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一百一十章 刑部破不了的案,我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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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弩箭破空而來。

中年軍官長刀出鞘,將迎面射來的弩箭嗑飛,軍伍中養成的戾氣,一下子涌了上來。

這小銅鑼竟然敢朝他射箭,今日斬了他也是活該。打更人向來耀武揚威,此時不報復,更待何時。

中年軍官長刀揚起,喝道:“闖刑部者,死!”

鏗鏘聲連綿不絕,士卒們抽出了軍刀,神情肅穆,一副要上戰爭的樣子。

許七安雙腿在馬鐙上發力,一躍數丈高,飛起的過程中,右手按住了黑金長刀的刀柄。

中年軍官獰笑一聲,長刀裹挾著強沛氣機迎上。

半空中,明亮的刀光一閃,許七安與中年軍官交錯而過,穩當當的落在刑部大門口。

直到這個時候,雙方才反應過來,包括打更人同僚在內,都沒想到許七安如此果決。

在他們的想法里,許七安會展示金牌,喝退守衛。這樣的方式更柔和,不易節外生枝。

許七安右手持刀,手腕一抖,在地面抖出一條血線。

中年軍官身子一晃,仰頭栽倒在地。

一位士卒上前查看,觸摸軍官的脖頸,失聲道:“死了!”

這下,打更人們的臉色也變了。

沖突歸沖突,盡管大家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但殺人的話,就升級了,殺的還是刑部的人。

即使是最囂張的打更人,也沒有做過在六部任何一個衙門的大門口,當街殺人的。

眾士卒齊齊轉身,朝向許七安,氣氛就像火藥桶,馬上就會爆炸。

這破絕學就是三秒真男人....根本不足以支撐我打持久戰,將來還是找機會換一個吧。

強忍著疲倦的許七安掏出金牌,展示給眾人:“奉旨辦案,阻礙者,殺無赦!”

他以凌厲的眼神掃過士卒們。

“還不退下!”他大吼道。

在金牌和軍官尸體的雙重震懾下,士卒們退后了。

許七安收到入鞘,領著兩位銀鑼和十二位銅鑼闖進了刑部衙門。

一路上,楊峰和閔山兩位銀鑼不斷審視著許七安,像是在重新認識這個人。

閔山皺眉道:“是不是太沖動!刑部大門外殺人,還是有官職的人,你不怕事后追究嗎?”

初次殺人的許七安,眉心依舊有著戾氣,看了眼絡腮胡:“我還有事后零零看書00kxs嗎?”

閔山一愣。

許七安冷笑著繼續說:“我已經在絕境了,對現在的我來說,進度就是生命,線索就是生命。誰敢擋我辦案,就是要我的命。

“刑部和打更人衙門向來不對付,再有府衙搶功,這些人就是我辦案的絆腳石,我不心狠,往后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人跳出來阻擾我。我不殺他們,他們就間接的殺我。

“我今天砍了一個不長眼的,明天其他不長眼的就會忌憚、害怕。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減少殺孽。”

許七安說著,看了眼楊峰和閔山兩位銀鑼,皮笑肉不笑:“同在楊金鑼手底下的兩位,尚且質疑我,不信任我的辦事能力,更何況是府衙和刑部?”

他話說的很明白,這是在立威。

楊、閔兩位銀鑼則笑道:“許大人,倒是我們小覷你了。”

這聲許大人,才算情真意切。而不是迫于皇命。

刑部衙門很大,許七安途中逮了一名吏員帶路。

吏員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有點害怕這群兇神惡煞的打更人,不敢違背,領著他們去議事廳。

穿過大院,來到刑部的議事廳,這是一間寬敞的大廳,沒有桌子,只有椅子,整齊的排列。

兩個衙門的人分坐兩邊,涇渭分明。

左邊是以穿緋袍,繡錦雞的二品刑部尚書為首的刑部眾官。

右邊是以穿緋袍,繡云雁的四品京兆府陳府尹為首的眾官。

中間坐著一個戴高帽,穿蟒袍的太監,面白無須,瞇著眼,陰陽怪氣。

這位太監身側侯立兩位宦官。

到了門口,吏員就像小鵪鶉一樣,顫聲道:“諸,諸位大人....打更人到了....”

議事廳內,十幾位手握大權的官員同時望來。

許七安迎著眾大佬的目光,跨過門檻,抱拳道:“本官許七安,諸位大人有禮了。”

他掃過人群,看見了一位面熟的女子,京兆府的捕頭之一,呂青。

后者也注意到了他,眼神里閃過濃濃的茫然。尤其是見到兩位銀鑼,以及其他銅鑼隱隱以許七安為首后,愈發的震驚。

刑部某位官員看了眼許七安,淡淡道:“如此大案,打更人竟連個金鑼都不派遣,本官明日定要上書彈劾。”

許七安淡淡道:“打更人查案,何須向你們刑部交代?”

頓了頓,他說道:“聽說刑部扣押了大理寺、禮部、以及宮里的諸多當差,并阻擾我們打更人審問,尚書大人,敢問這是何意。”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孫尚書不說話,甚至沒看許七安一眼,面無表情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在官場,端茶是送客的意思。

許七安嘴角一勾,沒有繼續爭執,默默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在眾人看來,他這是認慫了,忍了孫尚書的下馬威。

這時,一位吏員倉惶的趕來,掃了眼打更人們,低頭在一位刑部官員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位刑部官員臉色大變,拍案而起,戟指許七安等人,呵斥道:“豈有此理,簡直目無王法!”

滿廳的官員紛紛皺眉。

孫尚書道:“怎么回事?”

那位刑部官員神色激動,拱手道:“尚書大人,劉公公,這群打更人在我刑部門口殺人,殺的還是有官職的將領,何其囂張,何其狂妄。非得嚴懲不可。”

一眾官員大吃一驚,就連端著架子,瞇著眼不說話的大太監,也詫異的看向許七安等人。

孫尚書臉色不變,輕輕一拍椅子扶手,道:“刑部掌刑法、律令,為陛下分憂,為萬民請命,來人....”

“慢!”許七安高聲打斷,帶著冷笑道:“本官奉旨查案,刑部從中作梗,阻擾辦案,本官手持金牌,先斬后奏。另,本官懷疑刑部與賊人勾結,是炸毀永鎮山河廟的元兇,孫尚書,不如跟我去打更人衙門走一趟?”

竟然這么剛?

府衙的官員們面面相覷,難以置信,這真的是一個小小銅鑼敢說出來的話?

孫尚書是手握大權的正二品,朝堂諸公之一,眼前的這位銅鑼竟敢這么說話,完全不把孫尚書放在眼里。

府衙的官員忍不住看向頂頭上司,卻發現陳府尹四十五度角望天,假裝沒看見。

“大膽!”

“敢誣陷尚書大人,你有幾個腦袋?”

刑部官員大怒。

許七安更狂,踏前一步,單手按刀,凝視刑部眾人:“刑部破不了案,我來破。刑部殺不了的人,我來殺!”

“還有!”許七安從懷里摸出陛下御賜的金牌,手一抖,“砰”金牌旋轉著嵌入地面,濺起細碎的粉塵。

“刑部敢阻擾我辦案,我連刑部一起殺!”

“夠不夠清楚?”

議事廳一片寂靜,暴怒的刑部官員突然啞火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震驚了。

打更人衙門怎么回事?魏淵怎么回事?

派這么個愣頭青來辦案,這不是把把柄往政敵手里送嗎?

就憑這番話,抓進刑部大牢,就能讓他一輩子出不來。明日刑部聯名參魏淵一本,看他怎么解釋。

“呵呵!”穿蟒袍的大太監笑了起來,“果然是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啊。”

他環顧眾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銅鑼,他是長公主舉薦,陛下親自點名的打更人衙門主辦官。

“對了,之前他因為斬傷上級,被魏公判了七日后腰斬的處刑。陛下仁慈,準許他戴罪立功。”

陛下欽點的主辦官,難怪敢這么狂.....斬傷上級,七日后腰斬,難怪殺意這么重!

刑部眾官員忽然不出聲了。

這是個窮途末路的狂徒,破案是他唯一的生機,這樣的人最容易走極端。若是逼急了他,恐怕很愿意拉幾個陪葬的。

這一點,從他毫不猶豫的斬殺軍官就能看出。

見刑部的官員們紛紛趨利避害,大太監壓了壓手,道:“都坐下吧,桑泊案牽扯甚大,陛下重視程度比稅銀案更高,特命我為總督,督促你們辦案。

“打更人來的正好,省的我回頭再去找你們談話。”

這太監明顯更偏向我....準確的說是打更人,是魏淵的關系?

許七安抱拳,返回座位。

宋廷風很會配合,跑上前拔出金牌,雙手奉上:“大人,您的金牌。”

許七安示威般的看了眾人一眼,伸手接過:“嗯!”

他第二階段的立威效果很好。

把自己塑造成窮途末路的莽夫形象,能夠解決接下來的很多問題,刑部和府衙的人再想爭功,就得先掂量一下。自己要面對的家伙,是個一言不合就拔刀殺人的神經病。

至于后續會引來什么麻煩,許七安不管,一來是相信魏淵會替他遮風擋雨。二來辦不成案子,他也不用管什么后續了,要么死,要么永遠離開京城。

劉公公喝了口茶,道:“三個衙門內部都有人失蹤,這些失蹤的人,極有可能是碟子,幫助賊人暗中偷運火藥。諸位對這件事怎么看?”

陳府尹道:“本府已經派人查過九位死者的家人,都還在京城,對于親人的失蹤毫不知情。本府推斷,九人不是逃跑,而是被滅口了。”

劉公公微微頷首。

刑部一位官員說:“三個衙門里,必然還隱藏著碟子,更隱蔽的碟子,是他們殺人滅口,清算了知情者。”

劉公公皺眉沉吟。

許七安默不作聲的旁聽,既然留下來參加了會議,那么被扣押的人的用途就不大了。

因為只要聽刑部和府衙官員們的談話,就能知道想知道的信息。

“恐怕不止是大理寺和禮部,就連工部都有碟子。”呂青沉聲道。

眾人看向在場的唯一女子。

劉公公審視著呂青,點點頭:“繼續說。”

呂青道:“卑職調查過他們的家境、人際交往,以他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從火藥廠偷運出那么多的火藥。所以,工部必定有人暗中協助,且官職不小。”

官職不小....

“火藥是朝廷極其重視的戰略物資,各種保密、防盜措施非常嚴格且齊全。若是沒有工部高官協助,此事辦不成。”

邏輯清晰,合情合理,眾人聽的不斷點頭,對呂青這位女捕頭刮目相看。

許七安注意到,劉公公身側的一位宦官在奮筆疾書,似乎在做筆錄,把眾人的交談記載下來。

....這是要拿給元景帝看的?

皇帝老兒對這案子的重視程度遠超稅銀案....嗯,也是,桑泊底下出來的那東西不知道是什么呢。

不是極端可怕,極端重要的東西,不會被封印在桑泊。

許七安心里想著。

穿蟒袍的劉公公,看向打更人這邊,看向許七安,問道:“許大人別一直沉默,作為打更人的主辦官,你們可有收獲?”

府衙和刑部的官員同時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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