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歡:第一毒后

一夕天堂,一夕地獄1

第一卷

人來人往,熱鬧喧囂的街頭,楚蕎靜默不動,理智告訴她,既然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便不該再與那個人相見。舒骺豞匫

白二爺見她半晌未動,又道,“他從雪山回去一直病得很重,但總想著再見你一面。”

“耗子,我……”楚蕎欲言又止。

“如果你真心要留在宸親王府,他不會為難你,他只是想來見你一面,天一亮就走。”白二爺催促道。

諸葛家暗中監視,又冒著被宸親王府發現的危險趕在在這新年之際潛入大燕,只是為見她一面而已辶。

楚蕎望了望遠處玩得不亦樂乎的沁兒,轉身便悄然從人群中離開。

上京城外,隱密僻靜的莊苑,燈火靜寂。

楚蕎在門口站了半晌,卻始終沒有勇氣舉步進門,去面對這個她曾多年牽掛過的男子,十年分離,生死重聚,縱然一切非她所愿走到今日,但她終究背棄了當年的誓言軻。

屋內,諸葛無塵早已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卻一直不見人進來,驀然自嘲一笑,如今連相見,都這般讓她為難了嗎?

若是沒有這生死茫茫的十年,也許如今,他們還會一如繼往相依相守,而不是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嫁為他人妻。

從此,與他,天涯陌路。

想到這里,他胸中一陣郁結,以拳抵唇一陣劇烈地咳嗽。

從耗子那里,她早已知道從她進入幻境,他一直在雪山尋找入口找她,可是她卻不知在她失蹤的那些日子,已經讓他變成了這般模樣。

“還好,只是受了些風寒。”諸葛無塵輕然一笑,一如往昔的溫潤清和。

“先喝點水。”楚蕎連忙倒了水遞過去。

諸葛無塵止住咳嗽,伸手去接,“多謝。”

一只長滿凍瘡未瘡的手映入眼簾,楚蕎端著杯子的手不由一顫,不由自主道,“……對不起。”

諸葛無塵接過茶杯,低眉望著手中的茶杯,自嘲一笑,“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明親眼看到過你被至親之人利用,我卻還……”

這些年,他忘了太多關于她的事,當他終于一點一滴地想起,她卻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楚蕎搖頭,哽咽道,“鳳寧瀾,這么多年你已經對我很好,已經給了我太多……”

“比他還好嗎?”諸葛無塵望著她道。

楚蕎沉默,無言以對。

半晌,諸葛無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罷了,這時候還說這些話做什么。”

也許,她的眼中不知何時早已經有了那個人的存在,只不過當時的發生的一切,在生死之際,讓她瞬間看清了自己的心而已。

他扶著桌子坐下,說道,“我們已有許多沒有一起吃過大飯了,也許,這也是最后一次了。”

楚蕎抿著唇,她不想與他這般決別,就算無緣在一起,這個人依舊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而如今為了心中所愛,她卻不得不放下他,從此再不相見。

楚蕎不語,說話只有他一人,他起手斟酒,“我不奢望你還能再回到我身邊,但在這最后相見的夜晚,我希望你暫時放下他,安安心心陪我吃完這頓飯。”

楚蕎低頭,眼眶酸澀難耐,“好。”

諸葛無塵笑了笑,替她夾了塊魚,“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鮮魚湯,我可能做不出娘當年做出的味道,你試試看!”

楚蕎夾起魚肉,放入口中,遙遠記憶中的熟悉味道,讓她眼淚一顆一顆地砸進碗里。

十年前,他將她帶回鳳家,吃得第一道菜就是鳳夫人做得鮮魚湯,那溫暖鮮香的味道是她此生都難以忘懷的。

諸葛無塵是沒有見過她哭的,一時間慌了手腳,伸手便想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卻又在觸手可即的距離停了下來,隨即從身上尋出自己隨身帶得巾帕,遞了過去,“別哭,我……我不太會安慰人。”

楚蕎接過巾帕自己擦去臉上的痕跡,笑道,“這道菜,是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諸葛無塵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她抿了抿唇,放巾帕遞過去,放到桌上,“其實,晏姑娘是不錯的人,你……”

“我知道,可她再好,也不是你。”諸葛無塵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卻因為喝得太急,又咳了好一陣。

他是有負那個女子,可是記憶過往,根本無法,再把晏子喬當成他想要的女子。

楚蕎沉默了半晌,扯開這沉重地話題,說道,“我方才見過了縈縈,不過還沒有告訴她和燕你的事。”

諸葛無塵聞言點了點頭,“這些年,苦了她了,等回蒼月之后,我會設法幫他們離開大燕,你便不要再插手其中了,以免與那個人徒生誤會。”

“我會小心。”楚蕎道。

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們兄妹如此相待?

“至于我尚在人世的事,等把他們帶出大燕,我會當面相告。”諸葛無塵坦言道。

楚蕎點了點頭,“好。”

說完,兩人都不由沉默了下去。

白二爺蹲在耗子洞,不由哀傷地嘆了口氣,“情字傷人啊!”

只是,這諸葛無塵是不是太沒用了點,千里迢迢冒著被宸親王宰的危險,就為了來吃一頓飯,互相寒暄兩句?

憑著那十多年的感情基礎,怎么也得盡力爭取一下不是?

怎么就這么便宜了燕祈然?

半晌,楚蕎起身在屋里尋了紙筆,寫下一紙便箋,裝進信封,遞給諸葛無塵說道,“要把他們救出上京并非易事,若打算要救,就拿著這封信,去任何一個楚字號的商行,那里的人會給你們需要的東西。”

“你幫我們,那個人知道,不會高興的。”諸葛無塵苦澀一笑,說道。

楚蕎依舊伸手遞著,淡笑言道,“這是只有我和楚字號商行的特殊人員才看得懂的暗號文字,別人就算發現,也不會知道上面寫得什么。”

諸葛無塵伸手接過,靜靜望著眼前的女子,道,“看來這些年你在西域,也沒有閑著。”就算她不說明,一個能夠號令各國之間楚字商號的人,其勢力也非同一般。

“縈縈那邊我已經安排人暗中保護了,上京城可能平靜不了多久了,若要救他們出去,你必須盡快安排,否則……”楚蕎認真說道。

她只希望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能夠讓鳳家的人安全離開上京,不必與宸親王府正面為敵,而且她也知道,一旦燕的身份暴光,只怕燕皇和晁家都容不下他們。

“我知道。”諸葛無塵道。

白二爺在洞口悲郁地幾欲撞墻,好不容易見了面,怎么說得盡是別人的事,不是該來一段驚天動地的依依惜別嗎?

然后,兩人又是一陣壓抑得沉默。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該啟程回蒼月了。”諸葛無塵起身道。

白二爺愣了,這就完了,他是發燒把腦子燒糊涂了嗎?

千里迢迢跑這里來,就為了在這里說一堆廢話?

“好。”楚蕎起身,“你……保重。”

諸葛無塵看到她緩緩轉身,頓時一個健步上前將她扣入懷中,感覺到她頓時一僵,說道,“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楚蕎被那熟悉溫暖的氣息所包圍,眼眶不由蘊了淚。

“阿蕎,你喜歡過我嗎?”

“喜歡過,真的喜歡過。”楚蕎哽咽著聲音說道,淚水悄然浸濕了他的衣襟。

她確實實是喜歡過這個男人,即便到如今,亦有著喜歡。

諸葛無塵聞言笑了,卻透著別樣的苦澀與落寞,“你喜歡過我,可是,你愛上了他。”

那喜歡,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白二爺望著兩人,明明這就是他期待中的結局,楚蕎不跟師傅在一起,他可以安心等著師傅回歸神域,可是為何此刻看到這樣決別的他們,這般難過。

半晌,諸葛無塵放開她,道,“走吧。”

楚蕎轉身,一步一步朝外走,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在門口停頓了半晌,一咬牙邁步出門。

諸葛無塵卻連忙追出了幾步,喚住她,“阿蕎!”

楚蕎背影一震,停下了腳步,卻不敢去看那雙滿懷沉痛的眼睛。

“阿蕎,如果……如果他待你不好,如果有朝一日你離開了她,要來找我。”

楚蕎點了點頭,快步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真是看錯你了,怎么都不爭取一下?”白二爺爬出洞口,哀怨地嘆道。

諸葛無塵卻只怔怔地望著那濃濃的夜色,道,“她的幸福太來之不易,既然是她心中所愛,我不想讓她為難……”

但愿,那個人會真的待她好,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好吧好吧,你仁慈你了不起,是不是可以起程回去了?”白二爺催促道,它可不想被宸親王那大魔王給逮住宰了。

然而,一人一鼠剛收拾完,一出門才發現,一身白衣清冷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外,夜色中目光冰冷如雪。

“左賢王,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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