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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你嗎?”池小姑娘疑惑地看著他,似乎是覺得自己見過。
李儼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不動:“我多在衙門里走動,不常進府。”
池小姑娘點了點頭,總算接受了他的身份。
李儼放下心來,問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除了腳,還有沒有哪里受傷?”
池小姑娘怔了怔,皺著小臉扶上后腦。
李儼心中一緊:“后腦受傷了?”
估計也是被打暈了,這樣嬌養的女孩兒,敲在后腦上——不管是用什么敲的,能把人敲暈的力道,想想都教人心疼。
池小姑娘癟了癟嘴,卻又一臉忍痛狀搖頭:“沒事……不疼——”目光左右轉了兩下,“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兒?”
李儼盯著她的發頂看不到傷口,突然覺得燒心,耐著性子答道:“這里是普明寺后山,你不見了,府君命我等四下搜尋——”
“啊!”她驚呼一聲,語氣焦急,“爹爹找不到我一定急壞了,我們快下山吧!”
剛邁出一步,就是一個趔趄,痛得池小姑娘直抽冷氣。
李儼猶豫了一下,道:“我背姑娘下山吧?”
池棠瞥了他一眼,有些掙扎。
讓一個陌生男人來背自己……
“那就麻煩郎君了!”池棠鼓起勇氣道。
事急從權,她總不能扭捏著自己爬下山吧?
李儼一手扶著女孩兒纖細的手腕,背過身,蹲下,感覺到她動作僵硬地趴了上來,低聲提醒了一句“抓緊了”,便站了起來。
李儼是元后嫡子,一出生就是儲君,誰敢讓他背人?
池棠小時候倒是被池長庭背過,但那時她還小,池長庭又動作嫻熟,不會有什么問題。
但這會兒李儼背池棠,兩人都不懂要領,剛一起身,池棠便往下滑去。
李儼一個心驚,急忙背過手按住,才沒把池小姑娘摔下去。
這下兩人都不敢矜持了,一個老老實實勾住小姑娘的腿窩,一個乖乖巧巧揪住郎君肩上的衣物,才妥妥當當往前走。
再怎么事急從權,兩人也是貼得有點近,池棠緊張得渾身僵硬,為了緩解情緒,便找些話來說:“我……怎么稱呼你?”
李儼想了想,道:“我姓嚴。”
“顏色的顏?”池棠一下就想到了顏松筠。
顏可是個大姓啊……
“嚴肅的嚴。”李儼道。
池棠“哦”了一聲,嘟囔道:“嚴郎君,我是不是見過你?”
李儼腳步一滯,淡淡道:“屬下在府君身邊行走,雖不常進府,也曾遇上過姑娘幾次——”為免池小姑娘深入回憶在哪里見過他,李儼果斷轉了話題,“你還記得是誰綁了你嗎?”
池棠放下剛剛的思考,搖了搖頭,答道:“我從秦——”一頓,慌忙改口,“我原來在東禪房那邊,走在路上,突然后腦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睜開眼剛動一下便從樹上掉了下來——”
李儼突然停住腳步。
“怎么了?”池棠有些不安地問。
李儼此時已經顧不上安撫小姑娘的不安了。
“調虎離山!速回!”沉肅一聲在林間蕩開,旋即四下風起,卷落樹葉無數。
池棠瞇了瞇眼,依稀見到數道身影自林中竄出,遠近不一,如飛鳥般急撲山下。
滿腹狐疑,正要詢問身邊的侍衛,卻聽他低喝一聲:“抓緊了!”
也不等她抓緊,李儼先一步箍緊她的小腿,足底生風,也向山下飛速奔去。
不過半刻功夫,兩人便回到了寺內。
剛從藏經樓背后繞出,便聽見步聲磊磊從西面而來。
“爹爹!”池棠歡呼出聲。
“阿棠?”為首一人疾步沖出,緋衣長刀,正是池長庭。
池長庭將池棠從李儼背上抱下來,捧著女兒的雙肩就是一陣打量。
“你去哪兒了?是不是受傷了?”憂急之心溢于言表。
池棠搖了一下頭,突然瞥見他染血的袖子,臉色瞬變:“爹爹!你受傷了!”
池長庭隨手撕下染血的袖子一丟,安慰道:“沒有,不是我的血!”
原本對付埋伏的那幾個用不著把衣裳弄臟,可他遲遲不見李儼來報信,心里越發焦急,下手就狠辣了些,才沾上了血,果然還是嚇著女兒了。
池棠見他里衣袖子上的血跡淡了一些,這才相信他沒有受傷,松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被邊上的嚴侍衛打斷——
“池姑娘遭綁架藏匿,恐為調虎離山之計,請府君速回!”
回到禪房時,一切已經結束了。
紅衣如花的美人施施然將長劍從一名黑衣蒙面胸口拔出,鮮血噴濺而出,沾在她羊脂白玉般的側臉上。
她抬起手背一抹,朝著池長庭斜睨一眼,紅唇微勾,美艷得驚心動魄。
池棠頓時看呆了。
池長庭卻皺起眉,將女兒的臉往懷里一按,吩咐道:“都收拾下,地面用清水沖洗三遍!”
抱著女兒大步往屋里走。
“傳令關閉普明寺山門,匪眾未清,各家管束好家人,勿令走動!”
進了屋,還沒放下池棠,又吩咐道:“沏壺清茶——”話沒說完,就見李儼拿起了茶壺,神色淡淡地斟了一盞茶,送到他面前。
池長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將池棠放在椅上,接過茶盞,道:“你……帶人下山調府兵!”
李儼低應一聲,離去時見池小姑娘從她父親懷里探出頭來看他,下意識沖她輕輕一點頭。
他離開弘法堂已有一下午,等會兒少不了封寺搜查,不能不回去了。
池長庭看在眼里,蹙了蹙眉,彎腰擋去池棠的視線,將茶盞送到她嘴邊,柔聲道:“剛才熏著你沒?寺里進了匪人,外面不安全,暫且在這兒忍忍,等寺內搜查過,確認無礙了再送你回房。”
池棠捧過茶盞對著深吸一口氣,茶香入鼻,終于沖淡了惡心欲嘔的血腥味,抬頭沖池長庭一笑,正要說話,卻聽得門外一聲嗤笑。
“看不出我們池太守還懂得憐香惜玉呢!”紅衣美人抱臂斜倚門框,似笑非笑往池棠臉上一瞥,眸光流轉,百媚橫生。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美的姑娘!
池棠呆呆地看著,拉了拉池長庭的袖子,問道:“爹爹,這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