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舒坦
第九百八十七章舒坦
畢竟魏蘆煙已經是嫁進林家的人,林家獲罪,一應親眷皆被變賣為奴為妓,蘆煙的喪事著實難辦,莊親王府的人也拿不準主意。
魏明煦沉吟片刻,魏蘆煙在出嫁之前,曾被加封郡主,畢竟是皇親國戚,如今哪怕魏應武獲罪,也不該按平民之禮送葬:“按縣主的儀制辦吧。”
管家見魏明煦發了話,不再猶豫,趕緊應著去了。
因為太皇太后新喪,所以宮里不能擺宴,不能歌舞,不能看戲,各位皇親們,只能大眼瞪小眼地聊著天熬夜,卻也不敢大聲地說笑。當真悶得很。
九姐兒早就坐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魏延顯夫婦,又拿眼神四處逡巡,卻發現謝錦年并不在席上,這兒冷得很,又無聊得很,他們那些老人家說話談天,九姐兒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
如今倒是明白為什么林芷萱和魏明煦不愛進宮來了。
九姐兒卻因為林芷萱和魏明煦都不在,如今宮里可沒有能壓著她的人了,便也不顧什么,直對歆姐兒使眼色,歆姐兒無奈,只能當著眾人的面,說自己很想九姐兒,想跟九姐兒說說話,問魏延顯的意思,能不能將九姐兒的席面挪到自己身邊來。
魏延顯看了九姐兒一眼,心頭隱動,說了幾句場面話,終究是許了。
太監卻只在歆姐兒身邊,給九姐兒搬了一張椅子讓她坐了。
九姐兒歡歡喜喜地上前來,小聲地問著歆姐兒的近況,卻并沒有給魏延顯什么好臉色瞧。
魏延顯心中憋悶,只聽著九姐兒和歆姐兒說著話。
九姐兒問歆姐兒這些日子好不好,魏延顯有沒有欺負她,歆姐兒瞧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魏延顯,魏延顯聽了九姐兒的話,正襟危坐,面沉如水。
歆姐兒忍俊不禁,這小丫頭原來是來給自己撐腰打抱不平的,歆姐兒對九姐兒小聲道:“皇上待我極好。”
那音調底下的皇親貴戚聽不見,坐在她身旁的魏延顯卻一定是能聽見的。
九姐兒偏頭看了不理自己的魏延顯一眼,這才對歆姐兒道:“那就好,我聽說謝錦年有了身孕,她可有欺負你嗎?”
提起謝錦年,歆姐兒愉悅的神色果然僵住,繼而才和婉地對九姐兒道:“敏貴妃有了身孕是大周朝的國祚之喜,是好事,她怎么會欺負我?可不許瞎說。”
這話,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促狹,反而多了幾分場面話的虛偽,讓人聽來心疼。
魏延顯不想聽她們姊妹兩個說話,略微咳嗽了一聲,便以更衣為名走開了。
九姐兒卻看了一眼徑自離去的魏延顯,有些出神,繼而擔憂地看著歆姐兒,道:“我總覺著皇帝哥哥,跟從前不一樣了。”
歆姐兒卻和善地拉著九姐兒的手,道:“自然不一樣了,如今皇上親政了,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了。自然不能跟從前小的時候一樣跟你瞎胡鬧了。”
九姐兒偏頭看著歆姐兒,忽然低聲問道:“皇帝哥哥曾經打算殺了爹爹和娘親嗎?”
歆姐兒聞言大驚,連忙壓低聲音道:“沒有!從來都沒有!九公主,以后決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
九姐兒看著歆姐兒緊張的模樣,卻忽然笑了,對歆姐兒認真地點頭:“我知道了。只要皇帝哥哥對姐姐好,我就放心了。”
歆姐兒的臉上也泛起了她一如既往的慈和的笑:“皇上對我很好,我心滿意足。”
九姐兒看著歆姐兒一如既往對一切充滿感恩,又那樣容易滿足的模樣,并沒有多的話去說去問。
想來無論是什么樣的生活,歆姐兒都會輕易滿足的。
雖然對此九姐兒很是不敢茍同。
九姐兒倒是不曾想今日竟然會這樣無趣,她有些后悔進宮了,還不如在家里陪著爹爹和娘親。
九姐兒有些拘束,也以更衣為由,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
九姐兒連忙吩咐了一大群太監宮女侍衛護著她,卻不曾想,九姐兒在出門的時候,恰巧遇見了剛進來的魏延顯。
兩人打了個照面,九姐兒沒有像素日里見他的時候一樣,趾高氣昂,掐著腰等他跟自己打招呼,如今這么多人瞧著,這樣突兀地撞見,九姐兒竟然在猶豫,要不要給他行禮問安。
魏延顯看著與自己對面而立的九姐兒,她不動也不給自己行禮問安,倒是讓魏延顯恍惚間覺得回到了從前,兩人一塊在慈寧宮的那些日子。
魏延顯忽然特別地懷念太皇太后。
“你隨朕去慈寧宮祭拜一下太皇太后吧。”魏延顯忽然開口對九姐兒說。
九姐兒略微一怔,點頭同意了。
魏延顯揮了揮手,讓后頭的奴才宮女都離得遠些。
魏延顯和九姐兒借著今夜極好的月色,還有宮里回廊上明亮的宮燈,走在最前頭。
“怎么心事重重的樣子?”魏延顯問九姐兒。
只是那話聽在耳朵里,還是從前魏延顯這個皇帝哥哥會問自己的問題,只是語氣已經多了許多,從前不曾有的穩重和疏離。
這便是一個小皇上和一個真皇帝之間的區別嗎?他已經不會再叫自己“九妹妹”了。
九姐兒原本滿肚子的話,原本打算掐著腰,頤指氣使地問他:皇帝哥哥!你是不是打算殺了我爹爹還有娘親來著!皇帝哥哥,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你把我當你妹妹嗎?你是不是還要連我也殺了!
可是如今,看著這樣的魏延顯,九姐兒竟然有些問不出口了,只是陰陽怪氣道:“我沒事,皇帝哥哥最近還好嗎?如今親政了,這皇位坐得比從前舒坦了?”
魏延顯聞言卻笑了,聽著九姐兒稚嫩的言語,總是能讓魏延顯放松些防備,九姐兒是個很神奇的丫頭,魏延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有時會覺著比跟歆姐兒在一起,更加放松。
因為歆姐兒給魏延顯的感覺,是值得信任,可九姐兒除了真誠之外,她還很聰明,一種干凈澄澈的聰慧。
讓人有時覺著她很幼稚,又是又不得不佩服于她的聰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