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快開門,我是來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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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過去,誰也沒有想到,原本該在昨夜便醒來的人,到了此刻天邊已經出現魚肚白。
孫太醫神色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再三診斷,怎么都察覺不出問題。
“太子殿下,老臣這……”他想說要不然在太醫院多叫幾個太醫過來共同診脈,可看到蕭逐野的臉色,卻覺得這句話最好是不要說。
他怕說了之后,另一個躺下的就得是他自己了,而且還是永遠不必再睜眼的那種。
可留在他猶豫時,床榻上的人兒突然有了動靜,屋里的人幾乎都是瞬間抬起頭同時朝床榻上看去。
“檀兒!”蕭逐野小心翼翼地呼喚著蘇檀的名字,眼神里既緊張又溫柔。
孫太醫也捏緊了手腕,他上了年紀走得不算快,方才那一下急著上前,還差點兒左腳踩右腳,差點兒把自己給絆倒。
好在尚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屋里的桌椅,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殿下,娘娘她可是醒了?”孫太醫拉長了脖子,幾乎喜極而泣。
他想,總算是有了動靜了,否則他真的得咱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蕭逐野此刻全身心都在蘇檀的身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生怕錯過了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
突然,他臉色大變,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意,“孫太醫,快過來!”
孫太醫被嚇了一個哆嗦,顧不得思考,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擠進了床榻。
孫太醫只瞥了一眼,也跟著變了臉色,顧不得再多言,趕忙拿出銀針,所在即將施救時,被蕭逐野一把按住手腕。
“你做什么?”蕭逐野神色冷然,目光如炬。
孫太醫急了,“殿下,娘娘這面色鐵青,唇色發紫,只怕是喉嚨里有淤血堵住了,若是不讓她吐出來,恐有性命之憂。”
蕭逐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松了手,孫太醫趕忙再上前一步,手氣針落。
隨著三個穴位施下銀針,孫太醫顧不得將蕭逐野幫忙,也顧不得逾禮,一把將人托了起來,手掌心往蘇檀背后穩穩一拍。
“哇——”一大口帶著黑色的鮮血從蘇檀嘴里吐出。
蕭逐野目眥具裂,手指緊握成拳,死死地盯著這一幕,似乎拳頭隨時就要揮到孫太醫的臉上,卻想方設法地用盡最后一絲氣力來阻攔自己莫要沖動。
孫太醫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危機,不過短短數息,他的額頭已經滿滿地布上了細密的汗珠。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蘇檀的臉色,在看到她臉上的青紫盡散后,懸著的心才瞧瞧落下喉嚨。
但卻也還是回不到原本的位置。
“如何?”蕭逐野瞇了瞇眸子。
他能夠看到蘇檀臉色地好轉。
“回殿下,應該無礙……”
話音還沒有說完,身后的人突然再度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粗重地喘息,緊接著方才那一幕便又一次在蕭逐野的眼皮子底下重現。
孫太醫這下是徹底懵了,但僅存的理智和多年來的行醫經驗,還是讓他沒有徹底亂了陣腳。
又一次施針……
但是,讓二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都不用等孫太醫將針拔出,蘇檀便再度復發。
直到循環三次,才算是止住了吐血的問題。
可蘇檀的臉色,也隨之肉眼可見地變差,再也不復昨日那般恬淡平和。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獨自在風中瑟瑟發抖的花朵,沒有任何的依靠,等到它的唯有絕望的死亡。
“孫太醫!”蕭逐野徹底怒了。
“等等!”就在這時,一直在門外聽墻角的蘇柳終于忍不住了,推開門沖了進去。
“你就算是殺了他,應該也無濟于事啊!”蘇柳深吸一口氣,還想著說什么,卻在目光看到蘇檀臉色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阿姐?”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帶著幾分恐懼的顫抖。
眼前的人,還是他阿姐嗎?怎么會是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明明他阿姐是那般鮮妍活潑的一個人。
為何會如此?
他似乎明白了蕭逐野為何會勃然大怒了,這若是換他,他也會受不住!
下意識地,蘇柳也將目光怒視孫太醫。
孫太醫在二人這冷然的目光下,幾乎無所遁形,可他也著實冤枉,因為他昨日診治的時候,這位主子的脈象當真穩定。
眼前這一幕,別說是他了,只怕換個神醫來都是一樣的,而且他根本查不出問題出在了哪里。
孫太醫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下,“求太子殿下饒命,娘娘這病癥來得突然,老臣實在是黔驢技窮。”
他都已經是太醫院里的執牛耳者了,卻連他都說出了這樣的話,他的檀兒難不成……
就在這時,蕭逐野腦海里靈光一現,“蠱!”
“殿下說什么?”孫太醫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
“蠱蟲,檀兒曾經中過苗疆蠱蟲。”蕭逐野深吸一口氣,再也不顧不得眼下的場合適不適合說道此事,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
孫太醫聽得目瞪口呆。
蠱毒蠱蟲向來是苗疆之物,過往他在醫書上看過,但行醫這么多年,都不曾遇見過,萬萬沒想到,病人竟就在眼前。
而旁邊的蘇柳也是聽得目瞪口呆,怎么都想不到,在自家姐姐身上居然曾經發生過有這樣的事情。
他磨了磨后槽牙,想要出手替自己的阿姐狠狠教訓一下這個“心狠手辣”之人,卻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住。
其一,他沒有立場。
其二,他能夠看到出來,蕭逐野如今是真的在意自家姐姐。
故而,他不應該沖動。
可是,他阿姐這個樣子,讓人如何是好?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蘇家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下人們聽得這敲門聲急促,便也顧不得如今天剛剛亮,一把將門拉開,見外面站著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不由得暗暗吃驚。
“這位姑娘你想找誰?”門房小心翼翼又恭敬有禮地詢問。
眼前這位姑娘,著實生得美貌,便是面紗遮住了大半的臉,仍能讓人從那雙妙目中看出,這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
“我是來救人的。”女子聲音清冷,似帶著一層清晨的霜。
門房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道,“姑娘怕不是走錯地兒了,我家沒有病人。”
他只是一個守門之人,自然不知里面出了何事,加之蘇檀昏迷之事,蕭逐野早已命令眾人三緘其口,萬不能將消息泄露出去,更不準私下談論此事。
他說完,便要將門關上,卻被那女子一把抵住,只差一個呼吸,那厚重的大門就要夾上女子纖細且瑩白如玉的手指。
門房嚇了一跳,趕忙停下,為難道,“還請姑娘莫要為難。”
他不想大早上的就給主家惹麻煩,更不想真傷了眼前的女子,可不等他說完,突然覺得耳朵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爬了進去。
女子瞇了瞇眸子,突然從嘴里吐出一串奇怪的音符。
而那原本態度堅決的門房,竟不知為何,突然轉身離去,還幫其將大門打開。
女子當即閃身進入。
沿途也有早起的蘇家下人看到她,眼里皆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雖說她著妝隨意,但見她步伐堅定,徑直朝某處走去,眾人還以為這又是被請來府里的貴人,便沒有人前去詢問或者阻攔。
女子如入無人之境,一路走到蘇檀歇息的院子,見到熟人方才堪堪頓住腳步。
七寶此刻正心急如焚地守在門口,心里想著要不要再進宮一趟,多請兩個太醫回來,甫一抬頭,卻看到一道似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開始他還不甚在意,只當自己好幾個月夜里沒有睡好,出現幻覺了。
直到這人越有越近,最后堪堪在自己面前停下。
“莫黛夫人?”七寶愣愣地看著來人,“你怎么會在此處?”
要不是因為她那雙眸子與大雍人不同,他差點兒還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是你啊。”女子目光微垂,掃了他一眼,“我記得你的聲音,蘇檀是不是在里面?”
“你……”七寶沒有想到對方一來就問蘇檀,腦海里頓時多了幾分警覺,“你問良娣娘娘做什么?還有,你是怎么進來蘇家的,為何又會在此?”
他一邊說,一邊朝左右的侍從使眼色。
當初在府里時,他最是覺得這位陛下送來的西域舞姬人畜無害,也從來不惹是生非,便覺得她秉性純良。
可后來,他才想清楚,若是她當真有自己想象中的單純,她就不會是當初后院里唯一一個活下來,且順利出府的女子。
女子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并不想回答,只又道了一句,“讓開,我要見蘇檀。”
“莫黛夫人。”七寶深吸了一口氣,心想他是看在過往相識一場的情分上,才這般好言相勸,“你若是因為想要見殿下什么的話,我勸你大可不要再白費心機,我不論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進來,都請你即刻離開此地!”
女子似被他說得有些不悅,妙曼的眸子垂了垂,“你怎么就不信呢?我都說了我是來救她的。”
七寶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朝左右揮了揮手,壓低聲音道,“小聲些,千萬不要讓她吵到里面。”
此刻太子殿下正心急如焚,太醫也在想法子救人,萬萬不能夠讓人在他這里出了岔子。
女子見四周涌上來四五個彪形大漢,好看的眉眼里終于多了幾分肉眼可見的不耐,聲音也拔高了幾分,“我都說了,我是來救蘇檀的,而且只有我能夠救她,你們怎么都不信呢?”
說罷,她抬手一揮,讓七寶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毫無征兆地動不了了。
而且與此同時,四肢百骸都傳來酸痛酥麻之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血液里蔓延開來。
再一看原本正上前的其他幾人。也是發生了同樣的情況,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驚恐之色。
七寶臉色終于變了,再也顧不得吵到里面的人,甚至用最大的聲音道,“莫黛,你這是做了什么?快把我們放開!”
當年在府里這么多年,他們都從未知道這女人居然有如此本事,一想到什么,七寶心中突然說不出的恐懼。
“蠱,你剛剛給我們的是不是蠱?”他聲音顫抖,終于將什么東西聯想到了一起。
西域,苗疆。
這人,就是從苗疆來的!
女子正要上前,聽到這句話似乎詫異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不會很久的,一刻鐘時間你們就都可以動,不會傷害根基。”
她覺得自己對他們算得上是寬容了,畢竟這東西等到了時間,還可以成為他們身體里的養分,有強筋健骨之效。
雖說外面發生的動靜時間不小,但蘇檀所在的這屋子,乃是墻壁最為厚實的一處,關上窗子幾乎可以隔絕外頭的雷聲。
以至于屋里的人都沒有聽到。
直到女子走上臺階,修長纖細的手指敲響房門,“開門,我是來救她的。”
她聲音不大,但卻像是有一種奇妙的穿透力,越過房門,穿進了屋里除蘇檀之外所有人的耳朵。
而且,仿若就在耳畔。
蕭逐野猛地轉身,雙眸瞇起;蘇柏也瞬間戒備起來;蘇柳蹙眉,孫太醫則是嚇得腿一軟,差點兒再度跌倒,好在這回他身邊的是蘇柳,一把將他薅住。
“這是什么聲音?”孫太醫嘴角喏動。
蕭逐野眉頭微蹙,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著健步如飛地上前開門。
房門打開,隨著冷風與清晨霞光的灌入,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入眾人眼簾。
“果然是你!”蕭逐野聲音冷然,似帶著無盡殺意。
女子看了看他,卻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向床榻的方向。
不用蕭逐野開口,屋里其他的幾個人也幾乎同時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屋里,所有的人都好整以暇如臨大敵。
“再攔我,我就真的不敢保證能不能救下她了。”女子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宛若人墻一般的身影,聲音冷得像是自帶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