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楚蕎并不知在自己傷重昏迷之后,幻境到底發生了什么,因為在她再睜開眼之后,已經置身于大燕境內的一座山谷。舒殘顎疈
她第一眼看到了照進竹屋的陽光,恍若不可置信般地自己從床上起身,疾奔出屋外去看外面的藍天白云,就連周身劇痛如刀割的痛,也渾然不覺。
她驚喜地仰頭,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白云朵朵飄過,從未覺得眼前的天空如此美麗,美得恍若隔世再見。
這不是幻境那片沒有白天和黑夜的灰暗天空,這是外面的天空,她……終于離開了那個地方。
“看什么?天上長花了?宕”
楚蕎聞聲轉頭,只見一身灰袍,酒氣熏人,醉得滿臉通紅的老頭,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瞇著眼睛瞅了瞅她,“看我老頭子做什么?我臉上又沒長花?”
“前輩,這里是……”她按捺下仿若重生的喜悅,有禮問道。
“這里是我家。”那老頭懶懶地朝著樹下一座,一張臉臭臭的葉。
楚蕎四下望了望,皺了皺眉,“我怎么會在這里,你有沒有看到還有別的什么人?”
她是離開了幻境,燕祈然呢?
他也出來了嗎?
他們又是怎么離開了那里?
一系列的疑問冒上她的心頭,而這個答案,也許只有眼前這個醉老頭才知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那老頭打著酒嗝重復她的話,歪著頭想了半晌,方才道,“一個月前,姓燕的抱著你闖進我家,撞壞了我的門,現在都沒給我修。”
“那他呢?他在哪里?”楚蕎急忙追問道。
那老頭揚手一指不遠處的一道石門,冷冷哼道,“可能死里面了,也可能命大沒死。”
楚蕎聞言,快步奔近石門處,卻怎么打開不了那道門,焦急地轉頭望向那邊醉老頭,問道,“前輩,這門怎么開?”
“我怎么知道。”醉老頭瞥了一眼,冷哼道,“三十五天還差五天呢,再過五天,他不出來,我再給他收尸。”
楚蕎守在石門之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記得自己對上商二容,重傷不醒人事,燕祈然是怎么把她帶出魔宮的,又是怎么打開了幻境出口,都不得而知。
從那醉老頭言語之間,似乎他傷得很重,可是傷得很重不醫治,又為什么要關在這石室,一關一個多月?
“還杵在那里做什么,做飯去,想餓死老頭子?”醉老頭瞧她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呆樣,不悅地吼道。
楚蕎聞言,不為所動,她不想做的事,誰說也沒用。
醉老頭見她不動,沖著那石門處,便道,“姓燕的,你說我收你這個徒弟有什么用,幾年不來一回,一來就給老頭子我找麻煩,徒弟指望不上,徒弟媳女也一樣指望不上。”
楚蕎愣了愣,回頭瞅著那邊醉熏熏地白發老頭兒,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她想像中的,燕祈然那個神域高人的師傅,不是該一身白衣,仙骨道骨嗎?
怎么會……怎么會是這么個醉酒貪杯的糟老頭,而且那一身灰不溜秋的身裳,也不知是穿了多少日子。
不過,她總算知道燕祈然那毒舌的毛病,是跟誰學來的。
有其師,必有其徒。
不過,既然是他師傅,想來也只是嘴上厲害,不會真的見死不救,不然可能現在她也沒命站在這里。
楚蕎這么一想,不由心安了幾分,笑著走近問道,“前輩想吃什么?”
醉老頭瞇著眼瞅了她一會兒,哼道,“竹屋后面有些東西,你自己看著做吧。”
“好。”楚蕎爽快答應,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前輩怎么稱呼?”
“姓燕的叫我師傅,你不叫我師傅,想叫什么?”醉老頭說話的毒舌,比燕祈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楚蕎知道這樣的人,嘴硬心軟,也懶得計較,“是,師傅。”
“奴顏媚骨!”醉老頭瞅著她的笑容,道。
楚蕎無奈搖頭,懶得爭辯,她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奴顏媚骨說她也沒什么錯。
醉老頭面色無波,瞅著女子走開了,咧開一個笑容,“嗯,比石室里那石頭疙瘩靈性多了。”
那小子就知道和他對著來,從來沒讓人順心一刻的時候,哪像這丫頭,這么聽話。
楚蕎依言尋到竹屋后面,從魚塘抓了魚,菜園里摘了些新鮮蔬菜,尋到廚房又開始做起了廚娘。
不一會兒,飯菜飄香,醉老頭聞著香氣便尋到了廚房來,明明饞涎欲滴,面上卻冷冷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做什么了?”
“糖醋金鯉,紅燒雞塊……”楚蕎笑著說道,回頭繼續顧著火上的湯。
醉老頭瞅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出手牛了雞塊丟進嘴里嘗了嘗,頗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淡淡道,“看著還行。”
楚蕎聞聲回頭,看見他嘴角還未拭凈的醬汁,不由一笑,“師傅,下次偷吃,記得擦干凈嘴。”
醉老頭瞬間尷尬不已,瞪了她一眼,自己盛了飯往桌邊一坐,“我餓了,我先吃。”
“燕祈然呢?他……”楚蕎擔憂問道。
“他不吃。”醉老頭說著,自己先吃了起來,吃了兩口挑眉望她,“你這小丫頭,自己丈夫有這么連名帶姓叫的嗎?”
楚蕎皺了皺眉,“那怎么叫,叫王爺?”
她一直都這么叫的,燕祈然不也沒意見。
“小兩口,不是該叫得親熱一點嗎?”醉老頭一本正經地瞪她,教訓道。
親熱點?
楚蕎納悶了,親熱點,那叫什么?
祈哥哥?
然哥哥?
剛想出兩個,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盛好湯,端上桌,小心翼翼問道,“師傅,“燕祈然,他不會有事吧?”
醉老頭接過湯,喝了一口,淡淡哼道,“你死了,他都死不了。”
“哦。”她聞言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那就好。”
然而,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桌邊吃飯,眉頭微微皺起,她和燕祈然從幻境出來,便在這山谷養傷一個月了,白二爺和諸葛無塵應該還不知道,若是冒然之下,他們誤會幻境,又怎么辦?
醉老頭抬頭瞅了她一眼,冷冷道,“以后好好保著你這條命,若不是他,你沒這個好運活到現在。”
楚蕎頓時回過神來,不由問道,“師傅,可知他怎么從幻境出來的?”
“問他去,我怎么知道。”醉老頭說罷,繼續埋頭啃他的雞塊。
楚蕎看著他啃完上了桌上的,把她留在灶上的那一份也端了過來,立即出聲,“師傅,那是給燕祈然的。”
“他現在不用吃也吃不著,還是我吃。”醉老頭說罷,毫不客氣將肉撥到了自己碗里。
楚蕎抿了抿唇,也不好說什么,等到一頓飯吃完,收拾了廚房,她又坐到了石室邊的石階上,靜靜地望著緊閉的石門,卻不知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狀況。
醉老頭說燕祈然五天以后出來,楚蕎在石室外守了五天,第五天,天還未亮,她便早早起床到廚房準備早膳。
醉老頭聽到響動,知道她是擔心燕祈然,這么早起來準備著,笑了笑,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她做好了一切,卻還不待天亮,石門開啟,便悄然離開了山谷。
晨光破曉,醉老頭聽到石門開啟的隆隆聲,打著哈欠起床趕到石室外,懶懶喊道,“死了沒有,沒死就自己出來。”
半晌,里面沒動靜。
“你媳婦已經跑了,你還不出來嗎?”醉老頭哼道。
話音一落,里面的人已經風一般地卷了出來,瘦削的臉一片病態的蒼白,面目冷沉道,“你怎么不攔住她?”
“腿長在她身上,我干嘛要攔她?”醉老頭哼道。
“真是沒心肝的女人!”燕祈然嘴上恨意沉沉,卻又腳步虛浮地準備去追人。
醉老頭卻一把將他拎起,往廚房準備早膳,一邊教育道,“你出息一點行不行,就你這模樣追出去,死了我還得收尸。”
燕祈然一腔怒火,卻又在看到那一桌熱氣騰騰的早膳,瞬間消逝于無形。
他不明白,她可以為她不顧生死,為何卻不愿與他相依相伴?
ps:二更明早上看吧,我繼續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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