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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張床，昨夜怎么都睡不安穩，在天將亮的時候才睡下，只是睡了這點時間，竟還讓她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里只看到一個人坐著用刀在雕刻一塊木頭，那人側著身子，披散著長發，她怎么也看不到那人的臉，也看不清周圍是何處，更不知道他要雕刻什么東西。

而她的視野一直都是一個角度，像是被人定在那里無法動彈，只能看到那個人不停地重復手里的雕刻動作。

晨風徐徐，吹動她耳邊的發絲，身上依舊是昨日出皇宮時的青衣裝扮，頭上未戴發冠，三千墨發僅僅用一條青色發帶綰著，腰間系著黯色，猶如儒雅少年。

踏著朝陽，她帶著嬤嬤到了冷香齋。

冷香齋的生意比之前更好了，大早上就有幾位結伴而行的女子在店內挑選東西，冷掌柜還和以前一樣左手執筆在賬本上寫寫停停，好似他有記不完的賬，需要他一直在柜臺處核算。

姜玨一進店，就開門見山地說：“我這兒有筆買賣與冷掌柜相談，不知冷掌柜可有時間？”

冷掌柜早就看到他們，更注意到她腰間系著的黯色劍，這可是那位小祖宗不久前尋來的，一直佩在身上，怎么到安陽公主手中了？

“公主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冷掌柜熱情地笑著，客套兩句后，招呼兩人進店，“公主殿下有什么買賣，小店只做香料方面的生意，其他的可不做。”

姜玨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將其緩緩展開道：“我這里有一制作熏香的方子，想與冷掌柜一起做這香料生意。”

“什么方子？”冷掌柜接了句話，倒不是真的對她手里的熏香方子感興趣，他可是對制作香料很有心得，做出的熏香不說天下第一，也是排的上號的。

“冷掌柜也不奉茶招待我一下，談生意可不是這樣的。”姜玨紅潤略薄的唇邊劃過一絲笑意。

“是我疏忽了，公主請隨我來。”冷掌柜歉意一笑，在前方帶路，這次是往二樓去。

可還沒等姜玨的踏上樓梯，就聽到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從店外傳來：“公主殿下還請留步。”

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淺藍色水袖長裙的女子從暖金色的陽光下走近來，她皮膚白皙瑩潤，身姿纖細柔弱，身上有一股書卷氣息，模樣與東方硯一樣，恰是東方硯的姐姐東方墨。

她提著裙裾將步子放快些，在距離姜玨三步遠的地方停下，“還請殿下留步，東方墨有一事需殿下解惑。”

她的聲音很柔和，但與皇后的溫婉嬌柔又不一樣，她的聲音有含有詩書筆墨的儒雅之柔，是一種智慧之柔，也是上善若水的柔，讓人不自覺的相信她說的話，甚至會和她交心相談。

姜玨的防備心早就被磨煉得很重，尤其是對這樣的人，對東方墨談不上什么好感壞感，但也不相信她找自己是有好事情。

“本殿與冷掌柜有生意要談，東方姑娘的事若是不急，那便等上片刻。”

“那正好，我也有一樁生意與冷掌柜相商。”東方墨溫和笑著，“想必殿下不會介意與我一起商討生意的。”

“本殿介意，但應允你這一次也無妨。”姜玨說完先行上了樓，看也不看被噎了下還維持溫柔似水般笑容的東方墨。

東方墨緊了緊手心里的帕子，現在妹妹還未清醒，而根據那個妖在離開妹妹身體時所說的話，殺害祖父的幕后真兇就是太子，是如今的安陽公主指使冷掌柜殺了祖父。

原本她是想找傅少恭問個明白，是傅少恭查到冷掌柜這里的，他一定知道什么，但沒想到傅少恭也被太子殺了，還背上刺客的罪名，若不是姜玨心虛，又何須殺人滅口。

冷掌柜將幾人帶到二樓雅間，又讓人上茶，三人分坐一邊，冷掌柜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他是想看這兩個小女娃斗法，可惜他想象的場景并沒有發生。

姜玨直接將熏香方子拿給他，“冷掌柜看看這方子如何，若是覺得可行，本殿想以次方與冷香齋合作。”

冷掌柜本拿著紙張認真看了看，上面的字很小，一張紙全都寫滿了，原本他以為這只是安陽公主找的一個借口，可能是有別的事需要與他商議，沒想到這上面真的記載了一種熏香的制作過程。

“這種熏香若是做出來，味道定然不錯，但到底是什么樣還需要先試一試。”冷掌柜看完后，思索片刻后說，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樣。

“冷掌柜是懂香料的人，也應該知道像這樣的方子可是值不少錢，我這里還有三張類似的熏香方子，冷掌柜可以先考慮考慮。”姜玨不太會做生意，只是憑借自己的想法和冷掌柜談生意。

“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喜歡研究香料，公主手里若真的還有三張這樣的方子，那這筆生意可以做，但是分利方面。”冷掌柜說著看向靜靜坐在旁邊的東方墨。

東方墨溫和的笑容稍凝，她以為安陽公主找冷掌柜是有別的計劃，這才跟上來，沒想到她真的是來談生意的；當然，她也明白，有她在這里，安陽公主就算有詭計，也不會說出來。

“冷掌柜答應就成，我對做生意不太懂，可公主府現在比較拮據，手里既然有熏香方子，就想找個可靠的人一起做熏香生意，至于與分利相關的事，可以放在明日談，到時候我會帶些銀錢過來。”姜玨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本殿還有別的事，就不久留了。”姜玨朝冷掌柜點了下頭，就帶著琴嬤嬤出去。

“公主殿下不是答應給我解惑么？”東方墨急忙喊道，為什么事情的發展和她想的不一樣，公主是故意忽視她？

“東方姑娘不是與冷掌柜有生意要談，你是想要本殿等候你不成？”姜玨神色微冷，語氣也帶上些許怒意。

東方墨再次被堵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到底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再怎么有想法，在姜玨面前也就是個不知輕重的小丫頭，還有點令人討厭。

與冷香齋合作，一來是公主府確實很窮，二來，也是為了背靠大樹好乘涼。

她現在不是太子，父皇母后無一人會照拂她，她要找個靠譜點的大樹好讓她乘乘涼。

那些熏香方子都是前世率軍打戰時得來的戰利品，她實在無聊時翻看了幾張，也記了個七七八八，索性寫下來，為自己開闊一條穩定的賺錢之路。

“殿下雖說現在窘迫了些，但您貴為公主，與人做生意還將自己的姿態放低，這……”琴嬤嬤在她身邊說道，在她眼中殿下是世間最尊貴的人，哪用放低身姿與人談論生意，她也隱隱有些自責，是她沒將殿下照顧好，想不出辦法為殿下賺錢。

“嬤嬤，這世上不能以身份論高低，而是實力，你若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就算你是個平民百姓，可誰又敢小覷你呢？而冷掌柜這樣的人，不僅有實力還有背景，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會對他保持一份尊重，對前輩的尊重。”

姜玨走在前方，仰著頭看向皇宮方向，在這里她只能看到皇宮里的那座高臺，那座高臺也是整個月城最高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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