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豁然起身,對顧媽媽和秋菊道:“帶上小廝,去給我搶回來。”
顧媽媽和秋菊不敢絲毫怠慢,趕緊小跑著去了。
林芷萱才又對冬梅道:“撤開桌子,架起屏風,把藥匣子和男人的衣裳藏到箱底。把適才擦了血跡的水都倒到外面墻根去。”
林芷萱說著,便徑自去翻出了花瓣和玫瑰露。
心里卻一直在急著顧媽媽和秋菊怎么還沒回來,難不成林雅萱不還?
林芷萱正焦急著,卻忽然看見魏明煦走了過來,遞給了她一塊手帕,示意她擦干凈脖子上的血跡。
他的神情凝重卻泰然,一如當初在萬千巨石相繼傾壓而下的石林中一樣。
林芷萱胡亂擦著,卻因看不見總擦不干凈。魏明煦擰眉瞧著,終究將那帕子取了回去,親手干凈了她脖子上的血跡:“別怕,不要亂了陣腳,他們不會那么快過來。想來你家里也不會許你一個女子單獨出門,定有隨行的管家或是兄長陪你,他們要進你的房,總要遭受一番阻攔,其他親貴家的女眷如是。”
林芷萱聽著他沉穩厚重的聲音,心也是漸漸定了下來,對魏明煦點了點頭。
魏明煦瞧著那個明明很怕,卻佯裝鎮定的小丫頭,唇角莫名地勾起一抹笑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成,就是天要亡我,與你無關。你只說受我威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林芷萱聽著魏明煦的話,卻是終于定下了心思:“我去看看水為什么還沒有來。”
說著,林芷萱便大步出了門去。
外頭已經鬧出了動靜,到處亂糟糟的,林芷萱沒有戴圍帽便闖進了林雅萱的小院,瞧著浴桶和水還在門口,林雅萱還沒來得及搬進去。
只是林雅萱屋里的婆子丫鬟兩人一伙已經攔住了秋菊和顧媽媽,吵嚷了起來。
小廝都低著頭。
林芷萱聽著外頭搜查的動靜越來越近,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揚手給了正看著好戲洋洋得意的林雅萱一巴掌。
林雅萱被打得倒在地上,也是被打懵了頭,在場而丫鬟婆子也都是傻了眼。
林芷萱對秋菊和顧媽媽道:“不中用的東西,還不快搬!”
秋菊和顧媽媽不敢再帶個,腳上小廝手腳麻利地將水搬到了林芷萱院里。
林雅萱坐在地上這才回過神來,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林芷萱道:“你怎么敢……”
林芷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什么不敢?!林雅萱,別忘了這京城你是怎么來的!”
林芷萱這才掃了林雅萱屋里的下人們一眼:“都給我安分點!”
一院子的人低頭垂手不敢作聲,林芷萱這才急匆匆地回了自己院子,卻不想正瞧見血滴子的人從旁邊的院子出來,朝著自己的院子來了。
林芷萱指了個小廝道:“快去叫二爺來!”
那小廝才見了林芷萱給了林雅萱一個嘴巴子,正是驚懼的時候,也不敢猶豫,急忙跑著去了。
林芷萱進了屋,卻見到屋里一切就緒,水已經進了浴桶,浴桶里灑滿了花瓣,還有一條素紗,隨意地蓋在了浴桶上,卻只蓋住了小半邊。一開門滿屋子的玫瑰露的香味,壓過了魏明煦身上的血腥味。
秋菊已經捧著斗篷和圍帽等著林芷萱了:“都是王爺吩咐的,姑娘快披上斗篷和圍帽吧。”
林芷萱一邊由秋菊服侍著更衣,一邊問:“王爺呢?”
秋菊道:“已經在浴桶中了。”
林芷萱瞧著那里平靜的水波,倒是沒想到,他竟然與自己這般心意相通。
只憑著自己讓丫鬟準備的東西,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眼前此情此景,竟然與自己所想別無二致,甚至比自己安排得更周全些。
林芷萱還沒換好衣裳,便聽見外頭的人闖了進來。
外頭的一個小廝在拼命攔著,說姑娘在沐浴,不能進去,卻是攔不住的模樣。
林芷萱快速吩咐著顧媽媽道:“去攔著,說給我點時間穿好衣裳。”
“是!”
那幫人正要破門而入,顧媽媽已經開了門,擋在了門口,死活不讓,嘴里嚷著要保住她們姑娘的清白,血滴子的人亮了刀子。
林芷萱讓冬梅拿水胡亂打濕了自己的衣角,一邊對秋菊囑咐著:“一會兒人進來,你大聲說我和梁家、李家的關系,在金陵王家那些仗勢欺人的丫鬟怎樣你就怎樣,聽見沒有。”
“是。”秋菊應著。
外頭顧媽媽已經攔不住了,被一腳踢了進來。
林芷萱被秋菊冬梅兩個一左一右緊緊護著,站在浴桶旁邊。
秋菊急忙照著林芷萱教的道:“你們是什么人,竟然敢闖我們姑娘的閨房!我們姑娘的姐姐是杭州梁家的二奶奶!我們家姑娘是刑部尚書李大人家的親眷,你們是哪里的官兵,你們要是敢對我們家姑娘屋里,刑部尚書李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秋菊的話著實起了一番成效。
進來搜查的人都是愣了片刻。
林芷萱知道,血滴子和梁家是皇帝手里的兩張暗牌,一在南、一在北,暗中監控著各方勢力。
而李家也是皇帝掌管刑獄的親信,與梁家和血滴子時常互相配合,一旦梁家和血滴子發現有不軌之臣,若是能明辦,便拿到證據送到刑部,交由刑部議處,而只有像魏明煦這種很難辦,或者一時半會根本辦不掉的,才會出動血滴子暗殺。
秋菊這一番話,交代了林芷萱和梁家還有李家的關系,便是說了與血滴子的人是一家人,血滴子總會給幾分面子。不致于鬧得最后見不了面,辦不了事。
畢竟同屬于皇帝,三者之間也是有些此消彼長的爭奪在的,哪里就會有真的一團和氣。
這是林芷萱的算計。
可是當林芷萱隔著圍帽真的看到了領著一行人進來搜查的那個人的臉時,林芷萱的身子也是忍不住地抖了起來。
白面!
無須!
梁靖義!
暗殺魏明煦這樣的事情,定然不會交給血滴子底下的無名小卒去干,定然是掌管著血滴子的首領親自出馬的。
血滴子,竟然一直在梁家梁靖義手中!
怪不得,前世謝家那樣急著要與自己聯姻,原來梁家,加上李家,竟然就是天下最鋒利的一把鋼刀,比王家王景生都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