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忍不住揶揄他道:“那我不是收了人家姑娘的香囊嗎?某人不肯賞姑娘家臉,我總不能也不賞臉吧?”
李玄夜被她逗得哈哈一笑,摟著她道:“是是是,我們微兒賢惠大度,不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趙昔微也跟著笑了起來。
正笑鬧著,廊下忽然響起袁策的聲音:“殿下,黔州太守求見,另有濟世堂顧大夫派人送了藥來。”
李玄夜目光一凝,沒有出聲。
趙昔微推了推他,他便淡淡道:“把藥送進來。”
“……是。”袁策顯然愣了一愣,但仍是應了。
這時,有兩個小藥童走了進來,行了禮后頭也不敢抬,只將兩個藥包捧在手心,恭敬地獻上:“師父交代說,這白色紙皮包著的用作煎服,這紅色紙皮包著的用作沐浴,請太子殿下、太子妃過目。”
李玄夜笑了笑,吩咐袁策:“尋藥不易,帶下去好生招待,再去庫房挑幾樣好東西賞給他們!”
“是!”袁策領著兩個藥童退下。
趙昔微大感意外。
一個太守怎么突然進了京,還要求面見太子……
而且更奇怪的是,太子居然沒說見,也沒說不見,就把人這么晾著……
不過對于朝政她也不想多問,就笑著提起了顧寒蘇:“顧大夫這個人還還不錯,脾氣好,人也細心,依我看,靈犀能有這么一個朋友也不錯。”
李玄夜目光微閃。
趙昔微就柔聲勸道:“其實靈犀這個年齡,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感情?她只是需要人陪伴而已。若殿下強勢干涉,她說不定順著你的想法,琢磨來琢磨去,最后誤將顧大夫認作心上人……”
李玄夜輕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倒不是想要干涉她的選擇……只是顧寒蘇無功無名,又是江湖人士,不適合靈犀。”
他聲音淡淡的:“等再過兩年,我會為她在朝中挑選個靠得住的才俊。靈犀身為嫡公主,未來的駙馬至少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家世。”
趙昔微一怔,然后笑道:“沒想到殿下這么看中出身……”
這一細微的情緒變化,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到。
可卻并沒逃過李玄夜的眼睛,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你覺得我和顧寒蘇比,誰更好看?”
他思維跳躍得太快,趙昔微一時沒轉過彎來:“什么好看?”
“你覺得我和他誰更好看?”這樣無聊的問題,太子殿下卻好耐心地問了兩遍。
趙昔微想了想,笑道:“論長相自然是殿下最好看。”
李玄夜低笑了一聲,雙手一摟,順勢抱著她就側躺了下來:“一起睡會兒。”
趙昔微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卻被他雙臂緊緊地禁錮在懷里。
便索性放棄了。
她也不是害羞,只是想著外面還有個什么太守在候著,他卻置之不理,只這樣抱著自己不撒手……
這傳出去了,倒像她是個禍水似的……
李玄夜淡淡地聲音又響起:“微兒肯定很好奇,孤為什么反對靈犀和顧寒蘇來往。”
“是啊!”趙昔微仰起頭,目光掠過他精致的下頜線,有些微的失神。
這樣好的線條,這樣好的容貌,卻總是威儀迫人,讓人不敢輕易放肆。
若他性情再隨和一些,說不定她現在也敢摸一摸了……
正胡思亂想著,李玄夜就輕輕捉住了她的手指,往自己下巴蹭了蹭,笑道:“這下滿意了?
“……”趙昔微橫了他一眼,手指又掙不脫,索性在他下巴捏了一下。
李玄夜哈哈一笑,再次將她抱緊,繼續道:“你看,大家都知道我脾氣不好,別說外面那些女人,就算微兒也不敢輕易靠近我。是不是?”
語氣漸漸嚴肅:“圣人有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顧寒蘇性情倒是極好,只是太愛沾花惹草,又無心仕途學問。若靈犀真的跟了他,將來豈不是有傷不完的心?”
趙昔微一時無言。
她只是想著靈犀能多個朋友也是好的,哪料到李玄夜竟然想到了那么遠……
忽然又有些羨慕,她若是有兄長的話,大概也會這樣處處為自己著想吧?
這時,門外又傳來袁策的稟報:“殿下,黔州太守有要事求見!”
“讓他回去吧。”李玄夜這回終于表了態,然而語氣卻冷峻異常。
“殿下……”袁策艱難地喚了一聲,猶豫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告訴他,孤沒空。”語氣淡淡,威儀隱隱。
“這……”袁策身子動了動,沒敢離開。
趙昔微看得有些不忍,就抱住他手臂,柔聲道:“萬一真的是急事呢,殿下要不去見見?”
黔州地勢偏遠,又非富庶之地。
一個太守,竟然也能入京,還這么執著地要面見太子。
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美人兒難得求情一次,李玄夜的神色柔和了些許,冷冷地朝外頭道:“告訴顧雍,有什么事明天朝會上再說!”
這便算是讓步了。
袁策應了一聲是。
腳步聲遠去,李玄夜一把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陪我好好躺一會兒。”
趙昔微聽出他語氣中的疲憊,就柔聲問:“殿下怎么了?”
他雙手抱著她貼在胸口,沉默了一瞬。
趙昔微悄悄抬頭,就見他精致的眉眼一片冷漠。
“顧雍,是我舅舅。”
趙昔微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只聽說顧皇后早逝,也沒聽說皇后家族還有什么人在朝中。
還以為是母家不顯,或者是子嗣凋零……
可既然有舅舅,李玄夜為何對舅舅那么冷淡?
李玄夜抽出了手,枕在腦后,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回答了她沒問出口的疑問:“我母后出自吳郡顧氏。”頓了頓,“她是家里的庶女……”
大家族,庶女。
趙昔微一瞬間就明白了。
李玄夜聲音里有著無奈:“顧氏一直看不上我母后……”
趙昔微點點頭,突然又覺得有什么不對。
李玄夜并不是個不能容人的,若只是普通看不起,又怎么會積下這么深的矛盾?
李玄夜冷冷道:“你別看他現在求著見我,當年可是快要自封攝政王了!”
“啊?”
“是啊……”李玄夜笑了笑,“孤的舅舅可厲害了,孤十二歲參與朝政,用了三年才把他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