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親娘耶,開口就說親閨女和男人大半夜廝混。
聲討劉晏淳搗亂,哪里有看胡廷芳撕他和李家閨女那點事好看。
半夜被吵醒的村民們瞌睡都醒了,揉著眼,擠眉弄眼看熱鬧。
就知道會這樣。
陳鳶心里有氣,伸手捏了罪魁禍首的腰子一把。
眼睛甩著刀子的逼他說正事兒。
劉晏淳疼得齜牙咧嘴回首,無辜又幽怨的看著她,羞羞澀澀一笑,“小師姐,這么多人看著呢,你還對我眉來眼去、動手動腳的,一會兒該說不清楚了。”
誰讓你不說正事!
陳鳶直接抬腳,想把這不正經的玩意兒踹下去。
他倒是乖覺,毫無形象的捂著屁股一跳,“小師姐,有話好好說,我這不是在等人都來齊么,馬上說正事兒。”
就在此刻,胡廷芳已經殺了過來。
不想和胡廷芳當場打起來的陳鳶提著燈籠踩在石磨邊緣一溜,就往劉晏淳身后躲。
本來今晚能悄悄讓吳村長找人兵分兩路,在天亮前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被這家伙一鬧,麻煩全招來了。
不讓他頂,讓誰頂?陳鳶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著。
劉晏淳微微勾了下薄唇,彎腰攔住了伸手就扯陳鳶腿的胡廷芳,“哎哎哎,胡大嬸兒,你別動手啊。”
胡廷芳被擋了一下,盯著搶走自家大兒前程的劉晏淳,心中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我教訓自家閨女,你個外人來管什么事?別說你當了仵作,哪怕你當了知縣,都沒權力來管我家事!”
話里的酸味兒,誰品不出來。
罵一句還不過癮,胡廷芳彎腰撿起地上棍棒,朝石墨上兩人打去,“大半夜帶著我家閨女廝混,我不止打她,連你也要一起打!”
劉晏淳空手接住她揮出來的這一棒,笑得涼薄,“你個無知潑婦,不知好歹就亂造謠,我和李菲是奉知縣之命回村,你若再亂說,一會兒衙役來了,先打你十棍再說!”
這話只讓胡廷芳愣神了一瞬,她不信,在場村民就沒一個人信劉晏淳的話。
趁她楞取她棍,劉晏淳就勢往石墨上一杵。
像守縣衙大門的皂吏一樣筆挺,頗有幾分威風凜凜之意,“李菲現在可是縣衙公人,代表著縣衙的臉面,哪里是你想動手就能動手的?”
胡廷芳也不是沒見識的村婦,這話嚇不了她,“現在又不是在縣衙,她回了家,就是我閨女,我還不能管她了?”
哪知劉晏淳卻把手里棍子朝她懷里一扔,憋著壞似得燦然一笑,“那你打。”
抱著棍子的胡廷芳反倒不敢打,遲疑了起來,不曉得這全村都頭疼的小魔王又要使什么壞。
打也不是,不打又掉面子。
胡廷芳惡狠狠的指著劉晏淳,“我管不了你,自有人能管你。”
扭過頭,胡廷芳就嚷嚷了起來,“劉永、孟滟,你們兩個出來管管你們的好兒子,把我閨女都帶壞了。”
看自家兒子逞威風看得正在興頭上的兩口子,猛然醒悟回來,從人堆里沖到了第一排。
李劉兩家恩怨由來已久,一時半會兒扯不清楚。
反正孟滟聽不得胡廷芳說她兒子不好,“什么叫我兒子把你閨女帶壞了,方才大家伙兒都看到了,是你閨女對我兒子動手動腳。也不看看你家閨女什么貨色,又聾又啞,我家淳兒現在為縣衙辦差,要什么俊俏姑娘找不到?”
劉永也好言好語的教育著劉晏淳,實則在暗戳戳內涵李家,“辦差就好好辦差,李家的破事你別沾,被李家三姑娘賴上,我和你娘還怎么去替你說門好親事?
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討全縣第一美人么?爹不保證一定能給你說上全縣第一美女,前十還是有機會的,但你要學會拒絕,不要因為心善、憐憫聾啞小姑娘,就不懂拒絕。”
我是被憐憫的小可憐么?
是我纏著劉晏淳?
被某煩人的家伙纏了半個月的陳鳶扭頭,看著對她無辜眨眼的劉晏淳,皺緊了眉頭。
村子里這些人對她的映象還停留在半個月前。
難道那些和她一起參加仵作考核的人回來后沒有說她已經能聽到的事情么?
沒說她在考核中如何威震四方、操作如神、秒殺眾……
好吧,她明白了。
那些人包括李德隆在內,估摸著都不愿意承認自己被一個啞女打敗了,自然不會在村子里說她什么好話。
李仁桂此刻也擠了過來,“劉永,你臉真大!就你家劉晏淳吃皇糧?我家菲兒現在也在縣衙當差,哪里就需要賴上你家了?”
“你家閨女又聾又啞,不靠我家淳兒帶著,能當上仵作學徒?”
“你是當我家德隆不存在?德隆不能帶妹妹?”
“你家傻大兒可沒留在縣衙當差,李菲靠的誰留在縣衙當差,這事兒還需要明說?”
兩家人當著全村吵了起來,大家吃瓜吃得津津有味,陳鳶只覺得腦殼疼。
她只想好好查案,任秀秀的尸體還在后山上吹涼風呢,這劉晏淳怎就如此不知輕重緩急,一個勁兒拱火妨礙公務。
奈何自己說不了話,只能由著劉晏淳煽風點火。
陳鳶著急上火的拿出紙板,想找村長讓他替她說。
劉晏淳側過頭,抽走她的手寫板。
趁著小姑娘面露疑惑沒回過神,劉晏淳湊到她耳邊,輕聲一笑,像貓尾巴撓在她耳朵上溫言細語,
“小師姐,你著急什么,人才到齊呢,汪祺在最后一排,比你著急的大有人在,不如用你驗尸如神的慧眼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不過一瞬,陳鳶就明白了劉晏淳的意思。
任秀秀死亡現場是進出村子的必經之地,那尸體躺在樹后,藏得并不明顯。若非劉晏淳插科打諢擾亂陳鳶視線,她一開始就能看到尸體的。
這若當真是針對汪祺的局,另一個同伙發現她們兩在這里東拉西扯,就是不提發現尸體一事,肯定會懷疑尸體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這師弟,不正經之下竟是有智慧的,瞎胡鬧也含著算計,頗讓陳鳶另眼相看。
“瞧瞧,瞧瞧,你兒子又往我女兒身邊貼,還往我閨女頸子鉆,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你閨女若是個好姑娘,她為什么不躲?她自甘下賤,愿意被我兒子親近,天生就是個當妾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