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總得了老夫人的歡心?”秋菊嘟噥道。
林芷萱拉著她陪自己在炕上做了,溫聲道:“那你想讓我如何?也去老夫人榻邊像個丫鬟一樣的侍候枕席去?老夫人會許了林雅萱同去,這我也不曾想到。這背后,還不知道是那丫頭怎么死乞白賴地跟老夫人求的。”
秋菊道:“老夫人不是該厭惡那樣的人嗎?怎么竟然就同意了。”
林芷萱笑著道:“像老夫人這種的精明厲害人,什么都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對人更是如此,必要是她能看得透,握得住的人才行。讓她能成日里坐在那榻上,高高在上,睥睨下塵,捻著佛珠看那些無知小輩在她面前蹦跶。
若說她喜歡什么樣的人,定然是像二姐姐那種性子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底,也沒什么壞心思,什么都要靠老夫人蔭蔽佑護,老夫人是真心的愛惜憐憫,卻又有些看不慣地要時常訓誡調教兩句。
而林雅萱在老夫人面前,不過是個懂得進退的丑,老夫人定然早就自以為看透了林雅萱想要的是什么,瞧著那個女人為了一樁好的婚姻,在她面前耍心機,用手段,費力討好,哈巴狗兒似的逢迎,讓她瞧著解悶罷了。”
秋菊幾個圍在林芷萱身旁聽著,冬梅問了一句:“那姑娘呢?老夫人喜歡姑娘嗎?”
林芷萱苦笑:“不喜歡,老夫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我這樣的人了。”
冬梅詫異道:“為什么?”
林芷萱看了一旁一言不發的夏蘭一眼,笑著道:“你說為什么?”
夏蘭本在想著什么,驟然被點了名才回了神,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才道:“因為,老夫人看不透姑娘吧。”
林芷萱笑著道:“你方才想什么呢?這樣出神?”
夏蘭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才道:“我才在想,李家的二奶奶也那樣精明,可老夫人還挺喜歡她的。”
林芷萱笑著看了夏蘭一眼,道:“孟氏跟我還不是一回事,老夫人也是喜歡孟氏的,但更多的是賞識,那也是因為老夫人能看得透孟氏,而孟氏又識大體的緣故。
可自從遇見悍匪的事出了之后,老夫人便對我心中起了疑影,后面因為敬親王的事又一波三折,雖然我在她面前藏拙,卻始終無法消了她的疑心。”
一個老夫人看不明白猜不透的人,怕是很難讓她信任并喜歡起來。
秋菊嘆了一口氣,林芷萱瞧著她的模樣卻笑著道:“你這些日子成日里唉聲嘆氣的做什么?”
秋菊一臉惋惜地道:“姑娘好容易來了趟京城,卻一點都不著急自己的婚事,反讓四姑娘搶了先機。”
林芷萱笑了笑沒有言語,卻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略微沉了下來,林芷萱倒是有幾分擔心老夫人自以為看透了林雅萱,卻不知道林雅萱曾經救過沐家大太太的事,那些旁的不過是林雅萱在牽橋搭線,她想的還是什么時候能“偶遇”沐家大太太。
次日巳時,李梓安、李淼生,人連同李家后宅婦人一同出來門,往莊親王去了。
魏應祥新封親王,又得皇上賜宅,這宅最然不說多宏大富麗,但是卻是皇上當初登基之前住的潛邸,可見皇上對魏應祥的看重與恩賞。
馬車轔轔,來往恭賀的馬車堵到了西街門。
李梓安、李淼生等男客從正門入,魏應祥的長子魏瑜岱和次子魏秦岱在門口迎客,魏應祥應該和三子魏友岱在正堂待客。
而女眷的馬車從側門駛入,直接過了垂花門,停在二門前,王佩珍領著一個媳婦已經站在門前迎客了。
瞧見李家老夫人下了馬車來,因著都不相熟,便只寒暄客套了兩句,等瞧見林芷萱從馬車上下來,王佩珍眸子才亮了起來,上前拉了量著,一臉親昵憐惜地道:“你這孩子,來了京城這么久,也不來看看你姐姐。”
林芷萱急忙給王佩珍見了禮,道了失禮,又說:“姨媽家事忙,我不過是個晚輩,輕易不敢來叨擾。”
王佩珍道:“你這說的是什么話,當初在金陵要不是你這丫頭,雪安那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冊封郡主的這一天。”
林芷萱勸了王佩珍半晌,李家老夫人瞧著林芷萱竟然和王佩珍這樣親昵,也是十分的詫異,她原本只當林芷萱是王佩珍的一個遠房親戚,卻不想聽王佩珍的話,里頭還有這樣多的曲折。
王佩珍也是瞧見林芷萱一時情動,卻知道如今不是給她們娘倆敘舊的時候,便對她的大兒媳婦吳氏囑咐了,先領著理解錯老夫人一行人進去,卻留了林芷萱在這里幫她一同迎客。
林芷萱頗為詫異,卻也推脫不得,只得應了。
林雅萱卻暗暗攪緊了手指,這樣露臉的事情,竟然讓林芷萱來做,如今王佩珍是怎樣的人物?那是堂堂莊親王妃,京城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她留著林芷萱在她身旁待客,那來往的夫人太太們,定然要問林芷萱是誰,再好生恭維夸贊一番的。
一聽說林芷萱是王佩珍的外甥女,還不知道怎么搶著想跟林芷萱說親呢。
李家老夫人已經由吳氏陪著進了內院,林雅萱卻想著這樣不行,壓低了腳步,落在了最后,瞧著李老夫人走遠了,竟然又朝著王佩珍黏了上來,滿臉堆笑得行了個禮:“姨媽……”
王佩珍瞧了林雅萱一眼,半天沒認出來是誰,剛要問什么,便遠遠地瞧見又有馬車來了,王佩珍身旁有個四五十歲的嬤嬤,看起來十分的穩重老練,也不知道是王佩珍從哪里挖出來的,那嬤嬤瞧見馬車,即刻在王佩珍耳邊提了一句:“前頭青底黃頂的是義親王府的馬車,后頭的金頂繡鳳版輿是皇上嫡親二姐溫莊公主的車輦,跟著的黑楠木漆身的是應郡王家的馬車,后頭的四抬褐底官轎是新晉的蔡閣老家的轎子。”
王佩珍聽著那嬤嬤在耳邊說著,那些轎子馬車也已經到了眼前,王佩珍哪里還顧得上林雅萱,只瞧著各家的王妃、太太們下了馬車,便笑著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