨即再生,術陣顫抖著崩壞,隨即又有山門、佛門密宗、奇門江湖上的術士布下術陣鎮壓。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妖魔涌出,萬丈懸崖下方十數里長的峽谷內仿若被妖魔填滿,無實體的符箓術陣再無法完全壓制住有形有實的妖魔,一些妖魔開始順著懸崖邊緣沖上公路,沖上峭壁,沖上山頂。
瞬間,群山中無數品級不同的法器凌空而至,殺向妖魔。
沒有人,能夠在這種形勢下還來得及,或者說還能保持鎮定想著保全自己從而耍弄心機——形勢危急!
戰斗,在異象驟升,山搖地晃霹雷閃電之際,進入了白熱化。
妖魔無聲。
但這莽莽昆侖山間,除卻斗法引發的種種異象而爆發出震天動地的響動之外,時而便會有人類術士凄厲的慘嚎聲響起——莫被妖魔侵身,沾之則難活,兇險莫測。
方圓百里開外。
軍隊封山封路,嚴陣以待。
至黎明時分。
暴雨傾盆而下,恐怖的霹雷閃電不斷地摧殘著混沌的昆侖山這一場特殊戰爭的戰場。
當東方的天際處泛起淡淡的一絲紅光時,雨過天晴。
昏暗的天光下。
身穿白色襯衣、黑色西褲,挽起袖子的蘇淳風,沿著激戰過后,被術法和驚雷閃電摧殘得樹木橫倒巨石崩壞的山體,如履平地般緩緩向山巔走去——他知道,昆侖山之戰雖然慘烈,超過百余名修為高低不一的術士、山門中人、佛門密宗的苦行僧或傷或亡,但,這場特殊的戰爭,從頭至尾,都在山門真人和佛門密宗的通盤計劃之中。
當龐大無比的佛門密宗伏魔天罡和山門的鎮妖塔將魔門封印的同時,四周群山,巍巍昆侖,已經盡被佛門密宗的高僧和山門真人以術陣相引,龍脈之祖,華夏天時地利,皆在掌握之中。
為了,殺蘇淳風。
也許這樣的計劃被奇門江湖,被官方,被國際術法界的各大勢力所知的話,都會感覺不可思議——蘇淳風,是半入醒神非醒神,卻有著醒神境巔峰實力的絕頂高手不假,可也不至于在大戰之后,身心皆疲的狀況下,還需要山門、佛門密宗聯手布下如此大陣,借助天時地利華夏龍脈之威,且高手盡出地對付他一人,那,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而就在世界各地魔門即將開啟,大戰將臨時,身處非洲剛果尼亞穆拉吉拉火山的縱仙歌、縱萌,日本仙臺地區的羅同華,新西蘭南島庫克山的白擎山、白寅、白行庸,歐洲的古岳白、郭蠢,北美洲格陵蘭島的平陽宗高手,等等諸多人,都發現了異常之處——山門和佛門密宗派遣來的人手,不多,且都是修為相當于煉氣境初期的人物,根本沒有那些能夠成就佛門金剛和山門真人的煉氣中期以上的高手,更不要說那些堪比醒神甚至成就地仙的老家伙了。
昆侖莽莽群山之中。
蘇淳風緩步登山,這座山相對比附近的山巒,不算高,以至于當旭日浮出地平線時,因為視線被其它高山阻擋,蘇淳風都無法看到,只能觀霞光萬丈,驅散夜色現萬里晴空。
距離山巔還有幾米遠了。
神情略顯疲憊的蘇淳風扭頭,望向遠處,意念力傳至半山腰背對著戰場的一個山洞里:“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出來……”
山洞中。
灰頭土臉的屠惜擄疲累不堪地坐在一塊石頭上,咧嘴面露微笑:“老子還沒在江湖上揚名,你死不死我不操心,可我也想著一戰名揚天下呢,你不是說,老子綽號千面笑閻羅嗎?”
“會讓你揚名的,等我消息。”
“好吧。”
屠惜擄雙手抱著后腦勺,仰面靠石壁,突然間,就覺得外面原本已經泛起晨光的天色,暗了下來。
他渾身氣機不受控制地膨脹。
因為感應到了極度的危險!
但這種危險,卻又讓他清晰無比地感知到,對他個人沒有什么危險,但一旦爆發必然會波及到他。想到之前戰后蘇淳風的叮囑,屠惜擄起身大步到山洞口,躲在了一側山體最厚的地方。
外面。
蘇淳風終于走到了山巔,他目光掃視四周,心平氣靜,腦海中,卻自相矛盾地閃過前世今生所有經歷的那一幕幕,一個個仇敵、親人、朋友、師父,一場場生死斗法,還有前世的昆侖山大戰,隨后遭受伏擊圍攻……前世,這些山門和佛門密宗中修為高深莫測的老家伙們,直到最后,都沒有參與圍殺詭術傳承者蘇淳風啊。
“今生,他們夠瞧得起我了。”蘇淳風長嘆一口氣,全然不在意腦海中的這些紛繁想法,會影響到接下來自己面對生死危機不得已大戰時的狀態。
這,是一次精心密謀的圍殺大局。
奇門江湖上,但凡絕對或者可能站在他這一邊,與山門、佛門密宗對敵的高手,盡皆被調離至國外了。
蘇淳風一死,大局定,誰還會再拼命?
平陽宗么?
平陽宗內,王啟民、刁平本就是山門和佛門密宗計劃中必殺的目標——除掉蘇淳風,一切都好辦了。
官方,會接受現實。
因為,官方最現實。
這個江湖啊……
蘇淳風微低頭,有些感慨地輕聲自言自語:“十數載,奇門風云變幻;兩輪回,江湖乾坤動蕩……我得寫成對聯貼到平陽宗的大門兩側”
群山之中。
山下、懸崖邊、山巔、峭壁間……
一位位佛門密宗和山門中的高手現出了身形,望著那個明知是死卻偏偏走到了山巔的青年,每個人心頭都有些疑惑——蘇淳風絕頂聰明,豈能意識不到當前所面臨的絕境死地?也許,他很清楚難逃一死,所以想著最后一戰讓自己顯得更加風光無限?
世俗之人,本就有著世俗的虛榮之心。
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黑沉沉壓下來的烏云中,隱然有閃電如蛇,不時出現,旋即消失。
蘇淳風沒有理會,他默念王啟民曾經講述給他的有關詭術傳承的術咒心法,磅礴的意念力匯聚在了腦海中,盡查己身潛意識,抽絲剝繭,不放過一點一滴的浮動,于是他恍恍惚惚間,看到了亙古時期九州混戰的浩大慘烈場景,天空中、地面上,無數能飛天遁地的人間大能翻江倒海,戰天斗地。戰場上血流成河,處處尸骨殘軀堆積成山……
他看到了一位身軀魁梧面目猙獰似煞神,身披金甲有帝王雄姿的人,渾身殺機沸騰將空氣都點燃了,如浴火天王,為數十萬神情呆滯疲憊不堪的老弱傷病殘軀的大軍,殿后。
恍惚間,他又看到了一代帝王站在城頭,遠眺戰場,旌旗招展、槍戈如林,軍鼓陣陣撼天動地,無數驕兵悍將身披黑甲,在那位氣吞萬里如虎的帝王指點江山下,箭矢如雨殺敵,攻城略地滅國……
一統天下,國立!
帝王宮前,九鼎鑄成,那位千古一帝手撫鼎身,睥睨天下。
時空倒轉,光影變幻。
一幕幕歷史的畫卷,大多是猩紅色涂染。
圍繞著蘇淳風腳下的這座山。
穹頂之下。
無數繁雜深奧的符文泛著淡淡的黃色光芒從山下開始顯現出來,像是推動著多米骨牌般,由山下,向山上推動,一層過一層,層層遞進似波浪,很快,整座被先前的戰爭摧殘過的山峰,就披上了一層淡金色華光。
術陣起。
華光璀璨,將蘇淳風裹夾住。
他低頭,站在華光中。
當那些佛門密宗的高僧、山門中的真人,齊齊發動攻勢時,他就會在驚天一擊之下身死道消,連一點點的骨灰都留不下來。
他,本就不該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誦經聲在山間響起,浩浩蕩蕩,寰宇側耳。
山門箴言一句句,聲似炸雷,字字金石,山巒俯首。
淡金色光芒裹身的蘇淳風,雙手緩緩抬起,右手掐決如蘭花端平在身體一側,左手高舉過頂,掌心向天托起蒼穹寰宇。
天空中,一聲炸雷!
天搖地動。
山門、佛門密宗、戰后還未撤離的奇門江湖眾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山巔的那個青年,那一位奇門江湖上的,奇人!
蘇淳風雙目微闔,唇口輕啟,吐出四字:
“我入歸真。”
聲音不大。
卻如金石碰撞,似平地驚雷,浩浩蕩蕩響徹群山之中,滾滾涌動沖擊所有人的耳膜腦海……
天地有感!
一道兒臂粗細的閃電筆直地從天空中疾射而下,直擊蘇淳風托天的左手掌心。
閃電不滅,扶搖接天。
混沌蒼穹上,猩紅夾雜著黑色和白光攪動起漫天濃云,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狀云斗,濃云滾滾沸騰。
一道道閃電劈空直落而下……
隆隆的炸雷聲響徹天際,連綿不絕。
“我操!”屠惜擄使勁地用手扒拉著堵住了洞口的石頭,心里一邊忿忿地嘟噥著:“入了歸真了,他不是人了啊!”
突然,碎石盡掃一空。
屠惜擄怔住。
外面,天光大亮,蘇淳風站在洞口,微笑著說道:“屠惜擄,從今天開始,但凡有下山的山門中人,有入世的佛門密宗僧人,你可以隨意屠殺……千面笑閻羅,肯定會名揚江湖。”
“是平陽宗千面笑閻羅,屠惜擄。”屠惜擄嘿嘿一樂,旋即正色道:“你要走了?”
“你不走?”
屠惜擄怔了怔,旋即松了口氣,趕緊快步走出去,繞著蘇淳風上上下下打量半天,又在他身上捏了幾下:“我以為你要羽化了。”
“凡人一個,羽化干什么?”
“凡人?”
“背我下山吧,我累了。”
“哦。”
屠惜擄背著臉頰有些蒼白的蘇淳風,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一邊說道:“你該不會,真成凡人了吧?怎么回事?”
“想做凡人了。”
“嗯?”
“鬼知道踏碎虛空,那邊是個什么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也是。”屠惜擄深以為然,詫異道:“你是不是成廢人了?干嘛還得我背著你?”
“累啊。”
“入了歸真會七十二變不?”
蘇淳風笑道:“我要是會七十二變,就先把你變成一頭青牛。”
“為什么?”
“老子騎青牛出函谷關的典故,沒聽說過?”
“沒有。”
“沒文化!”
屠惜擄怒道:“我妹妹是博士!”
山下。
蜿蜒險峻的山路旁,停放著一輛黑色的suv越野車,車窗是開著的,劉學樹坐在駕駛位置,面帶著略顯牽強和詫異的微笑,向屠惜擄和蘇淳風招手道:“實力不足,幫不上幫忙,對不住了……上車吧。”
兩人坐到了車后排。
越野車啟動,在山路上保持著五六十邁的勻速下山。
劉學樹隔著后視鏡看了眼面色略顯蒼白虛弱的蘇淳風,猶猶豫豫地問道:“蘇淳風,你,你是不是入了歸真境?”
“嗯。”
“哦。”劉學樹稍作沉默,隨即咬著牙說道:“不管怎樣,你就算是入了歸真成就天人身,以后也不能,肆意妄為。”
蘇淳風怔住。
屠惜擄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我聽你的。”蘇淳風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個劉學樹,還是那個劉成林啊。
滔滔江水,萬古長流。
一葉扁舟浮于江邊淺水處,舟上兩人。
蘇淳風戴著遮陽帽,拿著釣竿,笑瞇瞇地說道:“古岳白入醒神了,讓我幫忙給你遞個話,他想挑戰你。”
身軀魁梧的縱仙歌搖搖頭,目視浮漂,道:“沒意思,不斗了。”
“就不怕讓人說你,站著天下第一的位子不挪么?”蘇淳風打趣道。
“原本我的打算是,你從我手里拿走天下第一,然后我就退隱江湖潛修去試著能不能看到歸真境的天人氣象,再到那所謂的虛空去看看都有些什么神神鬼鬼的。”縱仙歌笑容恬淡,道:“可惜啊,你一步入歸真,卻甘做凡人身。這個江湖,委實沒什么意思了。”
“別急著去,等我將來玩兒膩歪了,咱們一起去。”
“你確信我能入歸真?”
“干嘛要我確信?”
縱仙歌笑道:“你是天人身,出口能成真。”
“我說,好歹也是天下無敵幾十年的人物了,能不能別這么勢利?”蘇淳風笑著擺了擺手。
“對了,你為什么公開不再收徒?”
“詭術有王啟民和刁平往下傳承,中天秘術有錢明,這就夠了。”蘇淳風神色平靜地說道:“其實,我很早就考慮過太多,所以知道,山門和佛門密宗,其實都沒有錯……”
“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