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為臨祈討年。所以公社的人懷真多到頭，農民一時候能或多或少手頭里有倆錢，大人小孩都眼巴巴盼一年了，當然得好好辦置辦置年貨，盡最大可能叫一家人都樂樂呵呵的。

想達到這個要求，也真不容易，就說做新衣服吧，那時候的布料都是憑票，農村更省事，一年就規定的那么幾尺，家里娃子又多所以一般的都是先給大的做，穿小了之后也能給弟弟妹妹接著穿。俗話說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一點也不為過。

最熱鬧的地方，當然是供銷社。因為人實在太多，屋里根本就裝不下，所以連供銷社旁邊的郵局都站上了，臨時搭起一趟木頭架子，上面放著年貨啥的。售貨員站在凳子上使勁吆喝：“都往后靠靠，別把架子擠倒嘍”

等田大康他們來到這的時候，就看到人頭攢動，吵吵把火，鬧鬧哄哄，還以為進了集貿市場呢。只不過，買東西的人多，賣東西的則都是國營單位，并無個體戶摻雜其中。

估計有這心也沒這膽，這樣一個公開的場合，你要敢私自買賣，肯定當成投機到把的典型抓起來。田大康一瞧人太多了，連忙吆喝一聲：“誰要是走丟了，就到大膀家集合”才吵吵完，六指子和八叉子就被裹進人流，不見蹤影。

嚇得田大膀趕緊把明明扔到自個肩膀上，一手領著七仙女，一手拉著田大康；田大康一看黑妞拉著爬犁被踩了好幾腳，有點要火，連忙先撤出來，叫它自己拉著空爬犁先去田大膀家等著。這么一回身的工夫，二忙子他們也不見了，就剩下田大膀照顧的這幾個人。

“得先把蘑茲和山里紅賣嘍啊”田大康嘴里嘟囔一句，跳著腳尖四下看，只不過個子太矮，就能看到一圈腦瓜。

“存那邊呢”明明居高臨下，看得最清楚。

于是田大膀在前面開路，幾個人擠到前面，原來是縣里收購部在公社設了一個臨時的收購點，主要是收山貨啥的。

大山周邊這一塊，紅旗公社是一個中心地帶，所以每年到這個時候，縣里收購部都要在這設點，也方便山民賣貨。

剛才在邊上。卑大康就看到不少大馬拉著爬犁，還有一個是五條大狗拉著的狗爬犁，前面一條，后面并排四條。尤其是前面那家伙，長毛大耳，就跟小牛犢子似的，眼睛里面直冒兇光，嚇得周圍的人都離得老遠。

反倒是毛團瞧這家伙挺順眼，蹦到它前面，大狗猛地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長牙，不過盯著毛團看了半天，卻又伸出大舌頭往毛團身上舔去，一下子就把毛團卷出去挺遠。

毛團不滿地揮揮小爪子，蹦到大狗的腦袋上，說啥也不下來了。田大康知道這小家伙反正丟不了，干脆就跟著田大膀先去賣東西。

擠到前面，就看到不少戴著狗皮帽子、腳上穿著大勒鞋的山民，都跟田大膀體格差不多，手上拖著大麻袋在那排隊。一個個嗓門賊大，嘮瞌的聲音就跟吵架似的，想來都是豪爽的漢子。

小家伙這帽子不錯啊，不過比俺這還差點、”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指著田大康說。

田大康抬頭一看，也愣了一下，只見那大漢頭上也戴著一頂抱皮帽子，只不過人家那個是抱子頭，抱子的鼻子耳朵都有，要是不看脖子以下，還真以為是一只抱子呢。

“震山虎，又在那顯擺上了。這帽子還不是你從鄂倫春人那換來的一”旁邊有人揭他的老底。

那漢子撇撇嘴：“大青溝的二老桿，今個你那都有啥貨？”

二老桿知道這家伙的毛病，于是笑呵呵地說：“肯定沒你的好，誰不知道是，你震山虎是咱們這方圓百里第一好漢！”

“哈哈哈”震山虎笑得胡子直顫，看樣子很是受用。果然前面幾個趕山的人回頭瞧見他，立刻就主動退到后面，讓他先來。按照早些年的規矩，出貨的人也論資排輩，有名頭的、貨好的都得在前面。

人群一閃，田大康這才看到，原來在那收山貨的竟然是熟人一縣城土產公司的那位老王師傅。他也從人縫中看到田大康，還朝他眨眨眼，然后樂呵呵地說：“震山虎，亮亮貨吧”

叫震山虎的大漢咧開大嘴哈哈兩聲，然后把麻袋拖到身前，彎腰從里面開始往外到騰，而四周的人，則爆出一聲聲驚呼。

先前被他稱作二老桿的人看看它拿出來的兩張檢荊皮，還有幾個熊膽。其中一個最大，赫然是馬熊的熊膽。

“不愧是震山虎啊，連馬熊都折兒川伙件驚嘆。作薦個、獵年，能獵殺馬熊”一刊真正的炮手。

“震山虎，還有啥好東西，就別賣關子了。”王老師傅慢悠悠的說道，干了一輩子，他的眼睛最毒，一看震山虎的眼神，就知道他還有好東西藏著掖著呢。

“哈哈哈”震山虎的笑聲更響，然后又打開另一個袋子，從里面拿出紫巍巍的兩張皮毛。

“紫招皮”旁邊看熱鬧的人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在東北，有關東三寶之說，流傳甚廣：“關東山，三宗寶，人參招皮靴鞭草”招皮能夠和老山參相提并論，可見其珍貴程度。尤其是最近十幾年，紫招越來越稀少，老百姓都說：一兩招皮一兩金，可見其珍貴的程度。

原本有幾個沒見過震山虎的，以為這家伙浪得虛名，心里不大服氣。現在看到這兩張紫招皮，立玄心悅誠服。再看向震山虎的眼神，都跟崇拜英雄似的。

王老師傅臉上也樂開花，能收到這么名貴的山貨，他臉上也有光啊。也不用算盤，手指頭在袖子里面掐算幾下，立刻就報出一個數字：“一共是八百三十四塊六，咱們就湊個毒，八百三十五，怎么樣？”

“咱們爺們打了幾十年交道，俺信得過你。”震山虎接過厚厚的一沓子大團結，連數都不數，在兩聲，嘎嘎響：“大伙一會都別走，俺請客！”

周圍的人更服氣了：震山虎就是震山虎，這份豪氣，就不是一般人能擔當的。

在熱烈的氣氛中，剩下的交易依次進行，貨物雖然都不錯，但是也沒有過震山虎的。不過收入也都不錯，平平常常都換了一二百塊，趕上普通農民一年的收入了。

明大康心中也不免慨嘆：靠山吃山，這話是真沒錯。只不過，要是把山都啃完了，還吃啥啊？

“富貴啊，這回又有什么寶貨？”輪到田大康和明明的時候，老店員笑呵呵地問他。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娃子雖但是也能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哈哈，這位小兄弟能上這個臺面，肯定有硬貨，俺們都跟著開開眼。”旁邊有人說起風涼話。

田大康抓抓后腦勺，心里有點憤憤然：你們一幫大老爺們，跟俺一個娃子比啥啊！

于是解弄袋口，從里面拎出兩串子元蘑。周圍的人群立玄哄了一聲，震山虎又是一陣大笑：“好小娃子嘛，也就是能采點山貨啥的，能拿出元蘑就不容易了。”

雖然是稱贊田大康，但是話里話外，還是把田大康看成不起眼的娃子。老店員給田大康的元蘑稱重之后，然后報出價錢：“一共是四塊六，不少不少，夠自個過年買炮仗

“要是俺那個八兩多的老山參拿出來，看你們傻眼不！”田大康雖然心胸寬廣，但是也免不了有點堵得慌，畢竟，人家最少也有一百多塊錢進賬，相比之下，他這點錢就太寒酸了。”明明把她的那個小袋子拎起來，然后去解袋口的繩子。

“哈哈小小子不行小丫頭上陣了，別說你的袋子里裝的是胡蘿卜，王老爹可不收這個旁邊有幾個家伙又開始編排起來，他們完全把這倆小娃子當成開心果，取取樂子。

但是很快，他們的眼睛就瞪得溜圓，只見明明從袋子里面拿出幾根一尺長的花穩，根部特別膨大。

“列當”

“不老草！丫頭，這個別賣給收購部了，俺要了，你開個價就成！”二老桿沖到明明身前，一把抓住小丫頭的胳膊。

周圍的人都面面相覷，最后震山虎砸砸嘴：“二老桿，你老小子原來不行了。早說啊，俺家里還有一截鹿鞭呢。”

列當泡酒，專門治療男子陽事不舉，所以二老桿這么一說，立亥引得這些老爺們議論紛紛。

二老桿臉紅脖子粗的爭辯：“別瞎白話，誰說俺跟他去。明個問問自個家娘們，看看俺二老桿到底行不行一俺收這個，是受人所托。”

大伙又是一陣哄笑，這些家伙平時都開慣了玩笑，所以前不在乎。”明明從那捆不老草里面抽出一支，遞給二老桿。

大伙愣了一下，震山虎隨即伸出大拇指：小丫頭夠勁，就沖著這份豪氣，以后肯定有出息一哈哈，要不就認俺當干爹吧，俺就缺個閨女呢！”

呵呵，晚了，欠的明天加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