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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的話一說,卻是薛令先反應過來,急忙轉身看她頭上:“頭皮疼?是太緊了嗎?”
池長庭箭步上前,看了看池棠的發髻——
也看不出什么。
“誰梳的頭?”池長庭皺眉喝問。
“是我。”薛令立即應道。
她焦急地去檢查池棠的發髻:“應該是太緊了,剛才我和橙子問你怎么不說呢?現在重新梳還來得及嗎?”
池棠瞪圓了眼,氣得渾身發抖。
剛才問她說不緊,見了爹爹就哭訴。
好像她在裝模作樣故意陷害誰似的。
可現在重新梳真的來不及了。
“回來再說吧!”池棠緊繃著臉,提起裙擺往外走。
池長庭攔住她,冷冷看向橙子。
橙子打了個冷顫,忙跑上前看了看,小心翼翼道:“要不還是把步搖換成花釵?可能會輕松一些……”
她話沒說完,池長庭便拔下池棠頭上的步搖。
步搖一入手,就聽得“咔嚓”一聲,直接捏斷了。
“好點沒?”池長庭低聲問道,手中斷飾隨手丟了出去。
池棠點點頭。
其實頭皮還是繃著,但少了步搖確實輕松許多。
“青衣回去拿花釵,自行追上!”他吩咐了一句,將目光轉向薛令。
薛令正盯著被他捏斷的步搖看,神色晦澀。
“梳得緊了要早點說,別自討苦吃。”池長庭道。
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池長庭居然沒幫自己女兒?反而幫一個外人說話?
就連薛令也一臉驚愕地抬頭看他。
池長庭朝她微微一笑,道:“我們大約要傍晚才回來,薛娘子——”
話沒說完,池棠便埋頭往外沖了,分明氣得不清。
池長庭笑了笑,道:“阿棠沒了娘,我難免偏寵一些,把她慣壞了。”
薛令甚至有點受寵若驚,急忙搖頭:“沒有,阿棠很好,”頓了頓,柔柔一笑,“也是怪我,以后會好的。”
池長庭扯了扯嘴角,溫聲道:“你先別走,等我們回來,我好好說她。”
薛令歡喜點頭。
池長庭這才放心離去。
門外,池棠已經上了車,池長庭便上馬出發。
走了兩步,車里靜得像沒有人。
“阿棠?”池長庭想到小姑娘在里面生悶氣,就覺得心疼,“生爹爹氣了?”
里面“哼”了一聲。
池長庭笑了一聲,問道:“頭皮還疼嗎?”
小姑娘負氣道:“疼死算了!”
“不許胡說!”池長庭輕斥一聲,又聽得里面一“哼”,忙改成了低聲下氣,“先忍忍,到了宮里,爹爹給太子殿下遞個消息,休息的時候派個宮人給你重新梳一下。”
話音落時,車簾掀起,露出池棠委委屈屈一張臉:“爹爹,我沒有故意不說,一開始不緊的——”
“爹爹知道,”池長庭打斷她的話,眸光陰贄,“回頭讓宮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應該是這串細珠的關系,”戚蘭挑起粉色珠串,微微蹙眉,“細珠本來就很容易扯到,繞在發髻上要特別小心,可能是繞得太細被步搖壓到了,”頓了頓,“這其實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也就是說并不能證明什么。
李儼點點頭,讓她先退下了。
殿內沒了旁人,池棠一下紅了眼,氣道:“她就是故意的!她不是我娘!她根本不喜歡我,也不心疼我!”
她正坐在榻上,身上還穿著華貴的禮衣,發髻已經拆開,發絲蜿蜒曲折地鋪散在身前身后,眼眶紅紅的,像是被人欺負了。
他的太子妃,在自己家里,竟然被一個外人欺負了!
李儼忍下怒氣,走到她身旁坐下,手指沒入她發下,輕輕按摩她的頭皮,柔聲問道:“還疼嗎?”
池棠一把拉下他的手,氣惱道:“我不是因為她給我梳頭把我弄疼了才這么說!她聽到我被綁架刺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只關心我和爹爹說話的時候是不是留著青衣在場!”
這么點事,也能讓她被嫉妒重婚頭腦以致忘了偽裝!
更可笑的是,嫉妒的還是她這個女兒!
“她不可能是我阿娘!我阿娘才不是這個樣子!”池棠氣到跳起來。
阿娘既從容美麗,才不是這樣丑陋的女人!
李儼見她跳起,順勢抱到膝上,道:“薛十二也在查薛令當年離京的事,孤就放手給她了,過不了多久,她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說話時,仍舊輕柔按摩她的頭皮。
池棠扁了扁嘴,道:“步搖摘掉后雖然沒有再絞緊,但也沒變松,剛才在太極宮里好多人盯著,我不敢亂動,就一直忍著,都疼了一上午了——”說著,撲進太子殿下懷里,“我今天不想梳頭了!不要梳頭了!”
“那就不梳了。”太子殿下滿口應下。
“可是等會兒還有宮宴……”池棠掙扎道。
“稱病就好了,你就在東宮用一點,睡個午覺,等池公來接你回去。”
池棠把臉埋在他懷里拱了一會兒,抬起頭,撅著嘴道:“算了,殿下讓戚司則進來替我梳頭吧!”
既是宮宴,她這個太子妃怎么可以缺席?
李儼莞爾道:“真的沒事,太極宮那邊也不會因為你忍痛出席就對你好一點。”
池棠摟著他的脖子嬌嬌道:“可我不去,殿下不是要落單了?我身為太子妃,怎么能讓太子殿下落單呢?”
李儼雙眸微彎,抵住她的額,低低笑出聲來。
傍晚出宮時,戚蘭帶著兩名宮女在宮門等著。
“殿下說,今天的事,下不為例,從今以后,太子妃梳妝均由我三人服侍!”戚蘭的態度沒什么,但所轉述的太子殿下的話卻很不客氣。
池長庭面色一沉。
就在池棠擔心他要惱怒拒絕時,他卻點了點頭,淡淡道:“殿下有心了。”
池棠突然心疼。
爹爹是自責吧?爹爹一向最疼她了,早上幫著薛令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爹爹這樣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薛令所騙?一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她作為爹爹的乖女兒,一定要理解才是——
“早上的事,是阿棠淘氣,怪我把她慣壞了!”他按著池棠的肩,對著薛令溫聲道。
說罷,瞥了池棠一眼,面色一沉,語氣嚴厲道:“阿棠,還不向薛娘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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