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家的小仵作又要和離啦

第4章、你不要犟了

李家人說的話,陳鳶一個字也不敢信,雖說她知道綠豆的確能“解百毒”,但……

綠豆中的綠豆蛋白、鞣質和黃酮類化合物與有機磷農藥、汞、砷、鉛化合物結合形成沉淀物,使之減少或失去毒性。

另外,這些沉淀物不易被腸胃吸收,這才是綠豆能“解百毒”的真實原因。

但這都是剛吃下毒藥的臨時解救之法。

她吃下的聾啞之毒長達兩年,早已經不在腸胃中,而在五臟六腑。

他編造這些謊言恐嚇小陳鳶,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陳鳶早就識破了他綠豆解毒謊言的李仁甫,還在繼續說,“我與他接觸過,他不似傳言中那般喜怒無常,你對他好,他也不會對你動手。

再說我幫他治過病,他再狠心絕情,你順著他一點,別惹他生氣,哄好他,他回京的時候,你再求求他,你肯定會帶你回去。”

“為你做這些,不求你原諒,但求你發個毒誓,用你娘發誓,將來絕對不會傷害我大哥大嫂一家人,不找他們報復,尤其不能傷害李菲。

她不過是一個孩子,一切都是我和大哥大嫂做的,她也不知道你替她遭受了一切。

德隆德威平日里欺負你,也是因為你曾經用石頭砸了大哥大嫂,他們記了仇,才會欺負你……”

萬千國罵繞心頭,最終不過一聲呵。

兜了這么大個圈,又是打感情牌,又是強行給陳鳶送人情的,原來就是想讓她放過李家人啊。

但是,小陳鳶心中有恨,被這一大家子的無恥逼迫得冒著風險給自己解毒,已經香消玉殞。

她,一個占了小陳鳶身體的外來人,怎么能為了區區解藥,就用人家最尊敬的娘親來發毒誓,去原諒李家人呢?

而且,這個李仁甫也是搞笑。

他們害小陳鳶害得這么慘,就想靠著最后施舍她一個風險巨大的生路,就讓她原諒折磨她、欺騙她、辱罵她的李家。

可能么?

公平么?

有這樣的好事兒?

陳鳶相信,哪怕不是自己來,堅強聰明的小陳鳶也能靠自己離開這里,為她自己討回公道。

所以,她也要靠自己的本事離開這里,而不是靠著吃小陳鳶的血饅頭為自己換得自由。

少女不服輸的眼神刺痛了李仁甫,“鳶兒,你不要犟了,你娘犟了一輩子,下場如何?有時候適當的妥協,對大家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什么不對么?我不是壞人!

我答應過你娘要照顧好你,我不想辜負你娘,我都要死了,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體面的去見你娘好不好,你就發個誓吧!”

陳鳶兇狠的瞪著李仁甫,他哪里配提小陳鳶的娘。

她指著門,無聲的罵道,“滾,帶著你的解藥滾!”

李仁甫知道化解仇恨不是這么容易的,繼續呆在這里,只會逼急了滿腹仇恨的她。

把藥丸塞回了瓶子,放在了地上。

他相信,陳鳶肯定受不了能聽能言的誘惑。

“鳶兒,這枚解藥是我送你的,另一枚解藥在汪祺那里,我拜托過他,說你肯定會去找他,只有你發了毒誓才能給你解藥。”

對上陳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李仁甫知道自己卑鄙了。

但他真的想幫陳鳶,同時,他又害怕陳鳶攀附上汪公公后,一旦回京會打擊報復李家。

兩邊都是他放不下的人,他不想看到他們互相傷害。

這個事其實很簡單,只要陳鳶放下仇恨,所有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換得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是,汪祺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是講恩情重承諾的君子,他不一定會把我說的話聽在耳中,但他喜歡看人糾結痛苦,所以不是我太高看自己在他心中的救命之恩,而是……”

李仁甫閉了閉眼,說出了殘忍的真相,“他肯定很想看你用……你最珍視的娘親來發毒誓為自己換命的模樣,所以你不要妄想他會發善心把解藥白白送你。”

狠下心,李仁甫轉身一步也不敢停留的離開了茅草棚。

陳鳶看著地上的小瓷瓶。

沒想到這個人還懂得后世營銷學,先是送上免費試用品,讓人欲罷不能,乖乖上鉤。

可惜,小陳鳶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換得她這個外來者獲益。

而她,是絕對不會做有悖小陳鳶心意之事的。

能聽到,已經很好了。

能不能說話,并不是那么急迫,陳鳶不信,全天下就沒有別的大夫能解這個毒。

就在這時,胡廷芳和李仁桂也叫上了在山的另一邊收割水稻的兩個兒子跑了回來。

隔老遠,陳鳶就聽到了胡廷芳委屈的聲音,“李仁甫,你違抗圣命給人看病,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和你大哥從未虧待過你吧,以前你要錢我們給錢,要名貴藥材我們也給,你現在怎么還不消停!”

來勢洶洶的李家一行人,被方才還躲在另一個稍大一些的草棚下納涼的衙役伸手攔了下來。

害怕被牽連的胡廷芳當即哭出聲,“官差大哥,我這小叔,從來不讓人省心,他是幺兒,最得婆婆疼愛,從來不聽他大哥和我的話。

還慣得我的女兒和我生分了,我閨女都拿刀砍我幾次了,他都護著,這是想氣死我這個大嫂么?他若是做了什么錯事,我們,我們就真的是冤死了!”

李仁桂見夫人罵來罵去也說不到重點上,終于還是拿出了當家男人的派頭。

雖被流放,禮儀不忘。

上前對著從前根本看不上的低賤衙役,施了一禮,“官差老爺,你們……你們來這么多人,不會真要把我們李家全拘了,再流放吧?我二弟做的事,我當真一無所知。”

不然,這些個衙役,為何在此等待這么久?

他們要抓的只是二弟的話,抓了人就能走了,根本不需要等著他們回家給一個交待的。

從農田里跟回來的人,也紛紛聚攏在籬笆墻外,不敢進來。

俱是忐忑的等著衙役發言,難不成衙役要抓的還有別人?

會不會,還有自己?

畢竟他們被貶謫了,有些京中仇家恨他們下場還不夠慘,繼續整他們也說不定。

一個jing瘦又黑的衙役右手按在腰間大刀柄上,走到了人前。

眾人也認得他。

當時被押送到威宇縣的時候,就是班頭于全帶著一眾衙役來接收、安置的眾人。

于班頭也未與眾人寒暄,對緊張的望著他的眾人說道,“你們這一批被流放的,有李、劉兩戶曾是御醫。”

被點名的李家人和劉家人渾身一顫,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可曾醫死過人?”

這句話嚇得原本還有些期待赦免召回京城命令的李劉兩家人紛紛跪在地上,不斷叩頭求饒。

劉永哆嗦著,“官差老爺明鑒,我從不曾醫死過人!”

汗流浹背的李仁桂也不平靜,“官差老爺,我們打小學醫,能力不足是不能出師的,想要考入宮中當御醫,條件苛刻,需得從未醫死過人才有資格參加御醫署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