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苗疆圣女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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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皇帝蕭無恙的熱絡，蕭逐野的表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在他最為興致勃勃之時，突然開口道。

“陛下，兒臣想帶兵前往苗疆。”

皇帝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下，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請求瞬間變了臉色。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蕭逐野神色從容，“待太子妃冊封大典之后，兒臣想要帶兵前往苗疆。”

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他身邊的蘇檀，“太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一國儲君乃是國之命脈所系，豈能隨意出征？

而且，他這般愛重蘇檀，她如今尚且懷有身孕，怎會有這般不理智的想法？

難不成，是覺得蘇檀冊封了太子妃，就能夠高枕無憂了？

“兒臣明白。”蕭逐野看向皇帝，眼神不躲不避，“只苗疆自開春以來，雖不再明目張膽襲擊我大雍邊境，但并不安分。”

他也是等了好一段時間，才找到這個合適的時機。

他答應了蘇檀讓她前去苗疆，但也絕對不可能讓她獨自前往，故而，帶著軍隊出發，方才是最為穩妥的方式。

若是過往，聽到蕭逐野這樣的請求，皇帝覺得自己或許會十分歡喜，絕對二話不說便應允了。

可如今卻不行。

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大雍的君王，也因為擔心，害怕，以及深藏在心底不敢透露的虧欠。

“便是如此，那也是要等大臣商議過后，看此事如何決議，哪里能是你在這兒和朕說一句就算了的。”皇帝難得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頓了一下，又道，“便是最終的決議是要出兵苗疆，又豈會需要你一個太子親自率兵出征，當這朝堂上的將軍們是擺設嗎？”

許是說得急了些，他說完這句便重重地咳嗽了起來，一旁的常福公公趕忙上前端起茶水遞了過去。

皇帝此刻哪里有心情喝茶，袖袍一揮，越想越氣。

“陛下……”常福無奈，只能夠將求救目光投向蕭逐野。

蕭逐野嘴角抿了抿，正要說話，誰知皇帝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再一次開了口。

“再說了，你太子妃如今尚且懷著身孕，出征苗疆路途遙遠，若是歸期不定，你豈非要錯過孩子的降臨？”

說完這句話，皇帝的表情明顯緩了幾分。

他就不信，說出這句話來，這孩子還能跟自己犟。

果不其然，蕭逐野在他說出這番話后，便垂下了頭去。

皇帝心里莫名的有些得意。

知子莫若父，他到底還是懂他的心思的。

只是，倘若他當真明白了蕭逐野此刻內心的想法，只怕要氣得當場吐血。

皇帝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發力點，見蕭逐野不再開口，便將畫風一轉，對準了蘇檀：“太子妃，此事你需得勸勸太子，新婚燕爾，怎能兩地分離？”

蘇檀站在蕭逐野的身邊，約末四個月的身孕已經有了幾分起伏，但因為如今尚且是春日穿的并不少，倒還不算十分顯目。

但只要過了冊封大典，便也算是入了夏，衣裳減少后，這肚子便也就徹底藏不住了。

想到這兒，蘇檀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希望有這么一趟苗疆之行，可是……

蘇檀眸子閃了閃，上前一步，“陛下，兒媳有事要稟報。”

“檀兒！”聽到蘇檀開口，蕭逐野眉頭狠狠一皺，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神帶了幾分深邃，“你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他聲音雖然特意壓低，但大殿之中的其他人都讓皇帝給差了出去，故而這話便也清晰地入了幾個人的耳朵。

皇帝不假思索的開口，“什么說好了？你們可是有事情瞞著朕？”

蘇檀沒有立馬回答皇帝的問題，只是轉頭看了蕭逐野一眼，微微一笑道，“我覺得此事倒也不必瞞著。”

說罷，蘇檀再度上前一步，“陛下可知，兒媳并非如今的母親蘇劉氏所出？”

對比起蕭逐野方才的突兀，蘇檀說出這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時，皇帝已經不覺得奇怪了。

“朕記得。”皇帝點頭。

要做皇家兒媳之人，必需得大富大貴，且身世清白。

不過如今看來，第一條似乎也已經被蘇檀給破了。但是，第二條她是符合的。

自己當初派人出去查探蘇檀家世，知道她父母不過是平頭百姓，自然也明白的如今的蘇家女主人劉氏雖非她的親生母親。

她身生母親多年前早已經離世，但養育之恩大于天，加之太子自己如意，他便沒有再過多的深究下去。

莫非，這里面還有別的隱情？

一想到這種可能，皇帝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他不介意太子妃出生平民市井之間，可若是當真有損皇家危德，便是太子阻攔，他也必須出手。

畢竟，大雍一國之母怎能不清不白？

“多謝陛下寬宥。”蘇檀微微一笑，看這老人家的表情，就知道他那個時候為了成全蕭逐野，必然也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設的。

既然如此，感謝一下也是應該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心腸明顯軟了許多。

當然，她也看得出來，這里面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出自于對蕭逐野的虧欠。

她不過是，被愛屋及烏的那只烏罷了。

“不必謝朕。”皇帝揮了揮手，眼神盯著蘇檀，“你有什么想要和朕說，如實告知就是。”

看二人方才的舉動，估摸著這太子想要前往苗疆之事，里面還有太子妃的成分所在。

既然太子閉口不言，那他問另一個就是。

“不知陛下可知苗疆之地有圣女的存在？”蘇檀微微一笑，再度問道。

同時，她握住了蕭逐野的手。

皇帝怔了一下，眼里閃過一抹訝色，“苗疆曾有圣女之事，朕倒是也有所耳聞。”

有所耳聞，卻并沒有深入了解，畢竟在他看來，女子成為圣女便能號令苗疆百姓，怎么看都顯得有些無稽之談了。

“但是，如今這圣女，似乎早已經不見了。”

蘇檀聽到他這么說，就知道皇帝其實并非一無所知的，至少對于圣女的地位還是了解的，不然也不會說出后面那句話來。

“陛下所言甚是。”蘇檀點頭，“苗疆前代圣女曾經叛出苗疆，苗疆百姓以為圣女血脈凋零，故而擁護了新的首領，但如今苗疆圣女的血脈被族人知曉，這才是如今苗疆百姓再度作亂的根音所在。”

她的語速不緊不慢，吐字也很是清晰，每一個皇帝覺得自己都能夠理解，可這一大段話下來，卻好像反而有點不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苗疆之所以會有動亂，是因為苗疆圣女出現了？”皇帝蹙眉，“此事可當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難不成，太子要去苗疆，就是想要解決這個圣女？

不對，剛剛蘇檀還說了她的身世，莫非……

皇帝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么，目光銳利的看向蘇檀，“你的意思是，你生母和苗疆有干系？”

雖然有些許匪夷所思，但是也就只有這個說法能夠解釋得通，太子為何會對征討苗疆之事如此上心了。

蘇檀想，到底還是皇帝，其心思的敏銳程度還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但是，還是差了那么一點。

蘇檀垂了垂眸子，福身行禮，“兒媳不才，正是苗疆先圣女的血脈。”

她覺得與其瞞著，倒不如把事情和眼前之人說清楚，免得日后再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

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不想給蕭逐野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這句話，皇帝嘴角狠狠一抽，第一反應卻不是回答或者詢問蘇檀，而是轉頭看向了蕭逐野。

發現自家太子一臉的老神在在，淡定從容時，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覺得有些難受。

他還擔心這孩子被騙，結果很明顯是自己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深吸一口氣，皇帝揮手讓蘇檀起身，“既然有了身孕，便不要再動不動行禮了，朕也不問你你這身份是何時得知的，朕就問你，太子想要前往苗疆，所謂何事？”

若是有的選，他自然不可能讓有苗疆血脈的女子成為大雍的皇后，可是無奈太子待她一心一意。

只是怎么看，除了皮膚白皙，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上有苗疆血脈之人啊。

蘇檀見皇帝這般打量自己，大致能夠猜到老人家此刻的心理活動。

懷疑是正常的，畢竟別說他了，她自己到現在偶爾還會懷疑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但，無論是與不是，這趟苗疆她都必須得去一趟。

不過，皇帝不問歸不問，有些事情她自己還是要交代的，畢竟既然已經決定坦然面對，坦誠相待，那就盡可能多些真誠。

于是乎，蘇檀便將“自己暈倒，莫黛尋上門，告知她身體里有一只蠱王，以及如今苗疆內部分為兩派，請她回去處理”等事情挑重點的說了出來。

至于她暈倒的原因和前面的那些故事，蘇檀覺得倒是沒有必要再說。

只這帶著些許“苗疆異域神秘色彩”的故事，多少還是帶了幾分震撼，皇帝一開始還聽得平靜，聽到最后卻忍不住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你身子如今，可還好？”他想象不到，身子里面有一只大蟲子會是怎么樣的一番體驗。

他也不是沒有聽過苗疆人善蠱，可到底不曾真正親眼見過，故而便也無甚感覺。

而且，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后宮似乎還有幾位就是當年苗疆送來的女子。

雖然如今他已經很少去碰，但一想到蘇檀所言，莫名的就有種后怕的感覺，那幾人定然也不適合再留在后宮了。

“多謝陛下關懷。”蘇檀一愣，倒是沒有想到皇帝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關心她的身體，微微一笑道：“并無大礙。”

她雖然這般說，但皇帝卻還是不放心，細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再看了一下一旁的蕭逐野，見他表情從容，這才將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但還是轉頭吩咐常福，去太醫院找兩個太醫過來。

蘇檀知道他是干什么，倒也不阻止，畢竟偶爾讓老人家展示一下自己“愛惜小輩”的平臺也很是重要。

事情說道這兒，蕭逐野為何提出要前往苗疆的真相不用多言也就水落石出了。

皇帝眼神復雜地看向蕭逐野，只覺得又是心酸又是無奈。

心酸的是，他們之間如今到底還是有著一層隔閡，若非今日蘇檀在此，只怕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和自己說實話。

無奈的是，自己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情已經無法再幫他們去解決，只能交給他們自己了。

但比起這些，皇帝心里莫名的還些許感動與信心。

至少，還有一個蘇檀。

眼前這個兒媳婦，多少還是會幫自己說話的。

他可以肯定，只要有蘇檀在，他日后和蕭逐野之間的關系不說能好到哪里去，但至少不會繼續惡化。

深吸一口氣，皇帝走下臺階，輕輕拍了拍蕭逐野的肩膀，“去吧，路上當心就是，朕在皇城等你回家。”

其實他原本想借此機會再說教一番，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此刻再說這些，似乎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既然無法阻止，那還有什么，會比他平安歸來更重要呢？

被皇帝拍上肩頭地那一刻，蕭逐野下意識地就要躲開，可旁邊的就是蘇檀，以及還有她不知何時拉住了自己的手，蕭逐野到底還是沒有挪動步子。

“多謝……陛下。”蕭逐野瞇了瞇眸子。

皇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苦澀。

即便是這種時候，都不愿意叫他一聲父皇嗎？

到底是他做的還不夠啊。

蘇檀站在一旁，自然感受到了皇帝的尷尬，正要說話時，卻聽到外面有人稟報太醫到了。

來人，還是老熟人。

孫太醫也沒想到，自己這過來看診，居然會碰到太子和蘇良娣……不，太子妃。

一時間，心里莫名的有些發虛。

于是乎，右邊的腳跛得更加賣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