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洪綾羞紅了臉,低頭攥著衣角,菱唇蠕了蠕,說了句“誰要你的羊啊”。
但她沒說喜歡他,也沒說不喜歡他。
裴之旸解下貼身戴了多年的護身符給她。
“阿綾,京城什么都好,但沒有你就不好。過幾日,你跟我一起回京城吧?”
那枚護身符像塊火炭一樣,燙得她的手心發疼。
洪綾落荒而逃。
裴之旸來不及向阮思辭別,一路快馬加鞭回了裴家,徑直去房里找他祖父。
“爺爺,孫兒過幾日就回京。”
裴老太師有些訝異,但很快點頭道:“好,你早點回去,也好教爺爺多少安心些。”
他話里有話,但裴之旸沒聽出來。
“但是孫兒想帶一位……朋友一起回京。”
裴家很少約束他交朋友,不少公侯世子都和他關系篤密。
這次,裴老太師以為他要帶的朋友,和沈浮一樣是個年少聰敏的俊秀后生。
他沒有盤問,只是答允道:“嗯,吩咐家人多備些吃食用具。”
裴之旸的心砰砰狂跳。
他強抑內心的悸動,表面不動聲色,只管在祖父面前討好賣乖。
等到了京城,他就帶洪綾去見他爹娘。
爹娘事事順著他,他說要娶洪綾,他們定然樂意接受這個兒媳婦。
想到這里,裴之旸心里美滋滋。
除了裴之旸外,江聰也時刻惦記著洪綾。
等那位望族嫡女一過門,他就立刻將這個表妹納了,名正言順地接手洪氏家業。
但他的春秋大夢還沒做到頭,官府那邊就傳來不好的消息。
衛長聲護送紅葉娘子敲響鳴冤鼓,狀告江聰誣陷她偷竊,并下毒害她,以期嫁禍晏瀛洲。
這件事傳到了蘇雅集耳朵里。
事情一鬧開,江郡守壓都壓不下來。
他暗中派人回來告訴江聰,蘇雅集親自過問此事,讓他先出去避避風頭。
那頭,江郡守派了幾十個衙役去晏家提人。
今天一大早,公堂之上好不熱鬧。
一面是紅葉狀告江聰下毒害人,一面是江郡守指控晏瀛洲瀆職,命人將他投入獄中候審。
江郡守主審時,問了紅葉有無證據,又宣了倚紅樓的老鴇和為她解毒的大夫。
紅葉說老鴇收了江聰的錢,以送湯藥為名,騙她服毒,并誣陷她偷竊,將她交給捕快。
但老鴇抵死不認,說倚紅樓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姑娘們好端端的,哪來的什么湯藥?
最后,幸得竇一鳴呈上在后院陰溝里發現的藥渣,推翻了老鴇的一番偽證。
老鴇又梗著脖子說,那是給姑娘喝的避子湯,不作數的。
大夫信誓旦旦地說,紅葉的確中了毒,連毒藥成分和服毒時間都說得一清二楚。
雙方僵持不下,竇一鳴樂道:“我們老大早就猜到你要抵賴。”
“蘇大人,”他直接越過江郡守,對蘇雅集拱手道,“既然此藥無毒,那就對著藥渣再抓一副來煎。”
“請這位假母也來一碗,喝完只管往地上一躺,要是躺上大半日還沒事,那……”
老鴇心里叫苦連天。
那天江聰說,這幾味藥熬在一處,最多讓紅葉臉色發白,腹痛發汗,過了并無大礙。
他出了好幾百兩銀子,只讓紅葉配合他演一出戲。
老鴇想著,又不是什么毒藥,讓紅葉受點罪,賺一大筆銀子多好。
結果,她按江聰的吩咐去大獄接人時,紅葉娘子卻不肯跟她走。
好好的搖錢樹就這么連根拔了?
老鴇心疼得幾天吃不下飯。
但她如何敢攀咬江聰?
她正左右為難,竇一鳴又拿出幾張銀票,說是老鴇近日去兌銀子使的。
蘇雅集命人檢驗票根,發現那些銀票都出自官府的府庫。
“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
竇一鳴挑眉道:“這些銀票你從何得來,要是不說,便是你偷竊府庫。”
老鴇雖大字不識,但好歹知道,要是被扣上這條罪名可是要殺頭的。
若是得罪江聰,大不了她卷了銀子回鄉下去。
但如果被一刀咔嚓了……
老鴇嚇得跪在地上,渾身抖得跟抖篩子一樣,喏喏道:“大人饒命啊,不是我,是、是……”
“是這個人!”
堂外,江聰命人將五花大綁的柳如松扔上公堂。
江郡守兩眼一翻,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孽子啊孽子,這個坑爹玩意這時候來做什么?
江聰直接下跪稟道:“此人姓柳,桃花郡人士,因家道中落流落至此,我憐其瘸腿,收容至今。”
“就是他!”江聰指著柳如松的鼻子道,“與晏司獄結仇,伺機陷害晏司獄,還栽贓于我。”
老鴇和竇一鳴都驚得合不攏嘴。
蘇雅集問道:“此人與晏司獄有何過節?”
江聰答道:“他是晏司獄娘子的表兄,有一親妹名喚‘如盈’,被晏司獄強占身子有孕后含屈而死。”
坑爹啊!
江郡守在心里默默吐血。
這倒霉孩子怎么就當眾給他爹扣了頂綠帽子呢?
“等等,這個人是……”
江郡守愣了愣,他是柳如盈的兄長?
江聰道:“此人原本想逃,逃命時自己摔斷了腿,幸好我及時發現,將他扭送來報官。”
說著,他朝老鴇使了個眼色。
老鴇會意,忙不迭地說道:“就是這個人!他隨江大公子一起來的,那藥也是他帶過來的。”
江聰又命人將賣毒藥的游方郎中帶來。
那郎中睜眼說瞎話道:“對對對,就是這個跛腳的公子哥,說是要買回去藥耗子。”
眾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江郡守頭疼不已,只想草草了結此案。
晏瀛洲早已吩咐過,讓竇一鳴只管將他教的說了,剩下的靜觀其變不必插手。
竇一鳴樂得清閑,笑瞇瞇地聽他們胡說。
蘇雅集象征性地審了柳如松幾句。
但柳如松被江聰打怕了,一見人就拼命往后縮,什么話也問不出來。
問過蘇雅集后,江郡守抓過驚堂木一拍,將一股腦的罪名都往柳如松頭上扣。
“來人啊,將此人帶下去,關到大獄里擇日處置。”
蘇雅集掃視一圈,突然問道:“今日怎的不見晏司獄?”
江郡守的臉色微微一變。
竇一鳴搶著說道:“回蘇大人的話,晏司獄被江大人抓去關起來了。”
江郡守咬咬牙,終于開口道:“晏瀛洲縱走要犯,是為瀆職。”
“按律當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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