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有個女人在上游洗腳?
眾人吃的喝的,都是從她的洗腳水里漂來的?
有的客人已干嘔起來。
那個丫鬟抓起繡花鞋轉身就跑。
阮思一縱躍起,追著那丫鬟跑了出去,晏瀛洲緊跟其后。
等他們追到上游時,確實見了洪綃坐在水渠邊,將一雙光裸的腳伸到水里攪了攪。
丫鬟手捧繡鞋守在旁邊。
她見了阮思等人,故作驚訝地掩唇道:“哎呀,怎么會有人到這里來?”
阮思低頭逼視著她,也問道:“涮豬腳不錯,自備的?”
洪綃這才嬌弱地扶著丫鬟站起來,踩在濕漉漉的繡花鞋上。
“我只是腳凍僵了,找處溫水濯足而已,你有必要這般冷嘲熱諷的么?”
楓客園開業第一天。
最熱鬧的時候,眾人從漂來的酒菜里撈起一只繡花鞋。
這對整個園子來說,無疑是糟糕透頂的打擊。
今晚,不少人回去以后,定然會添油加醋地將此事當作丑聞來說。
傳到最后,沒準會說成是他們侮辱來客,讓客人喝下女人的洗腳水云云。
阮思唯一想不通的是,洪綃能從中得到什么。
不遠處,洪綾和裴之旸也跑過來了。
洪綾驚訝地看著洪綃,疑道:“阿綃?怎么是你?”
洪綃見到洪綾那一刻起,臉上浮起一層怨毒的神色,冷笑道:“怎么不能是我?”
她瞥了一眼洪綾身旁的裴之旸。
裴之旸將洪綾拉到身后,像護眼珠子一樣護著她。
洪綃嗤笑道:“我替你嫁給那個廢物,你自己攀上高枝,急不可耐地跟男人跑了……”
“好姐姐,你如今風光無限,就不能可憐可憐替你無辜受過的親妹妹么?”
洪綃用刀子似的眼神盯著洪綾,仿佛要在她臉上剜出個洞來。
“我什么都沒做,你們就像要吃人一樣看著我。”
她瘋瘋癲癲地掃視眾人一圈,咯咯笑道:“你們都在笑我嫁給一個傻子,是不是?”
洪綾忙推開裴之旸,上前拉她道:“綃兒!你醉了,快跟我走吧。”
“放開我!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娼婦!”
她用力拍打著洪綾,邊打邊罵道:“你才應該嫁給那個窩囊廢!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洪綾!你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在鄉下嫁個泥腿子呢?”
她指著裴之旸尖聲笑道:“你害我嫁給江嵩,原來你一早就打算跟這個男人私奔!”
她的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
洪綾由著她打,只是死死抱著她的腰,勸慰道:“妹妹,我們走吧。”
裴之旸看不下去了,一把扯開洪綃,將她狠狠掀倒在地。
“阿綾,過來。”
洪綾猶豫之際,阮思將她拉到一旁,搖頭道:“我見過不少非蠢即壞的女人。”
但這樣又蠢又壞的,還是第一個。
洪綃倒在地上咯咯笑道:“我就是要破壞你們的事,讓你們也不好受,那又怎么樣?”
裴之旸嘀咕道:“剛才已經有好幾個人離席了……”
洪綾面露愧色地看著他。
而洪綃臉上的笑容愈加得意,透著一股自以為是的蠢勁。
阮思嘆了口氣道:“你以前沒那么蠢的。”
她臉上的笑容一僵,衣領已被阮思拽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么?”
阮思懶得跟她解釋,直接將她一口氣拖到了水渠邊。
“喬喬!”
洪綾搶步上前,卻被裴之旸按到懷里。
洪綃尖叫道:“我告訴你,你要殺我就盡管殺!我嫁給那個肥豬惡心得想吐,我想死得很……”
她嘴里斷斷續續地說著奇怪的話。
阮思突然蹲下身,一手按著洪綃的腦袋,一手探進她的后領里。
“嘶!”
洪綃胸口一涼,倒吸一口冷氣。
眾目睽睽下,阮思已將她的褻衣抽了出來,隨手一扔拋進水渠里。
那件大紅褻衣沿著水流漂走了。
洪綾目瞪口呆,裴之旸也驚得合不攏嘴。
阮思站起身,拍拍手,對裴之旸說道:“裴公子,勞煩你回去同大家說一聲。”
裴之旸呆呆愣愣地看著她,仿佛還沒有理解剛才發生了什么。
“就說,”阮思瞥了洪綃一眼,“溫泉香湯里有美人沐浴,所以才有美人貼身衣物順水漂走。”
她指著前方的溫泉池子道:“改日讓人立個牌子,這里改名叫‘仙子香湯’。”
洪綃和她的丫鬟都呆呆地看著她。
她信手一揮,冷笑道:“對了,再找個工匠雕一尊石像,就照著江家娘子的容貌來雕。”
“雕成坐像,直接放在香湯里,陪客人一同沐浴,如何?”
裴之旸呆了呆,趕緊點頭道:“好好,我這就去同眾人說。”
從洗腳水變成洗澡水,頓時添了不少風流曖昧的情愫。
想來那幫嚷嚷著喝了女人洗腳水的家伙,一時間也不好再發作了。
洪綃怪笑道:“姐姐,這個男人就是你的姘頭吧?你們這對狗男女可真般配啊。”
“不過,”她瞪著洪綾笑道,“你這樣的小母狗和哪個男人都能配吧?”
“阿綃!”
裴之旸怒道:“閉嘴!”
他作勢要踹洪綃,卻被阮思制止了。
阮思冷冷道:“帶阿綾回去,我再陪她玩玩。”
他拉著洪綾飛快地跑了,嘴里小聲感慨道:“女人狠起來真沒男人什么事了。”
二人一走,阮思睥睨著伏在地上的女人,冷淡道:“你這顆漂亮的小腦瓜以前沒那么蠢的。”
她給江夫人出謀劃策,暗害自己和洪綾的時候,不是機靈得很么?
洪綃吃力地揚起臉龐,冷笑道:“你們都想害我,我就知道,你們都嫉妒我的美貌和才情。”
“你要么壞,要么蠢,”阮思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臉頰道,“你又蠢又壞的話……”
“我會忍不住想讓你永遠閉嘴。”
洪綃明顯被她語氣里的寒意震懾住了。
她略微往后縮了縮,袖管堆到手肘,露出一段布滿青紫淤痕的手臂。
那些傷痕仿佛提醒了她什么。
她突然高聲道:“他打我!他經常動手打了我又強要我!這一切,明明應該是洪綾……”
阮思一把掐住她的下頜,冷冷逼視著她。
洪綃的聲音戛然而止,但那張驚懼的面孔上很快浮起一層怨怒。
她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他……昨晚叫我‘阿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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