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聰走近一看,晏瀛洲擁著阮思在假山后親吻。
許是被燈籠的光晃到了眼,阮思低頭推了推晏瀛洲,把臉埋在他的懷里。
晏瀛洲一言不發,冷冷地看了江聰一眼。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江聰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勉強笑道:“晏大人好興致啊。”
晏瀛洲冷淡道:“情難自已。”
阮思:“……”
江聰只當她害羞,尷尬地笑道:“花前月下,美人在抱,晏大人好福氣啊。”
“還不走么?”
晏瀛洲眼風如刀,冷冷地看了過來。
下人們不知他是何人,只覺得他身上有種可怕的壓迫感,一個眼神似乎就能殺人。
江聰自討沒趣,嘀咕道:“在別人家院子里,還是收斂著些好。”
他帶人轉身走了。
阮思依然掛在晏瀛洲懷里,全身所有的血液仿佛都瘋狂地向上涌來。
臉頰、耳朵、脖頸,她渾身熱得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晏瀛洲擁著她,絲毫不介意她多抱他一會兒。
洪綾整個人都被擠到假山石縫里,目瞪口呆地看著二人。
“喬喬?”
她終于艱難地開口了,“你們要怎么親熱都行,為什么非要拉我看?”
阮思猛地想起還有一個人在場。
她慌忙推開晏瀛洲,拉過洪綾道:“阿綾你記住,你出來醒酒,在草叢里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洪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晏瀛洲,苦笑道:“我寧愿我不知道了。”
晏瀛洲道:“喬喬,我們回去吧。”
阮思再三告誡洪綾道:“阿綾,一個字也不要說錯。你先走,馬上回正廳去。”
洪綾愣了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喬喬說的,我都信。”
阮思特意為她扯了扯衣裙,發髻上灑了幾片草葉。
洪綾走后,阮思想起剛才發生了什么,紅著臉不敢去看晏瀛洲。
好軟,好熱……
他的唇和他的人完全不同。
那個綿長而熱烈的吻,在一瞬間奪走了她所有的意識。
她只感到唇瓣相交,然后相抵,輾轉……
“夫人,”晏瀛洲低笑道,“還想要么?”
阮思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剛才那個不算!”
“好。”
她的身后傳來晏瀛洲帶了一絲笑意的聲音。
“我也覺得還不夠。”
二人回到正廳時,只見洪綾坐在洪姨媽旁邊,揉著后腦勺,一臉迷糊的神情。
姚鈺正捧了一杯茶,與江郡守聊詩詞字畫。
江夫人的臉色極為難看,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一樣。
連羽喝得爛醉如泥,非要拉著晏瀛洲劃拳,只有他似乎一直在狀況外。
阮思心中奇怪,正要和洪綾說話,江聰突然從門外闖進來,大聲道:“綾表妹被我那弟弟給……”
話還沒說完,洪綾瞪大雙眼,迷惑地看著他。
他盯著座上的洪綾,驚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但他不及阻止,幾個家丁已經將僅著單衣的江嵩給拎了進來。
“胡鬧!”江郡守一拍桌子,舞姬們嚇得四處逃散。
江夫人惴惴不安地看著江聰道:“這又是怎么了?”
江聰身后的仆婦小心翼翼地答道:“老爺,夫人,剛才大少爺聽說洪大姑娘不見了,派人到處找她。”
江夫人和江郡守齊齊看了過來。
洪綾拉著洪姨媽的袖子道:“娘,剛才我喝醉了,出去透氣時在草叢里睡著了。”
洪姨媽愛憐地為她拂去頭上的草屑,笑道:“你看你,害你大表哥虛驚一場。”
江郡守暴喝道:“那嵩兒又是怎么回事?說!”
江聰撲通一聲跪下,伏在地上答道:“爹爹息怒!是聰兒領人去找表妹,聽說有個女子進了……”
眾人的神情都變得格外難堪。
仆婦哆嗦著,呈上一件繡著蓮花圖樣的褻衣。
“這、這是在嵩哥兒的房里找到的。”
江郡守的臉色漲成豬肝色,怒道:“混賬東西!”
江聰抬頭道:“聰兒救表妹心切,闖進房間時,三弟睡在榻上,我掀開被子一看……”
“里面不僅有一件女人的褻衣,還有、還有……”
他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江夫人指著仆婦道:“你說!”
那仆婦嚇得渾身一激靈,腿腳發軟跪在地上,小聲道:“床單上還有一抹血跡。”
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在場的每一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誰?”
江郡守納妾的日子接連出了那么多事,他的顏面蕩然無存,恨不得活活把江嵩打死。
江嵩悶著頭,一句話也不肯說。
江郡守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模糊,擺手道:“給我把這孽障打死!”
“老爺!”江夫人阻攔道,“嵩兒年紀不小了,要是他只是和通房丫鬟……老爺問清楚再發落啊。”
她心存僥幸,看了江聰一眼,江聰的臉色卻一片死灰。
仆婦把褻衣呈上前來,只見衣角繡著一個小小的“綃”字。
洪姨媽親手為兩個女兒繡褻衣時,曾在兩件褻衣的衣角都繡了二人的閨名。
如今,她親眼看到那個字,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娘!”洪綾忙抱住母親驚呼道,“快來人啊,我娘暈倒了。”
丫鬟仆婦們忙上前打扇,掐人中一陣忙活。
江夫人氣得暈乎乎的,命人去將洪二姑娘請到正廳來。
下人忙去請了。
沒過一會兒,那下人回來說,洪二姑娘正在沐浴,說是不便現在過來。
江郡守大呼一聲“冤孽啊”,倒在椅子里當場氣昏過去。
江夫人一時間也失了主意,蠕了蠕干裂的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主子一倒,場面徹底失控了。
晏瀛洲拉著阮思告辭離開。
連羽的酒醒了大半,忙不迭地說著“晏兄等我”,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姚鈺也告辭走了。
臨走前他看著所有下人都亂成一鍋粥,紛紛往正廳方向涌。
先前在陰影里等他的丫鬟來了,將另外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交給他。
姚鈺取了幾錠銀子給那丫鬟,帶那女子趁亂離開了江家。
夜色中,姚鈺吹著微涼的夜風,心情無比美妙。
原來毀了一個嫡女的下半生帶給他的樂趣也不算少。
“江三郎,你以后會感謝我的。”
他冷冷一笑,轉身走向等在門口的馬車。
馬車里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
柳如盈嬌笑道:“過幾日中秋,你明日便告假回桃花郡?”
姚鈺道:“明日不行。”
他要去恭賀江嵩定親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