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苑鹿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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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鋪子出事了
“大少奶奶,我那幾百壇子酒……全毀了啊!”
酒坊老板坐地痛哭不已。
祝東顏性格柔弱,深居簡出,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看著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她攥緊帕子,擔憂地問道:“可差人去請老夫人了?”
侍女答了聲是,祝東顏心中稍安,勸道:“王掌柜,你莫要哭了,坐下來慢慢說。”
被她這么一勸,王掌柜哭得更傷心了。
“那是我大半輩子的積蓄啊,一家老小全靠那間酒坊養著……大少奶奶,這是要我的命啊。”
祝東顏手足無措,將手中的帕子揉得皺作一團。
“天公老爺啊,”王掌柜捶地大哭道,“怎的不收了我一家人的性命去?”
門外,傳來一道柔婉的女聲。
“老天爺不管這些,收人性命的是閻羅王。”
阮思扶著晏老夫人走進來,那王掌柜見了老人家,哭得更兇了。
晏老夫人說:“老身耳朵背,不管事了,你鋪子出了什么事,且跟二少奶奶說去吧。”
王掌柜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阮思。
見她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生得嬌俏明艷,一看便知是嬌養出來的小姐。
他勉強止住哭泣,面露猶豫道:“老夫人,這檔子事,恐怕年輕小姐夫人做不了主。”
晏老夫人也不言語,握了祝東顏的手,只看著阮思。
阮思會意,笑道:“在這里也說不清楚,我隨你走一趟,去你鋪子里看看吧。”
晏家的鋪面位于鬧市最熱鬧的地段,王掌柜的酒坊便開在那里。
今日街上的行人要么以袖掩鼻,要么使勁抽鼻子,恨不得將一街酒香都吸進肚子里去。
阮思雖很少沾酒,但家里鏢師云集,她也跟著聞過不少酒香。
王家的酒香綿長濃郁,她一聞便知這酒不差,也難怪王掌柜生意紅火,一租鋪子就租了好幾年。
阮思到酒坊一看,鋪子里早已一片狼藉。
好幾排擱酒壇的架子被人推倒在地,酒壇統統碎了一地,地上積的酒都快沒過鞋幫子了。
王掌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啪嗒往下掉。
阮思只好叫出個伙計,問他究竟發生了何事。
“都是那賈大善人造的孽!”伙計捂臉哽咽道,“他帶了幾個家丁來,二話不說就砸我家店。”
“賈善……”阮思不禁皺眉。
伙計說:“小的攔也攔不住,還被他們給打了,他們揚言要將店里害人的劣酒都給砸了。”
聽了這話,王掌柜更覺委屈。
“二少奶奶啊,我的為人老夫人最清楚,我們王家上下都是老實人。”
“我何時賣出過一滴劣酒?我家酒坊開了那么多年,來買酒的回頭客難道還不知么?”
阮思問道:“賈家可來你家酒坊買過酒?”
伙計一拍腦袋道:“賈家在東市開的迎客樓,前些日子才從這里買了一批酒。”
王掌柜賭誓道:“我以我這顆腦袋做擔保,我家賣出去的酒水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伙計也說:“縣里好多酒樓飯館的,都從我家拿酒,從未有人找上門來的。”
阮思想了想,問道:“鋪子里可清點過了?我看少說有兩三百壇酒,不知損失如何。”
說到這里,王掌柜面如死灰,嚎啕道:“全砸了個稀巴爛。”
“派人報官沒有?”
王掌柜搖頭道:“二少奶奶,這賈大善人早就騎在縣太爺脖子上拉屎屙尿了。”
伙計提心吊膽地續道:“要是報了官,搞不好被隨便扣個罪名打板子,打的還是我們的屁股。”
阮思無奈,出門抬頭看了一圈,見周圍店鋪鱗次櫛比,熱鬧非常。
眼見天色已晚,阮思說:“你先將要緊的錢銀賬簿轉走,我打發幾個晏家的人過來幫你收拾。”
店里到處都灑了酒,要是不小心走水,整條街的鋪面都要遭殃。
王掌柜追上她,哭訴道:“二少奶娘也見了我家慘狀,這個月的租金怕是交不上來了。”
“我自會去跟老夫人說,待這邊收拾完畢,改日你再來晏家一趟。”
阮思離開時,王掌柜仍在抱頭痛哭。
她心里想著鋪子的事,第二日陪晏瀛洲赴宴前,仍然心不在焉的。
銀瓶兒為她梳了個飛天髻,點綴了些許翠玉,笑道:“小姐覺得如何?”
金鈴兒在旁邊收拾首飾,嘀咕道:“太素了些,那么多漂亮首飾,可惜小姐都不喜歡戴。”
阮思回過神來,望著銅鏡,“金鈴兒,取那支金步搖來。”
金鈴兒一喜,忙取來步搖為她簪上。
赤金鳳嘴銜著拇指大的粉珠,下面的流蘇綴著血滴似的珊瑚珠子,明晃晃的雍容非常。
銀瓶兒訝異道:“小姐如今轉了性,竟喜歡奢侈物什了?”
“倒也不是。”阮思笑道,“但我要見的人,多半是只敬衣衫不敬人的。”
晚上,燭光一照,荀夫人果然被那支金步搖晃花了眼。
她對阮思也客套了不少,一口一個好妹妹,一掃剛進門時的輕慢態度。
荀縣令嘆道:“小晏啊,我這縣官哪兒擰得過現管?你莫要怨我,休沐幾日,好生陪陪你新婚夫人。”
“就是,”荀夫人笑道,“我聽說你連洞房都沒進就去緝賊了,當真是委屈了我這妹妹。”
說著,荀夫人執起阮思的手,就著燭光仔細打量她。
“嘖,小晏好福氣,整個清河縣都找不出第二個姑娘,能有你媳婦一半貌美的。”
荀縣令舉杯道:“來來來,咱們喝一杯先。”
隨侍一旁的丫鬟上前斟酒,但捧起壺往下一倒,壺嘴半天才滴下幾滴酒來。
“混賬,我早就說了今晚要請客吃飯,你們也不知道買酒來添上。”
那丫鬟嚇得趕緊跪下,解釋道:“老爺,今日王記酒坊關門,婢子們出去沒買到酒。”
荀夫人勸道:“好了,你和下人置氣做什么?小晏他們又不是外人。”
荀縣令這才笑道:“幸好小晏知道我的為人,換了旁人還不得戳脊梁骨說我小氣。”
桌上多是素菜,只有一鍋燉雞。荀縣令疼惜老婆,一來就將雞腿扯給夫人。
荀夫人亦賢惠體貼,早已將另一只雞腿挾到丈夫碗里。
阮思和晏瀛洲對視一眼,各自默默吃了半晌。
飯后,荀夫人命人撤下飯菜,端來一碟瓜子,抓了一把給阮思說:“我有事想跟妹妹說。”
“城西那戶姓胡的人家,家里做小買賣的,他家閨女下個月要嫁到隔壁赤流縣去。”
她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說道:“那日在東市,胡小姐見了你的花轎樣式時新,回去吵著想坐。”
阮思笑道:“剛巧我那轎子是爹爹買下的,扔在庫房也沒人用。”
“哎,”荀夫人搖頭道,“豈能白給她坐?好賴總要討幾文錢當個彩頭,跟著沾沾喜氣。”
阮思無奈一笑。
荀夫人雙眼發光,追問道:“妹妹你看,這事可要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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