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怒氣
第七百六十四章怒氣
魏明煦問了一句九姐兒呢。
林芷萱原本是領著九姐兒一塊入的宮,只是自從圍獵之后,皇上病著,九姐兒就再沒有進過宮,太皇太后很想她,九姐兒機靈,便說在宮里多陪太皇太后幾天,等過兩日再讓林芷萱再接她回府。
魏明煦點頭由她去了,只是這回林芷萱領著九姐兒去,并沒有帶王府里伺候的嬤嬤,只是好在九姐兒以前也在宮里陪著太皇太后住過,也不缺寢衣被褥,宮里更是不缺伺候的人。林芷萱也的擔心也能少些。
今日鬧得晚,太皇太后原本要攬著九姐兒在慈寧宮睡,九姐兒卻說好久沒看見魏延顯了,今夜就在慈寧宮的偏殿,陪著魏延顯說說話。魏延顯睡里間,九姐兒讓宮女在外間的軟塌上鋪了被褥。
太皇太后瞧著她們兄妹兩個親近,也是喜歡,便由著九姐兒去了,叮囑了九姐兒多跟魏延顯說說話。九姐兒在太皇太后屋里由宮女伺候著洗漱更衣之后,這才披著厚厚的狐裘去了偏殿。
偏殿里燈已經滅了好幾盞,小皇帝仿佛已經睡了。
可是今日外頭這樣熱鬧,又放煙花,又聽戲文,還耍雜技,熱鬧得不行,魏延顯因為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不能出去看。九姐兒才不相信魏延顯這么早就能睡著呢。
九姐兒披著夾襖去了里間找魏延顯說話。
宮女急忙伺候著將熏籠挪近了些,生怕九姐兒凍著。
小小的九姐兒爬到寬大的龍床上,輕輕推了推背對著她睡著的魏延顯,試探著喚了一聲:“皇帝哥哥?”
魏延顯不理她,九姐兒的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用力推了推他,又連叫了好幾聲:“皇帝哥哥!”
魏延顯依舊不理,九姐兒氣道:“怎么了么?再不理我我生氣了!”
魏延顯一動不動。
九姐兒氣惱道:“再不理我我走了。”
見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魏延顯依舊不理她,九姐兒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站起來直接從魏延顯身上跨過去,到了龍床的里側,伸手去試魏延顯的呼吸。
魏延顯被她嚇了一跳,氣惱道:“你做什么?!”
九姐兒也是被他驟然的呵斥嚇得一個屁蹲坐在了床上,道:“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魏延顯氣道:“你才死了!你們都死了朕也不會死!”
說著又轉了個身依舊背對著九姐兒。
九姐兒瞧著他這樣大的脾氣竟然有些懵,莫名其妙道:“皇帝哥哥!你不理我,我還沒生氣呢,你生氣什么?”
魏延顯道:“誰讓你上來的?趕緊下去!”
九姐兒不解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了么?我好心來看你,怕你病著悶,所以想留在宮里陪你說說話。你竟然這樣對我,我做錯什么了嗎?你為什么要生我的氣?”
九姐兒略帶些委屈的話卻讓魏延顯一怔,是啊,九姐兒又做錯了什么呢?錯的是她的父親!
自己對她生氣,一則是因為自己如今受這樣重的傷,都是因為魏明煦那一腳的緣故。
他當時那一腳毫不留情,幾乎要踹死他,導致他如今兩個多月了還沒有痊愈,其心可誅。
二則,因為自己的箭術竟然連九姐兒都比不上,他氣九姐兒,實則是惱羞成怒。
九姐兒見魏延顯總不理她,自己也覺著無趣,便起身,下床,趿拉著鞋子:“那我走了,皇帝哥哥好好休息。”
魏延顯見九姐兒要走,張了張嘴想要喚住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復又翻了個身,背對著離開的九姐兒不說話,繼續一個人生他的悶氣。
卻不曾想,九姐兒走了兩步,卻頓住了腳,復又轉頭回來看魏延顯,猶豫了片刻,又走回了床邊,用手輕輕戳了戳魏延顯,哄著他道:“皇帝哥哥,好了么,你為什么生我氣,告訴我好不好?要不然我心里怪難受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親哥哥一樣的……”
魏延顯豁然撐起身來,對著九姐兒怒目而視,吼道:“把朕當親哥哥便哄騙著朕去圍場,引來黑熊要殺了朕?見黑熊殺不死朕,還來補一腳是嗎?如今瞧見朕沒死成,你又來,是不是非要親眼看著朕死了才行!”
魏延顯的一番話說得極重,那已經近乎是氣話了,魏延顯知道事情或許并沒有他說得那么糟糕,他只是氣,很生氣!所以什么話都是怎么難聽怎么說。
九姐兒被嚇得倒退了兩步,眸子里隱隱已經有了委屈的淚水:“皇帝哥哥,你在說什么呢?我……我哪有哄騙你去圍獵,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去的,黑熊,黑熊怎么會是我弄的?爹爹和黑熊纏斗受傷,血肉模糊,骨頭都斷了,現在還沒好全。我怎么會傷害爹爹?
你在氣爹爹嗎?可是當時,如果不是爹爹將你踹開,你早就死在黑熊的腳底下了,是爹爹救了你的命啊。”
魏延顯絲毫不領情道:“他是想救朕的命還是害朕的命?救朕的命的是如同那日護送朕的侍衛一樣,替朕擋住黑熊讓朕先走,是用血肉之軀護住朕!而不是狠狠地踢朕一腳!讓朕好幾個月下不了床!”
九姐兒卻當真是委屈極了:“那樣情急的時候,爹爹哪里顧得上那么多?你還要讓爹爹以血肉之軀護住你,你可知道那黑熊一掌的力道是多少?若是爹爹不踢開你,自己不躲閃開,如今你們兩個都死了。”
“死了才好!”魏延顯不聽,只背對著她不再言語。
“你!”九姐兒聞言氣得語滯,直哭著跑了出去。
身后的宮女原本瞧著兩個主子吵了起來,也不敢說話,如今九姐兒穿得那樣單薄闖出了門,都嚇得連忙抱著狐裘去追,喊著:“公主慢些……”
深夜寂寂,慈寧宮更是冷得徹骨,那種冷是燃幾個炭盆都暖不過來的冷,凄涼婉轉,冷進骨子里。
這邊魏延顯和九姐兒說著話,慈寧宮的大殿里,太皇太后也跟守夜的柳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體己話。
“我瞧著靖王妃的模樣,怕是要起疑了。”柳溪輕輕地給太皇太后捏著腿腳,寂靜的寢宮里只燃著三兩盞微弱的燈燭,昏黃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