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藏嬌

第065章 記得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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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看得出他對沈知春還是有偏見,便將前世她進京后同沈家的來往說了一遍。

池長庭果然動容,臉色變了又變,沉默許久,問道:“來找我什么事?”

該說的都說了,池棠知道他不是固執的人,便放下沈知春的事,說起了秋宴的安排。

自家女兒要用自家奴仆,這有什么為難的?池長庭滿口答應下來,道:“回頭我跟顏先生說一聲,讓他親自給你挑人——”

“我要自己挑!”池棠任性地說。

才不要顏松筠幫忙,搞不好又要嘲笑她這不行那不行,催著她給爹爹相看新夫人了!

池長庭失笑道:“好、好!阿棠長大了,能自己辦宴會了!”

不過一個秋宴而已,女兒不讓幫忙,他不會偷偷幫嗎?

又道:“依我看,還是在家里辦比較方便。”方便他偷偷幫忙。

可池棠已經看穿了他的伎倆:“不!我就要在外面辦!我已經讓人去外面看合適的園子了!”休想偷偷幫我!

池長庭被她逗笑了,只覺得女孩兒驕傲任性的小模樣無比可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

忽然心中一動,道:“其實合適的園子,現成的就有一個——”

池棠順著他的目光往門外看了一眼,悟了:“青蕊園?”

池長庭只看著她不說話。

池棠有點明白了,爹爹這是想彌補沈姑娘呢!

她本來就對沈知春有好感,欣然點頭。

池長庭又道:“沈家那邊,我先讓人去說一聲,再讓他們派個人過來聽你吩咐!”

池棠估摸著他想親自向沈姑娘表表歉意,也應了下來。

這件事算說完了,可池小姑娘既沒要走,也不吭聲,只猶猶豫豫、時不時看他一眼。

“還有什么事?”池長庭疑惑問道。

池棠低頭捏了捏指尖,小聲問道:“爹爹,你查出來同秦歸有關沒?”

池長庭眸光一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沒有!”

早在普明寺事件前,他就因為池棠的關系派人去查秦歸了,但也一無所獲。

秦歸名滿天下,出身、祖籍、師從等幾乎人盡皆知,真要起他的底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了。

只查近的,卻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秦歸同普明寺住持是多年好友,這次受主持之邀赴盂蘭盆法會。

那天出現在十全街,是去配新的琴弦;從青蕊園出來那次,也向沈知春求證過,是去會友。

那天在普明寺,開壇儀式后,他徑直回房,同兩名僧人打過招呼;

午后,拿著配了新弦的琴去藏經樓后的山溪旁調試,調試完再次回房;

夜里,拿了一盞河燈出門,去放生池畔放河燈,放完就回去了,一夜沒有動靜;

第二天,第三天,都在寺里,或獨自撫琴,或同住持煮茶,或與眾僧一齊禮佛,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他放的那盞河燈也普普通通。

可越是查不到,池長庭就越忌憚此人。

這一點上,他女兒和他不太同心。

池棠很是松了一口長氣,臉上剛剛露出笑容,便聽到父親大人陰惻惻問道:“你前世認得他?”

池小姑娘猝不及防地紅了臉。

四目相對了一瞬,池棠慌忙捂住臉,猛搖頭:“爹爹、沒有啊……我沒有……”

眼看父親大人臉色越來越黑,池棠揉了揉臉,小聲道:“我是認得他,就只是見過幾次而已,后來爹爹出了事,再沒什么顧得上了……”

池長庭心中一軟,緩了語氣問道:“你見他那幾次有什么異常?”

池棠搖了搖頭,回憶著道:“第一次見就是在普明寺盂蘭盆會上,午后,山腳紫薇樹下,他在那里調試新弦,沒有說話……后來他邀我去禪房聽琴,彈了《秋云》、《白雪》、《流水》……”

池長庭聽著,臉色又沉了下來。

這姑娘是不是記得太清楚了?

“第二次是中秋虎丘踏月時,他在劍池畔撫琴,彈的是《江月》,沒有和我說話……”但兩人擦肩將過時,他朝她伸出手,掌心一顆菱角玲瓏可愛。

“第三次是在石湖……”

“第四次……”

有些回憶,只回憶時,會覺得已經模糊了,一旦訴之于口,卻又漸漸清晰。

她開始還有些顧慮,說得吞吞吐吐,陷入回憶之后,越說越順暢,越說越仔細。

前世和秦歸,統共也只見過四次,只有第一次和第四次說過話,但也不多,可每一回都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值得她回味再三——

“你還記得挺清楚的!”

陰森森的一聲頓時將池棠從美好回憶中揪了出來。

“還、還好吧……”池棠訕訕解釋,“我也是拼命想才想起來的……”

其實她在京城真的很少想起這些,除了爹爹,也就是想太子殿下多一點,她都是要做太子側妃的人了,想別的男人也不合適。

“以后不要同秦歸來往!”池長庭的語氣比臉色更冷。

池棠心頭突了一下,忙問:“你不是說沒查到嗎?”

池長庭眸色沉沉看她,道:“先不說他與普明寺刺客是否勾結,你前世三番兩次遇到他,必然是他精心設計的!”唇角冷冷一勾,“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邂逅,更多的是一方的蓄謀已久!”

池棠怔怔看著他,突然問道:“爹爹,奶娘說你和阿娘是在樂游原踏青時偶遇的,其實是你蓄謀已久的嗎?”

“咳咳咳……”池長庭嗆了一下,咳得老臉泛紅,一時之間,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

池棠看了一會兒,頑皮地笑了起來:“爹爹,這種蓄謀已久算不得什么吧?”

其實每年上巳踏青和中秋踏月,都能見到男子徘徊路口,等著某一位姑娘路過。

如果只是男子接近心儀女子的手段,其實不至于那么不堪,所以她懷疑秦歸可能是故意為之后,雖然失望,倒也不怪他。

顯然池長庭并不這么認為,睨著她道:“不是爹爹打擊你,你才多大?看著跟個孩子似的,秦歸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他接近你能是什么意思?”

池棠真的被打擊了。

漲紅臉,瞪了他一眼,扭頭走了。

走到門口,看到前方站得筆直的侍衛們,忽然想起一事,又回過頭問道:“爹爹,后山救我的那位嚴侍衛怎么很少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