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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這個宮娥出現,她都忘了,這一天,被皇帝賜死的是欽天監監正徐意,而這個大膽闖進來稟告的是徐監正派來求救的。
“好大的膽子,竟敢驚擾太子殿下,來人,將她拖出去!”
總管的聲音在一旁傳來,守在外邊的太監從外面快速進來,朝那名宮娥抓去。
姜玨明白,這名女子是嬤嬤和總管故意放進來的。
“奴婢該死,但求殿下去救救徐大人,他是冤枉的啊。”
蓮沁被兩名太監壓著跪在地上,粉色的宮裙散開在地上,她朝太子哀求著,眼神真誠。
單手持劍的常嵐面對這事有些厭煩,他做事向來不喜歡被人打擾,教導學生也一樣,可看太子的神色,似乎對那什么徐大人有些上心。
“太子有心求學,可惜雜念頗多,既如此,便改日再學,下次,希望太子能不被外界之事所干擾。”常嵐說罷,就抱著劍邁步離開。
“老師這話不對,孤下次再與老師細說。”看著常嵐的背影,姜玨神色堅定道。
她想要改變一切,就再也不會放棄所堅持的,比如徐意,她以前心智不堅定,父皇的幾句話,就讓她丟盔卸甲,眼睜睜地看著徐老頭被推出宮外斬首。
那個老頭很有趣,她不想讓他死,如果要讓一切都不同,那讓他活下,便是她的起點。
“看好她,孤去乾元宮。”
姜玨的命令很干脆,透著一股尋常時沒有的堅韌。
她手腕還有些發顫,是剛才反復練習同一個動作時所致,那種詭異的出劍姿勢,一般人練習幾次便會疼痛難耐,可她非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學好這殺人術,因為——她想活。
太子背著手出來,步伐快速,儀態從容,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或者說是高高在上,讓人一見就生出自愧不如之感,總感覺在太子面前,會不自覺的低人一等。
可棠子淵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從太子眼里看出的是孤寂,還有強者的冷靜。
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感覺,也是他所欠缺的。
所以在總管和嬤嬤護佑太子朝演武場出口行去時,棠子淵悶不吭聲地跟上去,他自知不如人,那就跟上去學習,去看看他到底哪點不如太子。
徐意被禁衛軍架著出宮,身邊還有拿著圣旨監斬的內侍。
他用了三天時間,推算出當今太子非未來一國之君,可姜國國勢卻更為強勢,他有過猜測,那就是皇上還有一子,或是姜室旁支弒君奪位。
可剛才看皇上的態度,也只有第一種情況了。
他算過今日九死一生,卻沒想到會是知曉太多,被皇上提防從而賜死。
早在十年前,立儲君時,皇上就想殺他了,僥幸多活了十年,也是賺了,他閉著眼如是想到,再睜眼時卻見一隊人迎面而來。
太子殿下!
他的生機所在,可……等等……這是逆命——他錯了嗎?
三日推算怎么會錯!
可觀太子周身氣運乃是天命所歸,是真龍天子之象!
甚至比當今皇上還要像一位君王。
徐意周身顫抖,原本細長的雙眼極力瞪到最大,死死地盯著越發靠近的太子,嘴里斷斷續續地吐出不敢相信的話:“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鉗著他的禁衛明顯感到他不對勁,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押著他朝前走,在距離太子不遠時,壓著徐意單膝跪拜。
“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徐大人的事暫緩。”姜玨的胸口有些起伏,語速稍快,說完后喘氣聲略快。
“殿下,這是皇上下令的,奴才不敢違背。”拿著圣旨的內侍小心說著。
“孤自會與父皇說,將徐大人松開。”
姜玨發現徐意不大對勁,像是受了偌大的刺激。
禁衛稍猶豫,還是遵從太子之命,松開徐意。
“徐大人到底因為何事,觸怒父皇。”
姜玨對徐意的感官并不好,在她眼中,徐意是一個只會占星問卦的老頭,一個對她頗為不滿的監正,一個怕死又愚忠的姜國官員。
還是她前世心軟想救,卻因無能為力,第一次被父皇逼著到法場,親眼看著被斬的人。
“臣不可多言,有些事,說了反而害了殿下,殿下能來,臣感懷至深。”徐意搖頭道。
“你不說,孤也不勉強。”太子的目光在內侍和禁衛身上掃過,道:“隨孤去乾元宮。”
一路上,再無話語。
日光微斜,風稍寒,掀起乾元宮里肅穆華貴的輕紗帳幔。
皇帝一身常服,坐在墊著軟墊的方榻上,眼中說不清是什么情緒,是怒,是躁,又或是不滿。
“太子,你什么也不知,就來為徐意求情,這些年太傅教你的東西都忘了嗎!”永安帝的話語中是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太傅教的東西兒臣不曾忘卻,治國用人之道,還有君臣之道……”
姜玨的話冷靜異常,卻被永安帝打斷:
“你但凡記得一點,就不會到這里來忤逆朕!”
姜玨跪在地上,面對發怒的父皇,她不再膽怯退縮,直視高坐榻上的父皇道:“兒臣不是忤逆父皇,而是勸諫,徐大人不過言詞有失,推算有誤,觸怒父皇,罪不至死,還請父皇慎重。”
“哼,讓朕慎重!你有何底氣能讓朕慎重!”
“兒臣知道父皇為何要斬徐意!”
姜玨的語氣帶了絲埋怨與痛心。
在她說完這話后,永安帝與徐意渾身一震,永安帝看了眼尚在驚訝中的徐意,緊接著從榻上起身,行至姜玨身前。
“你既然知道……那就該認命。”
姜玨嘴角往上翹起,面上譏誚的意味十足,眼神中卻全是哀痛。
“父皇為何不能放過徐意,他十年前所推算的事,根本是無稽之談,姜國國運昌隆,兒臣也有父皇悉心教導,怎會有不過三十余載的說法。”
“你說什么?”永安帝音調一變,他以為太子已經知道……
“兒臣從不信天象算命,世事無常,誰也不能斷定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姜國國運豈是一介凡人能推斷的。”姜玨面容堅定。
“你說他算得不準,那也是欺君之罪。”永安帝的怒意明顯收了些。
“父皇能放過徐大人十年,何不再寬懷十年。”
姜玨當然不會認為這樣一句話就能勸動父皇,她接著道:“徐監正推算定然不準,無能之人,擔不得監正一職,父皇寬懷大量赦其死罪,流放弁州。”
“太子如何得知徐意的推算?”永安帝未曾同意,轉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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