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燮也有點暈乎了,他倒是忘記自己是民間武裝這個可悲的事實來了。可是接下來該怎么辦呢?不能半途而廢吧?“我大清”明年要來串門的,陳燮還惦記著把隊伍拉出去練一練,打不贏大隊清軍,收拾一些游兵散勇不是問題吧?好歹讓隊伍搞一次長途行軍,實際操作一下弄點經驗值。不然關門練兵,沒有實戰肯定不行啊。
陳燮還在猶豫的時候,張瑤又補刀:“思華,入了武職,想改就難了不說,身不由己啊。”這預防針打的漂亮,效果是杠杠的。陳燮自由慣了,讓他現在去當一個武將,就算是給自己找了好多婆婆在頭上。
“張叔,能不能我偷著來?”陳燮一副不肯放棄的樣子,張瑤露出疑惑之色。不說都知道他的意思,小子,你想干啥?本地的衛所糜爛不堪用就算了,登州營可是戰兵,近萬人馬就在邊上,你這么搞被人抓了小辮子,很麻煩的。
民間擁有刀槍是合法的,甲胄就不行了,這是能夠上謀反罪名的裝備。火炮就更不要提了,這性質就更嚴重了。非要較真的話,鳥沖也不是團練該裝備的東西。當然了,明朝的鳥銃質量不值一提,拿這玩意上陣,打不了幾下就炸膛,還真不如刀槍好使。
張瑤還是決定把陳燮往好里想,苦口婆心道:“思華,即便有門路能搞到泰西火炮,非幸事也。”言下之意,小子,斷了這個念頭吧。
陳燮當然不甘心了,沒了火炮,純步槍隊列,對付建奴就很難構成遠近交替的打擊火力,軍隊的戰斗力直接下降一半都不止。到時候真的上了戰場,傷亡數字就完全不能比。他還惦記著搞點康格列夫火箭,看這意思想不當武職都很難了。
“張叔,我還是想搞火炮營,不如就把團練改成登州營一部吧?”陳燮咬咬牙,說出這話。張瑤的臉頓時拉下來了,騰的站起,怒道:“豎子!一派胡言!我打你個不求上進的東西。”說完看看四周,發現沒有趁手的家伙,抓起硯臺,舉起之后看著陳燮噗通跪下,低著有不說話。張瑤的硯臺下不去手了,在姿態就是一副隨意處置,不肯改悔的意思。
就在張瑤舉硯不定的時候,周氏端茶進來,看見這一幕,抬手就給盤子丟了,沖上前用手頂著張瑤的手道:“老爺,不可!萬萬不可!”張瑤就坡下驢,悻悻的放手,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周氏不知道情由,也不多問,小心的退了出去。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這是內當家的基本素質。呃,前提這是明朝哈,現代人沒這個道德上的明確要求。
“思華,你從美洲回來,不知大明文貴武賤。一旦入了武職,就算官居一鎮總兵,見了巡撫也是要下跪,思華何苦自賤?”
這是貼心話,明朝的武將賤到什么地步捏?舉一個很多人都應該知道的例子,戚繼光。鼎盛時期的戚繼光,在給張居正的信件中,自稱:門下走狗。
說話間,張瑤扶起陳燮,溫和低聲道:“思華,團練擴充一事,以五百人為限。炮營一事,不提也罷。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一定要入武職,明日想通了再說。”
這話看著沒說死,實際上還是在否定陳燮的意思。武職是沒前途的,不要想了。
陳燮沒離開張家,去了客房,躺床上發呆。下人見了沒人敢去打擾,稟報周氏肯定的。這個時候的陳燮心情很復雜,張瑤是為他好,至少在未來的十年八年內,文官還是占了絕對的主導地位。短期內,想要做軍閥的可能性不大。得不到張瑤的支持和認同,陳燮想當武職就很難了。現在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要依靠張家撐著的。一旦這個關系破裂了,登州上下的紅眼珠,會毫不猶疑的撲上來,狠狠的咬一口血肉。真的到那個時候,聯合商號是否能給那么多商號帶來長期利益的紐帶,也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本質上還是一個弱者的時候,陳燮的心里有點亂了。努力奮斗了快一年了,結果還是個任人魚肉的本質,確實有點受打擊了。安分守己的做一個地主惡霸,陳燮的未來是光明的。想搞點看家護院的家丁團練,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想拉起一支軍隊來,性質就完全變了。這一點看看張瑤如此激烈的反應就能看的出來。
周氏第一時間就去了書房,見到張瑤,退了下人后,苦口婆心勸道:“老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弄到剛才那樣?妾魂幾不在矣!”魂都嚇掉了!就這意思。
張瑤長嘆搖頭:“夫人有所不知,思華欲入武職,某勸之不從。”
周氏道:“孩子都給你跪下了,你還要怎地?”這話說的有點意思,張瑤一想也明白了。就沒聽說陳燮給誰跪下過,正兒八經就給自己跪下了,過年的時候給老爺子跪過,那性質不一樣。這是陳燮在擺自己的位置給人看的,就是張家子侄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絕無二話。
難怪夫人要帶著抱怨的語氣說話,張瑤之前真沒反應過來。
“夫人,去勸一勸他,辦團練,某全力支持,入武職,某決不同意。”生氣了,真生氣了,不然不會跟周氏一口一個“某”。
兩個都是臭脾氣,周氏沒奈何,只好先去看看陳燮。剛到西廂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歡笑聲,站在院子門口一看,周氏不進去了,笑了笑就走。
感情,張薪帶著兩個弟弟來見大兄,陳燮就起來了。倆小的愛玩,陳燮也是個沒那么多講究的,就當在福利院哄孩子玩了。所以,從口袋里摸出幾個玻璃球來,在地上挖幾個小洞口,教兩小的打彈子。
別人要這么干,比如說張薪,周氏能打斷他的腿,這不是帶壞弟弟么?陳燮這么干,周氏就一點脾氣沒有。不就是玩么?那么大個小伙子,為了哄倆小的玩,撅著屁股在地上,也不怕臟了衣服,還想怎么地?
更重要的,周氏看見了一個難得的東西,這個東西叫:赤子之心!
回到書房,跟張瑤一說,把老臉給說紅了,剛才還在擔心陳燮心生不滿呢。看看人家,都帶著弟弟趴地上打彈珠了。
“豎子,殊不知……。”張瑤回過神來,站起要去收拾帶壞弟弟的陳燮,卻被周氏拽著衣袖道:“好了,我的老爺,您就安生一日吧,讓他們玩去。”
晚飯后,陳燮再至張瑤書房,就是否入武職的事情,提出了新想法。
“張叔,文縐縐的話我說不好,總之您給拿個主意,這兵我是非練不可的,我也不多練,有個兩三千就成,不然這么大的家業,我怕守不住。”
“不妥,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當做謀反告發。你既然有的是銀子,就該知道很多人不介意把銀子從你那搬回家吧?”
“那您說該怎么辦?”
“思華,張家莊附近有個千戶所,我覺得風水不錯。行了,這事情不要再提了。”
(以上對話由于水準不夠,只好大白話)
張瑤說完就攆人,陳燮一頭霧水的出來,琢磨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干脆,找人商量商量。天剛黑,陳燮出門了,奔著春香樓而來,叫人去請劉掌柜一聚,商議大事。
馬車剛挺穩,還沒上臺階呢,一道香風就撲來了。一臉哀怨的英娘,看著陳燮盈盈淺笑。心里一顫,陳燮后悔來這里商議事情了。不過今非昔比,已經在現代社會完成了從男孩到男人這一次角色轉換后,陳燮的免疫力大大提升了。
“英娘,數月沒見,風采更勝往昔,看著我都動心了。”好聽話丟過去,沒女人不愛聽這個。坦白講,陳燮真不知道這塊地是不是有人時不時的松土,所以還是抱著一點抗拒之心的。別人的地,沒有松土的義務啊。
“神醫大老爺的嘴巴真甜,就怕事到臨頭,有人腳底抹油。”說著上前挽著陳燮,笑瞇瞇的往里牽著走。陳燮咬咬牙,跟上再說。一個大老爺們,還怕一個怨婦不成?
英娘一邊走一邊笑道:“神醫大老爺,今晚上在哪個屋子里擺酒?”
陳燮有點暈,這里的規矩也不少,沒什么實際經驗,腦子里轉了轉道:“去你那吧。”英娘一個更為的眼神看過來,低聲在耳邊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換旁人我打算他的腿,”
說話間,小手在胯下輕輕一拂,陳神醫兩腿緊夾,菊花一緊。嘿嘿一笑,附耳低聲道:“你確定是打斷?”這下英娘暈乎了,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看看他,眼神還是那么純凈,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跟場合不符啊,混蛋!
心里一蕩,腳下一軟,身子就歪過來了。這樓上樓下的客人,很多都是熟客啊。看見這一幕,無不露出羨慕嫉妒恨。傳說中的英娘,可是秦淮河拿過花魁的,到了登州一門心思當,沒見她有跟誰勾搭過。
這會英娘心里砰砰亂跳的厲害,渾身有點不給力氣,想起上一次那種酸酸麻麻的感覺,胯間熱流根本不受控制,這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一點?難道是撂荒太久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