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初晴

九重天宮，兩兩相望，再看到那樣的眼神，他也恍若回到了那夢魘中的一天，那一刻的驚痛和恐懼隨之而來……

“蕎蕎——”白二爺甩了甩頭，剛剛清醒一點，卻看到楚蕎跟見了鬼似的逃命跑了，叫都叫不住丫。

她這是了，師傅還在這里啊，她就先跑掉了。

商容不經意側頭望了一眼，皺了皺眉卻無暇去追人，都管多管閑事的耗子，本來他救出楚蕎就可以帶著走人的，現在麻煩越惹越大了。

燕祈然也被天宮的眾神將圍著，雖然擔憂卻也根本脫不開身去追人媲。

反而是諸葛無塵，所有人都顧著去對付商容和燕祈然兩個，反而忽略了他，于是他一見情形不對，便立即跟著楚蕎追了出去。

楚蕎這樣的反應，一定是在幻境之中發生了他們所不的事，可是他看得出，她是在害怕，害怕著他們所不知的。

諸葛無塵一去，白二爺也跟著追了出去，但回頭望了望還未脫身的商容和師傅又有些不放心。

燕祈然朝它望了望了，示意讓它去追楚蕎，白二爺想了想留下也幫不上忙，還是先去追上楚蕎問清楚回事比較好。

白二爺和諸葛無塵一道追著楚蕎離開天宮，但跑在最前的楚蕎一直不停歇的飛奔，任憑他們在后面叫喚也恍若未聞……

楚蕎不敢再回頭去看，只是告訴要離逃出去，要離開這里，要離開所有與神域和魔域相關的一切，要逃離這宿命的糾纏……

那樣的一切，她不想再繼續了，那樣悲絕的愛情，她也不想再經歷了癡傻王爺冷俏妃。

周圍獨屬于神域的仙景在她眼前如光影一般地劃過，她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可是她逃得出天宮，卻也擺脫不了腦海中糾纏的影像……

她不是小葉子，她不要做小葉子，她一邊跑一邊努力告訴。

可是為何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她不清是在哭，還是小葉子在哭，只是腦海中糾纏的夢魘，痛苦得快要將她整個人撕裂……

神域遼闊無邊，不管她跑得多快，卻也到不了出口，心急這下她竟使上商容教給她的術法，整個人更是快得如風一般卷走……

“蕎蕎，蕎蕎——”白二爺好不容易追上諸葛無塵，看到如風一般飛去的人，險些沒氣得吐血身亡。

諸葛無塵已經跑得大汗淋漓，卻也不敢停下，生怕再慢下來便再也追不上她的影子了。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楚蕎終于跑過了神域與凡間的界河，整個人腳下一軟跪倒在地，一張臉慘白無一絲血色，目光都有些呆滯，像是在看著眼前的，卻又好像都沒有看。

諸葛無塵帶著白二爺趕的時候，已經是到了黃昏，楚蕎一動不動倒在河灘上一身泥濘，仿若已經被抽空了靈魂的行尸，寂然如死。

“阿蕎，阿蕎，阿蕎……”諸葛無塵將她摟至懷中，一遍一遍地喚著她，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有呼吸，有脈搏，有心跳，卻整個人像死尸一樣了無生氣。

白二爺跳到她身上，也被這樣的狀況給嚇壞了，“這……這辦啊？”

“先找地方讓她休息一會兒。”諸葛無塵說著將人抱起，快步朝著前面的樹林走，他記得來的時候過了這片樹林就有個村莊，到那里應該可以買到馬匹，送他到最近的城里找大夫看看。

白二爺趴在諸葛無塵的肩膀上，回頭望了望神域的方向，也不師傅現在樣了。

突地，諸葛無塵腳下一個踉蹌，將它從肩頭上摔了下來，他也抱著楚蕎冷汗淋漓地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諸葛，你沒事吧？無不少字”白二爺從地上爬起來，連忙問道。

一般常人這么跑三天三夜也受不住啊，何況他一個有腿疾的人，如今還要抱著楚蕎走這么遠的山路，只可惜它太過弱小了，這時候用都頂不上。

諸葛無塵低頭望了望懷中的楚蕎，方才道，“我沒事，你沒摔著吧？無不少字”

“還好，還好。”白二爺有點頭暈腦脹地重些爬回到他身上，小爪子緊緊抓著他的衣領，生怕再給摔一跤。

之前在天宮大殿一下撞到柱子已經把它撞慘了，這又摔了一跤傷上加傷，只不過現在最緊要的楚蕎，它也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叫喚。

諸葛無塵咬了咬牙，抱起楚蕎繼續往前面的村子趕路，只是腳步卻不那么沉穩了。

兩人一鼠尋到村子里買了馬匹趕到城里時，夜已深了，諸葛無塵將楚蕎安頓在客棧，請老板娘給她換了身干凈衣服，便出門找醫館去請大夫。

醫館大夫睡得正舒坦被人潛進家里拎了，一副老大不情愿地樣子，打著哈欠給楚蕎把了脈，又打量了一下人目光呆滯的樣子，便隨口道，“大約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失心瘋了，這病沒法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失心瘋，你在失心瘋，你全家都失心瘋鳳霸天下：廢材大。”白二爺氣憤之下，跳出來罵道。

那大夫瞪大了眼睛盯著站在桌上的肥鼠，然后尖叫著狼竄而出，“鼠妖啊——”

“你才鼠妖，你全家都是鼠妖！”白二爺氣急敗壞地罵道。

諸葛無塵皺著眉頭望著跑掉的大夫，無奈地嘆了嘆氣望向床榻上一眼睜著眼睛，神情木然的楚蕎，坐到床邊道，“阿蕎，你閉上眼睛閉一會兒吧！”

楚蕎卻是一動也不動，依舊睜著眼睛望著帳頂，恍若未聞。

諸葛無塵抿了抿唇，伸手捂上她的眼睛，想讓她合上眼簾好好睡一覺，可是手一掩上她的眼睛，楚蕎便整個人開始發抖，發瘋一般地抓開他的手驅散眼前的黑暗，以及蜂擁而至的種種畫面。

她只有這樣看著眼前的，屬于人間的，她才能告訴已經從那個惡夢里出來了，已經不是小葉子了。

“蕎蕎……”白二爺是真的被她這個樣子嚇著了，小聲問道，“你了啊？你說句話好不好？”

之前還好好的，從天機鏡里出來就成了這個樣子，該不是天尊在背后了陰招來害她，才把她害成這個樣子的。

諸葛無塵不再勸她，只是掖了掖被子，默默地在邊上坐了下來。

“諸葛，你們不是一起進了天機鏡嗎？到底在里面發生了事？”白二爺小聲問道。

諸葛無塵搖了搖頭，坦然言道，“我和她在里面失散了，一直都沒有找到她，直到從里面出來才看到她。”

外面短短數十日，里面已經是千百年的時光，那樣看著人世變幻，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看到無數的人在面前生老病死，看到天下分分合合，也隨之蒼老了千年。

“要是師傅能快點就好了。”白二爺重重地嘆了嘆氣。

也不現在天宮那邊情形樣了，師傅和商狐貍有沒有逃出來。

楚蕎在床上躺了兩天，始終沒有去敢合上眼睛，第三天的清晨她開口說道，“我要回岐州。”

“啊？”白二爺愣了愣，連忙說道，“可是師傅和商狐貍他們……”

“我不認識白止神王，不認識紫狐妖商容，不認識葉伽藍，不認識你們任何人。”她木然地說道。

那惡夢中的一切，她永遠不想再去回想。

“蕎蕎，師……”白二爺不解地追問。

“小白，你先出去一下。”諸葛無塵打斷它的話說道。

白二爺雖然不愿，但還是出門去了。

諸葛無塵沉默地盛了粥，端到床邊的小幾上放下，說道，“起來吃點，吃飽了我們就上路。”

他沒有去多問，但也可想而知，他在幻境里看到的肯定是有關于白止神王和葉伽藍以前的事，人才會如此失控到幾近崩潰。

楚蕎木然地伸手端起了粥，機械性地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完全不知口中是何滋味。

諸葛無塵從袖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玉瓶，說道，“這是一瓶醉生夢死，據說喝了它以后，不想記得的人和事都會忘掉，我想……你現在或許需要它。”

他將放到小幾上，起身離開/房間，留下她來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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