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并不知道林青在屋內做了個深刻的自我剖析,若是知曉估計會惶恐于林青剖析后得出的答案,撿了會豆子,遲疑地看著桌上那碗瓜果,腳步卻是難得的遲疑了。
林青卻不管那些,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暗嘆自己懷孕之后也是個傻的,她跟白云那人置什么氣,對于那人,她只要臉皮夠厚,最后就妥妥地贏了,若是犯氣,受苦的還是自己。
狠狠地吸了口氣,林青看著自己眼前的“鍋蓋”,摸了摸,看著眼前的較白云大了一圈的胳膊腿,嘆了口氣,她雖然是個殺豬的,但也是要面子的。
“小豆芽,最后一個多月了,少吃點吧,可不能在折騰我了,我可從沒受過這大的罪呢”林青拍拍肚子嘟囔了兩句,豈料肚子這個小家伙明顯不像白家父子倆的好脾氣,當即吭吭跺了她娘兩腳以示抗議,林青感覺手上傳來的震動,當即傻了,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好像這個孩子生來就是與她作對的,專門來治她的吧。
甩了甩腦中荒謬的想法,開門往院內走去,晌午沒有好好吃飯,現在著實有些餓了。
“夫君”
看見認真撿豆子的男人,林青那股子勁就上來了,越不讓她喊她還偏要喊喊,這人側顏真的好像白小天放大一號,都是白白嫩嫩的,也不知嘬一口是什么滋味,她咬過白天的小臉蛋,十分有彈性,惹的小人頂著圈牙印整整一周未理她。
白云好容易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卻不想傳來一聲柔柔的呼喚,十分的突兀和不自在,抬頭看靠著房門的林青,臉上沒了飯時的氣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可白云猜測這人大概是記仇的,知他聽不慣這二字,固執地隨心所欲的喊,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感受,偏他開口已訓斥過一次之后,也就不好在開口說什么,難得抿起了嘴角,一聲不吭地煮面去了。
落在背后的林青看著那人的嘴角,一言不發的樣子,才曉得這人有些氣惱了原是會一聲不吭的,不知為何,林青看他這副模樣,咧嘴笑了,卻也是不敢笑出聲了,想了想要讓某人看清自己的定位,她可是得下功夫不能偷懶的,連忙跟過去,擠走洗菜的某人。
“嘿嘿,我來洗菜,我可會洗菜了,洗的可好了”林青也不喊夫君火上澆油了。
白云看林青大著的肚子,也不好在要回來,著實不知她這是怎嗎了,像換了個人,往日連一下都不肯動彈的,眼瞅著她三下五除二將嫩葉揉了個干凈,只剩下突突的菜桿,確實洗的是真“干凈”啊。
林青看著手上還沒用勁就掉光的葉子,看著白云那輕飄飄的淡淡的眼神,“好了”
白云只好接過菜桿切成細絲,正要燒水時就看見某人已乖乖地拉開了風箱,呼呼作響,沒的一會火就旺了,只好由著她,先將細絲小小嗆了下,之后添水等開下面,期間兩人沉默無語。
接過白云無聲遞過來的水果,林青又咧嘴笑了,她就說這人好的很嘛,總是這般貼心周到,遂又附贈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大聲回道“謝謝夫君”
看著亮人的雪白牙齒,聽著那有理的回應,白天縮了縮碗邊的手指,差點將碗收回來,他得去請教請教李叔,懷孕的婦人,是不是也會人格分裂。
林青瞟到白云那有些抽搐的嘴角,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成就感,能讓千年如一日的豆腐夫君變臉,眼看到他的無奈,這種感覺,有點上癮呢,怎么也看不夠似的。
接下來的林青,在白云異樣的目光下,自己動手刷了碗,又坐到看似如常的男人面前,跟著一塊有模有樣地學起了撿豆子,泡豆子,壓豆干,像個粘餅子一樣緊緊黏在了男人身后,甚至在白云實在受不住去廁所也下意識地等到了外面,最后弄的白云完全沒有了脾氣。
“你想作甚,直說是了,沒必要這般,還是去歇會吧,出去玩會亦可的”
這句委婉的話,潛意思其實在說“莫要跟著我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連拘著也不拘著她了,只不過以白云的為人來說,他說不出這樣直白的話,所以說受欺負的總是臉皮薄和善于為他人著想的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林青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十分有耐心地幫著白云做力所能及的事,若是插不上手的就要拿著她慣做的小板凳,看著白云發呆。
白云見她實在纏的緊,說了也不理會,深知她的固執,也就漸漸不再將人看在眼里,專心致志地做起了手中的事,幻想著明天這人或許就正常了。
林青盯著白云看了好一會兒,看他進進出出忙這忙那,抽空居然還幫鬧上來的小白梳理了毛發,看著那半大的狼臉上,她看到的事愜意和挑釁吧。
她從沒認真地看過白云,看著看著發現他像那晨起吃的那碗老豆腐一樣,好似越看越有味道,專屬于白云的令人心安的味道,看著看著她手又癢了,起身回了父子二人的臥房,抽了幾張白天的紙,靜靜地隨筆而為,一張張簡單的畫面勾勒而出:撿豆子的白云,泡豆子的白云,訓斥她成何體統的背影等等,尤其是看到擼白眼狼的白云,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突然驚覺這人好像從未對自己笑過。
白天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廚房一起做飯的倆人,雖他娘笨手笨腳的,但兩人平靜地一起做著各自的事,在他印象里從未有過,卻看起來異樣的和諧,心里漸漸變的火熱熱的,高興地喊了一聲“我回來啦”
連續幾天,林青都在進行著一項打入白云內部,打造自己定位的活動,發現白云這幾天在家時間越來越少,也開始往山上跑了,后知后覺地問著白天“你爹他,莫不是在躲著我吧?”
看著白天翻個白眼的小表情,林青樂了,對,不是生氣而是樂了,學會躲了這證明她工作做的很到位很有效啊,白云那廝已經真正看見她了才會躲著她啊,如果還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正常白云,那她才要擔心呢,看來還是得再接再厲才是。
山上的白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想著從李叔那問出來的模棱兩可的答案“因人而異”,嘆了口氣。
白云后來才明白,他輸就輸在了皮薄,對于冷漠的林青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對于“死皮賴臉”的林青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其越饞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