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絕命之賭(第1/2頁)
趙昔微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紫衣金帶,玉冠風流。
他執著碧玉色的酒盞,唇角微抿出一線弧度,面容中漸漸浮現一絲溫柔。
如果……
這酒有問題,那就由他來承受,也算是護她一次周全。
如若不然……
就來一次絕命之賭!
以他的命,賭她的錦繡前程,賭她的風光無限,更是賭她的一世安好!
趙昔微眼睜睜看著他抬起手,看著他微傾酒杯,看著他喉結微動。
心口忽然一窒,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灼了一下,滾燙而疼痛。
他明明知道這酒有問題,他明明有拒絕的機會。
他是一國丞相、百官之首、太子岳丈,皇帝就算是突然要賜死他,也不可能一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完全可以盤問曹德幾句的。
可他沒有。
趙昔微只覺得心臟生生的揪著疼。
自歸府認親以來,府中所有人都覺得他偏心她。
可她作為當事人,卻一直看不透他。
他處心積慮,他淡薄寡情,他野心勃勃。
她并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所以她和他之間,一直不遠不近、不親不疏、不舍不離。
可他現在,從容不迫飲下這酒。
原來……
他也是愿意保護自己的,他也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父親……
視線陡然模糊。
她愣愣地看著他,寒風卷起他寬大的衣袖,山海云紋翻騰,在她眸中形成一片紫金交錯的斑斕光影。
所有復雜的感情、所有起伏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分離、忽然靜止,忽然被抽絲剝繭,只剩下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念頭。
這是無法抹去的、刻在骨子里的、流淌在血液里的,屬于她和他的,親情。
朦朦朧朧中,她手指倏地張開,一個箭步沖上前去——
趙子儀的唇角才沾了一點酒味,忽然耳旁風動,一股大力襲來。
“爹爹!”
猝然抬眸,指尖已空。
他眉頭皺了一下,眸光微微一凝,沉聲道:“微兒……”
老夫人也有些驚慌:“微姐兒,不要沖動。”
雖然皇帝突然賜酒之舉,但在老夫人看來,皇帝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若就這么乖乖的順從,說不定還有一絲挽回的余地,可若是把事情鬧大了,定是必死無疑。
徐云嬌一心只系在趙子儀身上,一把就撲過去扶住了他的肩膀:“相爺!”她掰著他的手臂,七手八腳地檢查了一下,見趙子儀安然無恙,便又抬眼看向趙昔微,眼神里滿是訝然,“你……”
她似乎沒組織好語言,遲疑了幾下后,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還算是有良心,相爺沒白疼你一遭!”
趙昔微捏著酒盞,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她好像沒說要替趙子儀擋酒吧?她只是搶過酒杯而已,怎么徐云嬌這話說的,倒像是她要替趙子儀送死了一樣……
“啪啪”兩聲,常公公擊了兩下掌,悠悠然笑了起來:“好一個父慈女孝啊!”
他抱著拂塵,繞著趙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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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了幾步,陰森森地道:“既然你們父女倆都搶著要喝第一杯,那咱家便成全了你們——”
趙昔微眉尖一挑。
還沒開口,徐云嬌生怕她反悔,立時就補了一句:“常公公您誤會了,太子妃愿意先喝!”
“徐云嬌!”老夫人氣得身子一晃,還是周媽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才站穩身子,便挺直起背脊,不容置否地道:“微姐兒方才吃了溫補的湯藥,不能飲酒!”
徐云嬌愕然:“老夫人!相爺可是您親生的兒子!”
為了這么個野丫頭,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推出去?
老夫人臉色登時變得鐵青。
這個蠢貨!
知不知道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皇帝這酒是不是毒藥還未可知,若不是毒藥呢?玹兒他身為臣子膽敢抗旨,那豈不是也是個死?
若是毒藥的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玹兒今天勉強僥幸逃過一劫,后面還有的是法子賜死!
但微姐兒就不一樣了。
她現在深受太子寵愛,不論是不是毒藥,不論后果如何,事情是在趙府發生的。
你們作為娘家人,就這么讓太子妃喝了,到時候太子能放過我們趙家?
所以,不管是什么情形,只有保全微姐兒,才能保住大局,保住趙府!
老夫人這么三兩下,就把利害關系給掂量清楚了。
那慌亂的情緒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鎮定和威嚴:“徐氏,你這說的什么話?什么叫親生不親生,難道不親生,就不該疼了?”
老夫人說完,就狠狠盯了徐云嬌一眼。
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大家族的體面,她真是恨不得把徐云嬌綁起來,然后一條破布塞進嘴里去。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怎么還是不明白呢?
徐云嬌還真是不明白。
不僅不明白,她壓根就沒懂老夫人有意把話題岔開,“不是親生的幾個字”落下,如針扎了一下,刺得她猛地一個激靈。
她忍不住嚷了起來:“她不是我親生的,我自然是不指望她為我做什么!可相爺那么疼她啊!為了她,相爺飽受御史彈劾,為了她,相爺耗光了所有俸祿!”
她又氣又急,口不擇言地道:“性命攸關時刻,她為父親抵擋危險,不是應該的嗎?”
老夫人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這門親事。
早知道,還不如把那個孤傲的沈氏娶進門呢,雖然沈家落魄了,可那沈氏是真聰明啊!
“徐云嬌!”她雙眉一擰,端起大家族婆婆的架子,教訓道:“我們這樣的官宦人家,食的是君王之俸祿,受的是萬民之供養,陛下圣旨面前,哪里有什么父母子女的說法?”
“老夫人!”徐云嬌眼圈通紅,滿是不可置信。
“行了行了!”常公公看了半天的婆媳大戲,也覺得有些疲乏了,拂塵一揮,打斷了兩人的爭執,下了定論:“趙老夫人,你是這里年紀最大的,是丞相先喝,還是太子妃先喝,你就好好想想吧。”
說罷,就一撩衣擺,在廊下的靠椅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