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隔空
嫪文極在那個夏家軍大獲全勝的夜晚,他將沈江姩叫來帳內,他心想,難怪少主專門寫長信讓他多加照拂這小女子,尤其關照餐食葷素搭配,不要蔥花,這女子值得少主牽腸掛肚,連不要加蔥花都寫到信里來,少主也是真的啰嗦。
他說:“姩姩,做我的接班人吧。嫪叔年紀大了,跑不動了。軍醫系統,你來管理,回京,嫪叔會稟報少主,過了名目。”
沈江姩頗為激動,嫪文極管宋都軍醫的調撥,也就是軍醫系統的老領導,她小聲問,“嫪叔,你一月多少月奉啊?”
“十七兩。”嫪文極說,“算高的了。我可以向少主申請,給你加到十八兩。”
沈江姩開始計算,一個月十七兩,一年二百零四兩,干到五十歲,還有二十六年,五千零四兩,額,還沒她嫁妝錢多,還是二叔叔做生意來錢快啊,看起來當軍醫并不賺錢啊。
不過,做軍醫意義非凡,可以得到認可,也行吧。
嫪文極眉目嚴厲,“嫌錢少?不想干了?”
“沒...沒。”沈江姩擺正態度,“我是那種為金錢折腰的人嗎。雖然月奉...確實少了點,活多了點,又危險了點。但...活得有意義啊。”
嫪文極滿意的點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三個多月后,仗打完,安頓好邊疆,這邊對軍醫的需求沒有那樣大了。
夏承安因為打了勝仗,要回京述職。
而嫪文極和沈江姩及七成軍醫也準備回青州兵營待命了。
沈江姩的肚子已經很顯懷了,北邊很冷,穿的也厚,她也不嬌氣,人本身就瘦,七個多月的肚子也不是說特別大,從后面看腰還是那樣細,從側面看就腰笨笨的。
白日里都好,很忙碌,沒時間想懷孕的事情,沒時間想宋煜。
但是到了每個在宿寢獨眠的夜晚,想到自己一個人度過了大半個孕期,一個人感受胎動,卻無人訴說,她當然給宋慕之說,但宋慕之不是孩子父親,感受又不一樣。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會委屈,會抱著大抱枕,看著床邊的紛紛靴發呆,她這些年在周家是獨守空房,現在軍中也是獨守空房,她實際是很孤單,需要有人陪伴。她班上有位女醫說她男人是當兵的,她當軍醫就是夫唱婦隨,兒子也在軍中教養的。
沈江姩也好希望有個穩定的家哦。但宋煜說不可以瞞著他的妻子在外面亂來了。
快十二月里了,在回京的軍船上,沈江姩站在甲板上,突然很有些難過,因為她即將生產,卻沒有一個正經的家。
回京肚里孩子就八個月大了,大著肚子回家,雖然回去也是十二月里,天氣很冷,可是不能一直在肚子里啊,寶寶總要出生的。怎么和爹娘說呢。還有那位一直多嫌她在娘家住的大嬸嬸,知道她這個離婦莫名懷孕,少不得說道。
沈江姩突然傷感的落淚了,因為她馬上要生出一名私生女來了,她看著江面,突然變得不那么堅強了,未婚先孕,生下私生子,人言可畏,她不知怎么面對。
肩膀一暖,宋慕之將一件外衫披在她的肩膀,“心情不好了?姩姩。”
沈江姩感到身上一暖,她看著這半年來陪在她身邊細心照顧她的宋慕之,她突然心里那種堅固的堅強有些潰敗,她說:“宋慕之,我快生寶寶了,我挺害怕的。”
宋慕之緩緩將手搭在沈江姩肩膀,把她帶進懷里。
沈江姩有些軟弱,但猶豫了下,還是沒有靠在宋慕之的懷里,她將背脊直起:“我不希望她出生就被人講是私生女或者私生子。”
“嫁給我吧,沈江姩。”宋慕之見她在最無助的當下也并不依靠他,不由氣餒,“回去,我向皇上求賜婚,你如今是軍中功臣,皇上必然允諾婚姻。我帶你見我母妃,這個孩子不會是私生女的。她是我的女兒。我會對她好的。”
沈江姩很有些心動,可是她考慮了一下,她說:“可我并不喜歡你,我若是因為的我孩子需要有個家。這樣屬于利用,對你不公平。”
“我沒有要求你喜歡我。我愿意被你利用。”宋慕之說,“我會對你好的。我可以給你一個家。姩姩,這樣的形式婚姻比我云游在外多年,已經好太多太多了。”
“宋慕之,但是我不需要這樣的形式婚姻。我和周家已經過了七年這樣的婚姻。挺絕望的。”沈江姩認真的說,“我厭倦和男人逢場作戲的和睦相處。總歸都是一個人醒來,一個人睡,我何不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呢。你啊你,回京后莫跟著我了,快給我找個嫂子。我要看你婚姻美滿,和和美美。”
宋慕之心中猛地失落,眼睛卻酸了,“姩姩,你為什么考慮我那樣多。利用就好了啊。”
沈江姩搖了搖頭,“因為你對我好重要,像親哥哥。我不可能明知給不了你實質,卻白白耽誤你的。”
夏承安來到京中述職。
在御書房,皇帝同太子接見夏承安。
皇帝坐在主位,宋煜半靠在窗畔,挺枯燥乏味的會晤,但勝仗了,大家都松口氣。
燕青先回京一個月,邊疆大捷的事情宋煜已經知曉。
宋煜言道:“遼北戰事善后處理的怎樣了?”
夏承安坐在椅上,宋煜叫人給他看了上好的碧螺春茶,是宋煜自己素日飲的茶葉,夏承安心中頗為欣慰,明白少主對他看重。
夏承安言道:“夷兵已經被重創,退回夷國境內,割讓十城給我大宋,現下十城已經在收編階段。我方遼北十四座城池,傷亡已經得到控制。少主莫要太過憂心,事態控制住了。”
宋煜頷首,“此前聽聞你在戰事中不知所蹤,孤在京中分外擔心。所幸你無礙,及時歸軍中,重振士氣。不然,只怕孤王的援軍縱然趕到,也已經頹勢釀成,邊疆十四城難保。燕青急著回京,說不清你怎么歸返營中的。你細說。”
“末將屬實身受重傷,腹部受到重創,險些死在千朵蓮花山上。”夏承安言道,“末將之所以有命活著回去軍中,重振軍中士氣,一鼓作氣,護下遼北十四座城池,又聯合少主派去的燕青的大軍一舉攻下夷賊十四座城池,揪其根源,是因為末將被一名妙手仁心的軍醫所救。”
宋煜心頭一跳,“軍醫。”
皇帝亦引以為奇,“是何人救了你,這等于救了朕邊疆十四城,又助朕取得夷兵十座城池。實在是立了偉功!應該授予功勛爵祿!”
宋煜的手心有些細汗,半年來寂寥的心,突然莫名跳動起來,半年來只在夢中出現的那張嬌美容顏,在腦海中不住的出現,“夏承安,這位軍醫的名諱?”
“沈江姩。”夏承安沉聲道:“太醫院沈院判之女。”
宋煜疏離的眸子猛地一凝,“她可隨軍回京了?”
“是,一起回京了,她的船應該是這兩日就到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她應是隨軍回青州軍營待命。目前沒有戰事,只是在軍中待命鉆研醫術。”夏承安說。
宋煜渾身一僵,從三月初六到今日十二月初六,足足九個月不見了。
皇帝聞言,“哦?是沈家大娘子?這姑娘竟這般立下奇功,可是她看你是將軍,有意搭救?”
“并非,末將那時和屬下互換衣物,那時末將以為來者是敵軍,便讓屬下先一步撤退,引開敵人視線,沈江姩以為末將只是一名無名小卒。”夏承安言道:“她人品和醫德不容置疑。她完全是看傷勢輕重來傾斜醫資力量。她在軍中深受愛戴,是軍醫里的圣手。”
皇帝看看宋煜,又睇向夏承安,“好,很好,煜兒,你去安排,朕要親自給沈江姩接風洗塵,授予她做個世襲的女爵爺。妙哉,一名小小女子,竟力挽狂瀾,助大宋取得如此大的勝利!過往是朕對她有偏見了!”
“接風洗塵,”宋煜頷首,“安排在哪天?”
“將士們剛回京,需要休整一下,就安排在月底吧。”皇帝說,“你親自去邀請沈大功臣進宮來。朕明日要親自鞠躬致謝,謝謝她救了宋都的遼北大將軍。”
“是,臣遵旨。”宋煜說,“會親自去接船。”
突然,宋煜半瞇著眸子看向夏承安,“好奇,問一下,沈江姩怎么救得你?”
夏承安如陷入一種溫柔的回憶,皇帝、燕青、謝錦都凝著他。
宋煜冷著眉眼看夏承安,對他眼底那種溫柔情愫頗有些感到不舒坦。
夏承安說,“沈軍醫長醫德高尚,妙手回春,末將和末將的二十七萬大軍都異常敬愛她。”
宋煜眉目微微一動,“哦,這樣。”
謝錦心驚肉跳地對夏承安擺手,他和他的二十七萬大軍都愛她這樣的話就不用說了,他示意夏將軍別繼續說了,太子已經九個月沒見沈大娘子,是不大理智的,很容易暴躁,他都不知被莫名其妙訓斥多少回了。
夏承安說,“末將腹部中劍,失血過多,沈軍醫長溫柔地鼓勵我,掀開我的衣物為我做傷口的縫合...縫了四層...”
宋煜冷冷應道:“四層...”
謝錦擺手更起勁了,夏將軍別說了,溫柔地鼓勵,掀開衣物縫合,并且縫合四層,這些真的別說了,殿下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夏承安動容的眼中有傾佩感激的光芒,“沈軍醫長用小刀割開了她的手掌,喂我喝了她寶貴的鮮血..…”
室內瞬時靜謐,皇帝等人無不震撼于軍醫的高尚醫德!
宋煜倏地推開窗子,使寒風吹了些進來,回頭睇著夏承安,他抿唇,嚴肅而刻板道:“你抱著她手吸血啊?”
大家都沉浸在那個軍醫以獻血救助將軍的感人場景。
太子的刁鉆問題另辟蹊徑,略略顯得格格不入,關注的重點和旁人都不一樣。
救人的血液以什么姿勢到將軍口中,重要么……
謝錦終于不對夏承安擺手了,他都示意讓別說了,看吧,爺終于問了御前嚴重失儀的問題,使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酸的詭異了起來。
“沒有吸血。”夏承安沉吟了大約有半盞茶功夫,他四平八穩的飲了一口碧螺春,正氣凜然道:“男女授受不親,隔空滴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