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江郡守儼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指著蘇雅集,下令道:“拿下此人!”
幾個士兵沖上去將蘇雅集綁了。
蘇雅集驚疑不定,質問道:“你們竟敢公然綁架朝廷欽差?”
晏瀛洲見他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立刻出聲道:“你忘了你們的‘蝴蝶’么?”
他指的是錦盒里的那件東西。
旁人都聽不明白,唯有江郡守和裴老太師面如死灰。
蘇雅集喝道:“州里的軍隊馬上就到,你們速速丟下兵器,本官保你們不死。”
眾人遲疑之際,江郡守如夢初醒,大喝道:“快!封閉城門,不準放任何人進城!”
對,他是一郡之長,他手里還掌握著數千人的軍隊。
只要將這座城封死,他就能把一切都掩蓋過去。
蘇雅集、晏瀛洲,還有裴老太師……
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死!
江郡守放聲道:“給我殺!”
話音一落,數千人喊殺聲震耳欲聾。
阮思帶來的數百人和他們殺將到一處去了。
刀光劍影中,亂箭呼呼飛過,阮思拼命護著晏瀛洲的后背,晏瀛洲則護著裴老太師。
“豆子!”
竇一鳴猛地沖過來,手中佩刀叮叮咚咚打落幾支羽箭。
“老大!我來了。”
晏瀛洲驟然將身前的老人推給他。
“護送老太師躲起來。”
竇一鳴一手揮刀格擋,一手將裴老太師拉到身邊,“是!”
阮思不擅長使劍,手中的長劍翻飛如舞,但只感到手腕沉重,越來越覺得吃力。
晏瀛洲突然握住她持劍的右手,順勢一拉將她帶到懷中。
阮思被他圈在懷里,他的身體替她擋去一切危險,但二人的右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堅硬的劍柄頂著她的手心,而她的手被他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將手中的劍柄握得更緊了。
二人之間第一次貼得那么緊密,幾乎沒有一絲間隙。
耳邊的慘叫和兵器碰撞的脆響不絕于耳。
晏瀛洲握著阮思的手,帶她揮出一劍劍凌厲狠絕的攻擊。
她有一種錯局,仿佛她和他融為一體。
他的心跳就是她的心跳,他的生命就是她的生命。
“晏瀛洲!”
呼嘯而過的烈風,將她唇邊的聲音撕扯得有些模糊。
“我在。”
晏瀛洲低沉的嗓音響起,伴隨著一記長劍破空的唰唰聲。
阮思的虎口被震得疼痛不已,鮮血順著撕裂的虎口不斷涌出,從她的指縫間沁到他的指尖。
那條手臂好像已經不是她的了。
但她依然奮力搏殺,甚至比前世回去救她的孩子還要狂熱。
“晏瀛洲!你是我的命!”
身邊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迸發的鮮血,不斷有刀劍入骨的悶響。
晏瀛洲握緊阮思的手,低聲道:“喬喬,快結束了。”
遠處傳來一陣紛雜的馬蹄聲。
一個士兵從馬背上滾下來,撲通一聲掉在江郡守面前。
“大人!”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傅家出城的商隊把城門堵住了,我們關不了門啊!”
“你們這群廢物!”
江郡守憤怒地一腳踢開那名士兵,奪過一口刀便要往蘇雅集頭上砍。
裴老太師不知從何處撲了出來,使盡渾身氣力將他撲翻在地。
老人氣喘如牛,艱難地從唇縫里擠出幾個字,“休傷我朝棟梁。”
江郡守嘲諷地大笑道:“老東西!兩面三刀的玩意,你也配說這種話么?”
說完,他爬起來去摸地上的刀。
竇一鳴被幾個人纏住了,顧不得裴老太師這邊。
眼見著江郡守朝虛弱的老人舉起刀,竇一鳴驚呼道:“姓江的!住手!”
但那口寒光凜冽的刀毫不猶豫地往下落。
“嗖!”
一枚羽箭破空襲來,正中江郡守的肩膀。
他肩膀被一箭射穿舉不起刀,沉重的刀“哐啷”一聲掉在旁邊。
城內響起陣陣驚雷般的馬蹄聲和吶喊聲。
裴之旸騎馬帶著洪綾,洪綾在馬背上側身接連射出幾箭,逼得江郡守無法動彈。
“爺爺!之旸回來了!”
他縱馬沖進人群,洪綾點燃馬尾,二人抱在一起翻身滾下馬。
發狂的高頭駿馬嘶鳴著到處亂闖亂踩。
裴之旸沖過去救起裴老太師,洪綾握著弓箭對準阮思身邊的敵人,手中的羽箭從未落空。
“誰敢傷我女兒!”
阮堂英手持雙刀,第一個騎馬沖進人群,雙刀快如旋風,迅速斬落數顆人頭。
阮思大驚,驚喜地大聲道:“爹爹!”
衛長聲縱馬跟在阮堂英身邊,兩人進退有度,很快殺出一條血路。
身后,舉著州府旗幟的士兵緊接著殺入人群中。
阮思只覺得懸在嗓子眼的心驀然落地。
她的鼻子一酸,握著長劍的右手被晏瀛洲愛惜地握在掌心。
“喬喬,你看。”晏瀛洲的聲音帶著一種低沉的愉悅,“我說過,很快就結束的。”
人群中,硯心率領一眾官兵救下蘇雅集。
先前抵抗的士兵一見州里的守軍來了,大半人紛紛丟盔棄甲,不敢戀戰。
另一邊,姚鈺已將蘇雅集的欽差官服帶來。
蘇雅集登高號令道:“降者不殺。”
裴家門口的街道早已血流成河,但死傷的多是匪徒和江郡守的親信。
不知何處響起第一聲盾牌落地的悶響。
隨即是第二聲,第三聲……
不少人停下了戰斗,遲疑地看著對方,然后哐嘡扔下手中的武器。
江郡守被洪綾那幾箭釘在地上。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剛才一邊倒的局勢被對方一點點掰回。
然后,他成了被壓倒的一方。
沒過多久,這場惡戰已在一片武器落地聲中偃旗息鼓。
蘇雅集命人將江郡守綁起來,剩下還活著的同伙一律押送到衙門。
州里來的軍隊護送他一起離開。
人群緩緩散去,地上的尸體和血跡也有人過來清理。
這一切結束得很快。
阮思幾近力竭,癱軟在晏瀛洲懷里,由他緊緊將自己摟在臂彎里。
她身上那身麻衣被血染成了淡淡的粉紅色。
當著阮堂英的面,晏瀛洲輕輕吻了吻阮思汗濕的額頭,用嘴唇碰了碰她凌亂的額發。
“夫人,那口棺材怕是浪費了。”
阮思費勁地搖了搖頭,望著那口尚未完全釘死的棺材。
“里面有人呢。”
。妙書屋
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