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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師祖那里出來后,池棠久久不能回神。
“這有什么?”池長庭安慰道,“別說只是跟你師祖學過武,就是正式拜過師——”冷冷一笑,“我不是沒拜嗎?”
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道:“不必在意,就跟從前一樣,不用給你師祖面子!”
說罷,心里卻一陣不舒服。
對待秦歸,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用給,阿棠的情面卻始終過不去。
只憑秦歸那只斷指,他就得忍他幾分。
不得不說,挺憋屈的。
“我不是因為這個……”池棠搖頭喃喃。
“那是怎么?”池長庭奇怪地看她。
剛剛聽到“秦歸”兩個字后,這姑娘就如遭雷轟,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至于嗎?
池棠嘆了一聲,左右看看,突然拉住青衣,緊張地問道:“青衣,你是跟誰學的武功?”
青衣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暗衛有專門的授武師父。”
“暗衛的授武師父是哪來的?”
“一般是退下來的暗衛。”
“不一般呢?”
青衣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到底想問什么?”池長庭自詡聰明,也聽得一頭霧水。
池棠嘆了一聲,道:“我突然覺得,好像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七鳳谷弟子,太假了。”
青衣默了片刻,道:“我的武功是隨風教的,太子殿下的武功是太子少保教的。”
池棠這才覺得好了點。
池長庭笑道:“巧合罷了,也就你師祖,收徒沒個章法,只知道看臉,不顧人品,什么敗類都往里收!才鬧出這種事,不然我們怎么會跟秦歸那種狼崽子有關聯?”
池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爹爹,你說話注意點,別把自己罵進去了……”
眼看父親大人要惱羞成怒,池棠忙轉開了話題:“不知道殿下和長公主聊完沒?”
“聊完了自會派人來找你。”池長庭冷哼道。
“那我們就要走了嗎?”池棠問道。
池長庭點頭:“是,要回京了。”
“朱師叔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怎么知道?”池長庭推得一干二凈。
“你怎么能不知道?”池棠急死了,“你不知道就去問問她啊!”
池長庭笑了笑,道:“她剛回師門,應該暫時不會離開吧!”
池棠急得跺腳:“你不問問怎么知道呢!”
池長庭忍不住逗她:“你這么想知道,自己去問啊!”
池棠瞪了他一會兒,突然,“噌”的一聲,從袖籠里把出一把匕首。
寒光刺眼,嚇得池長庭后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池棠手忙腳亂又從袖子里倒出一只短鞘,將匕首插了回去,口中喃喃道:“不小心拔出來了,嚇死我了……”
池長庭松了一口氣。
他也嚇死了。
還以為女兒要用匕首逼他去問朱弦呢!
就說他家小姑娘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兇殘了,還好虛驚一場……
正想著,小姑娘突然舉起回了鞘的匕首對著他晃了晃。
池長庭心中一緊。
難道還是要威脅他?
“我要去找竇師叔還匕首,就麻煩爹爹幫我去問問朱師叔吧!”說罷,一溜煙跑了。
池長庭站在原地搖頭失笑。
這孩子!
跑那么快,她知道竇淮在哪兒嗎?
不過……
池太子妃被她爹帶走后,原本奉師命帶小師侄玩耍的七鳳谷弟子們仍舊回到山腳下,等候登山密談的太子與平陽長公主下山。
同門之間也在交談,有的說池長庭名不虛傳,有的說太子妃嬌憨可愛。
唯有朱弦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山谷外看池長庭那一眼,怕被人發現什么,只匆匆一瞥,都沒來得及看到他的回應。
剛剛再遇,見到他對她笑時,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么,覺得他眼里若有曖昧,仿佛在同她調情。
但那死男人什么暗示也沒給,就帶著女兒走了。
現在回味著他那一笑,仿佛又沒什么曖昧。
感覺挺冷淡……
他是不是怪她丟下了棠棠?
池長庭最疼女兒了……可是她也沒辦法,師門有難,她必須回來。
也不知她走后棠棠有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如果有,池長庭一定不會原諒她。
那也沒辦法,不原諒就不原諒吧——
“池師兄!”突然有人招呼道。
她猛地抬頭,正見紫袍烏氅的男子自瓊枝冰葉之側走來,如雪色宣紙上一抹濃墨,深重得令人挪不開眼。
他含笑與人一一點頭回應,眸光掠了一圈,終于落到她身上,卻是一怔,露出意外之色。
朱弦猝然驚醒,忙低頭掩飾眼里失控的情緒。
“朱師妹——”
這一聲喚仍舊平平淡淡。
低垂的視線中,看到他步履尋常朝她走來。
朱弦眨了眨眼,將臉略略抬起,也學他平平淡淡回了一聲“池師兄”。
他腳步微微一滯,隨后很輕地笑了一聲,又向著她走了兩步,道:“我不在的時候,多謝朱師妹照顧阿棠。”
朱弦覷了他一眼:“不敢當,也沒怎么照顧就走了。”
這廝不會是在說反話暗示她丟下棠棠跑了吧?
他又笑了一聲,這一聲比剛才明顯了一些。
“想什么呢?”他低聲問道。
突然,又用更低的聲音含著戲謔笑意喚了一聲:“小弦弦?”
朱弦驀地紅了臉,心虛地左右看看。
果然有人在窺視這邊!
朱弦狠狠地瞪了回去,又轉回瞪了池長庭一眼:“不許跟你師父學!”心里卻因那一聲怦怦亂跳。
池長庭笑道:“阿棠讓我問你,要不要隨我們一道進京?”
朱弦目光顫了顫,低聲道:“我剛回來,暫時不出去了……”
“等阿棠婚期定了,我來信給你。”
朱弦點了點頭,神色不自覺柔順下來。
“別胡思亂想。”他突然抬起手,在她眼上輕輕一撫。
朱弦羞惱地打下他的手,又心虛地左右看了看。
這一看,就發現兩名師兄一邊看著這邊,一邊鬼鬼祟祟低語。
“你們在說什么?”朱弦兇巴巴質問道。
師兄們頓時左顧右盼,其中一人望向山上時,欣然找到了借口:“在說師父同太子聊什么聊那么久呢!”
朱弦哼了一聲,不自覺也往山上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你說他們在聊什么?”
池長庭將手背到身后,低聲笑道:“聊太子叛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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