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倚紅樓的老鴇帶著一堆鶯鶯燕燕的姑娘上門要人來了。
牢里正亂作一團,撲火的撲火,趕人的趕人,誰都沒有閑工夫搭理她。
但那老鴇哪里肯依?
她索性往大牢門口一坐,放開嗓子干嚎道:“官差老爺喲,快放了我那苦命的女兒吧。”
老鴇雖已徐娘半老,但那把嗓子的穿透力依然不俗。
隔著重重圍墻,竇一鳴聽得耳膜發疼。
他拽過一個獄卒問道:“外面這是怎么了?”
獄卒答道:“來了一群女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非要讓我們放了新來的那個女子。”
那么快就找來了?
竇一鳴心中有些驚異,問道:“她還說了些什么?”
“就說什么,‘江大公子’的玉佩找著了,不是紅葉娘子偷的,都是一場誤會。”
“誤會?說得倒是輕巧。”
“晏大人現在又不在,豆子哥,你倒是拿個主意啊,要不要把人趕走?”
竇一鳴知道,對方是罵不走的。
難道還能動手打女人不成?
“還能怎么趕?再說了,哪怕你趕走一回,她們見不著人,也還會來第二回的。”
外面,老鴇尖銳的嗓音又傳了進來。
“我的好女兒啊,我們來接你了,官差大老爺行行好,莫要為難我家紅葉。”
“紅葉娘子可是我們倚紅樓的金字招牌啊,只求你們別再對她動私刑了。”
“只要她好手好腳地出來了,我掏多少銀子給你們都行啊!”
竇一鳴伸手掏了掏耳朵,低罵一句:“耳屎都被震出來了。”
獄卒苦著臉問道:“豆子哥,我們就由著她這樣亂扣屎盆子嗎?”
“既然知道是屎盆子,我們難道還要接過來嗎?由她自己端著叫嚷去。”
他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心里挺不安的。
要是事情鬧大了,不知道外人會怎么看待林泉大獄。
“好吧,還是豆子哥沉得住氣,我先進去了。”
竇一鳴胡亂點點頭,心里苦笑不已。
老大說了,近來多事之秋,不要輕舉妄動,以不變應萬變。
他揉了揉自己僵住的臉,心里只盼著老大趕緊回來。
但晏瀛洲還沒回來,官府的衙役先到了。
他徑直進來找竇一鳴說:“你們這邊怎么回事?動靜大得衙門后堂都聽見了。”
竇一鳴道:“你自己看吧,門口那群女人鬧半天了。”
“京城來的小蘇大人正在后衙辦公呢,江大人打發我過來看看,催你們趕緊消停下來。”
“哪里是我們不消停?是那群姑奶奶不讓我們安生。”
衙役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反正我話已經帶到了,你們快點把人趕走,別讓事情鬧大了。”
竇一鳴嘀咕道:“那是我們想搞事啊?”
“豆子,我提醒你一句。”
那名衙役湊過來,壓低聲音道:“要是鬧出個好歹來,小蘇大人親自過問的話,別說你了……”
他的神情變得有幾分輕蔑。
“就算你們晏大人也壓不住。你還是在蘇大人發話前,快些把事情處理干凈吧。”
竇一鳴剛要發作,但又覺得他說的沒錯。
“我們老大才不怕呢……”
衙役冷笑幾聲,警告他一番便走了。
竇一鳴無奈,只好帶了幾個人,硬著頭皮出去會一會這老鴇。
老鴇一見他出來,立刻跺腳干嚎道:“大老爺啊!你行行好吧,放了我家女兒。”
旁邊的幾名青樓女子也嚶嚶啼哭起來。
竇一鳴最不會對付女人。
以前他在清河縣,被賈善家的妻妾為難時,還是阮思出面給他解圍的。
如今十幾個女子對著他哭嚎,他只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
“慢著,先別哭了。”
竇一鳴望著老鴇,說道:“人是捕快抓進來的,就算要放人,我也得等到上面發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