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燮當然不會讓他真跪下,就是想調戲一下這貨。尼瑪上一次來的時候,給他好臉色看,這貨牛逼哄哄的。氣的陳燮見一面就玩消失,這一次再來,地位生了巨大的變化,陳燮自然要拿他一把。不想這貨真的要拱手跪下,趕緊伸手扶住道:“何必如此,都是在沙場上刀口舔血討生活的兄弟,哪來那么多的虛禮。”
鄭芝虎順勢站起,今天生的事情,實在讓他震驚,這才過去多久,陳燮就能造5oo料的船了,而且還大量雇傭了泰西人。這個膽略真不一般,要知道番鬼沒啥好東西。鄭芝虎哪里曉得,西勞經這些人,在歐洲也是被雇傭打仗為生,到中國來,被雇傭忠于雇主是規矩。
更重要的是,這些雇傭兵在陳燮這里,看到了未來。歐洲那地方,國籍什么的現在真不吃香。反倒是番鬼想在中國立足,那叫一個難。西勞經想找個中國媳婦,難的一塌糊涂。后來娶了個寡婦還帶了一個拖油瓶,中國女人的溫柔差點沒給他融化了,就此死心塌地的要做一個明朝人。在陳燮這里,他看見了成為一個將軍的希望。在歐洲,一輩子都不敢惦記的東西,眼看就要到手了。再努力一把,當個貴族都不是不能實現的。
客氣之后,陳燮看看西勞經道:“辛苦了,訓練結果如何?”
西勞經立正后回答:“將軍閣下,不能不遺憾的表示。我們的船還是太小了。只能裝備四門12磅炮,二門6磅炮。雖然在射程上有一定的優勢,但是現有火力還不足以對抗歐洲大大型戰船。你是知道的,海戰的炮火命中率很低,我們在三千米的距離上射擊,四艘戰船齊射了八次,才擊中靶船一炮。要想提高命中率,唯一的辦法就是大船,炮多,覆蓋射擊。”
陳燮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西勞經敬禮之后告辭。陳燮請鄭芝虎入內。
一番客氣,鄭芝虎為了取信陳燮,主動道:“思華兄,番鬼不可信啊。”
陳燮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我心里有數。這一次。莽二兄不是專門來提醒我的吧?有話不妨直說。能幫的一定幫。”鄭芝虎知道繞不過去,稍稍沉吟便道:“我是來求助的。”
陳燮這個家伙現在的演技有了很大的提高,露出疑惑的表情。跟真的一樣道:“貴兄在閩浙海面縱橫,未有敵手。如何要向我求助?”
鄭芝虎看著粗,實際上心細,沉聲道:“劉香禍亂東海,朝廷下旨嚴斥熊中丞。家兄奉命剿滅劉香,但是這個劉香可不好打。多年悍匪,背后有番鬼支持,得了不少泰西大炮。家兄為這個事情愁的頭都白了不少,在下主動請纓來登州,欲購入登州大炮一批。”
陳燮聽了面色凝重,鄭芝虎心里一沉。他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是劉香確實不好打,如果能得到一批大炮,實力增加后勝算更大一些。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要是元氣傷的太厲害,鄭芝龍還是擔心今后對海上的控制力。畢竟現在的海盜可謂多如牛毛,盯著這塊肥肉的人可不少。
裝出一番慎重的思索后,陳燮緩緩開口:“我軍火炮裝備也不足,新式火炮怕是不行了。這樣,我帶你去看看其他的火炮,如果看的上眼,那就再說。”
鄭芝虎心說還有其他的火炮?這家伙手里到底有多少好東西?跟著陳燮出門,上了馬車,一陣疾馳,來到了軍器局。門口士兵仔細檢查了陳燮的證件,然后才放行。這個過程,鄭芝虎都看傻眼了。這家伙,如此的嚴密么?
弗朗亞蘭達聽說陳燮來了,跑的比兔子都快,遠遠的就舉手招呼。見了陳燮,也是非常狗腿,學著別人叫了一聲:“老爺,您來了怎么也不通知一聲。”
番鬼的節操,看來也就是這樣了。這些人在陳燮這里,看見了未來和希望,抱大腿也都熟練的很。陳燮倒是能理解,在歐洲,給貴族當仆人不丟人,甚至是榮耀。在大明也差不多,誰家出了個舉人進士,十里八鄉一個姓的人都開投獻。
“帶我去看看鑄鐵炮的庫存情況。”陳燮擺出一副主子的嘴臉,點點頭,很隨意的吩咐。弗朗亞蘭達反而更加的恭敬。在前面彎腰帶路,走到一個大倉庫的跟前。庫管出來,先見禮,然后拿出一把鑰匙,弗朗亞蘭達一把鑰匙,兩把鎖先后打開,這才開門進去。
大門是鐵的,下面是輪子,往兩邊推開。走進去之后,一股涼意森森襲來。鄭芝虎眼睛適應了一下之后,嘶的一聲。倉庫很大,一排一排的大炮擺在一起,上面都抹了黃油,蓋上帆布,保養的很好。
陳燮一路往前走,鄭芝虎覺得數不過來了,實在是太多了。
“老爺,這個倉庫存放的是12磅和18磅滑膛炮,一共是八十門。”說著話,弗朗亞蘭達掀開一塊帆布,露出里面均勻的抹了一層油的火炮,炮身黝黑泛光,一看就保存的很好。
“老爺,這是一門18磅的滑膛炮,射程約2ooo米,本來這是特意為水師鑄造的主力火炮。我想您應該知道,西勞經選擇了射程更遠一點的12磅鋼鑄線膛炮。”
不能不說,鄭芝虎真是運氣好,這一批火炮,本來是軍器局為水師鑄造的。炮車都是現成的,只要拉上船就能開打。鄭芝虎的眼珠子早就藍了,撲上去,不顧上面抹的油,伸手去摸。就像在摸一個皮膚極好的女人似得,嘖嘖嘖的不斷。
“都要了,我都要了。”鄭芝虎不停地自言自語,等他抬頭時,看見陳燮的微笑,不好意思道:“思華兄,失禮了。”陳燮心里暗道,這些炮本來就是準備對外出售的,賣給別人,還不如賣給鄭芝龍,這貨好歹還收拾了一頓荷蘭人。
“我可就這些庫存了,你都要了,我怎么辦?”陳燮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鄭芝虎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價呢。想了想道:“這些炮不錯,不比泰西制造的大炮差。只是沒試炮,不知?”
陳燮大方的一擺手:“附近就有靶場,可以去試炮。”
弗朗亞蘭達一揮手,立刻來了四個人,推著一輛平板車,腳踩的油壓千斤頂,給炮車托起來,拖車往下一塞,麻利的裝車完畢。拉著就走,奔著靶場就去。到了地方,鄭芝虎一直在注意,這些人先拿抹布和拖把,擦掉炮身炮管上的油,然后才是取來定裝的火藥包,裝彈,壓實。用搖把調整仰角,一切都非常的熟練,裝彈度也快于平常。
鄭芝虎注意到,試炮的地方有幾根柱子,柱子上有粗麻繩,扣在炮身上的凸出部的口子上。這是要干啥的?正在疑惑之際,炮手請求炮了。陳燮點點頭,燒紅的鐵桿往藥池里一插,嘶嘶嘶沒幾下,轟的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
火炮猛地往后一竄,沒多遠就被粗繩子拽住,一彈便停下了。炮手上前,推車歸位,繼續裝藥,裝彈。這一下鄭芝虎看明白了,人家玩的叫一個高明。鄭家的船隊,最大的炮也就是泰西人口中的12磅,而且還少的很,就那么幾門。當寶貝似得。平時都是固定在甲板上,因為怕震動,還要墊棉絮來減震,笨拙的很。今天看看人家玩的這個,才知道什么是奇技淫巧。前后不過三十息,又是一炮打出去。這會才想起來看靶子,前方的小山包,被砸的煙塵四起。炮手似乎不滿意,一人個去調整仰角,其他三個繼續干自己的活,一點都不耽誤。
又是“轟”的一聲,小山包上的一個白圈子中間,激起一股煙塵,炮手才走到陳燮跟前道:“稟老爺,命中目標,消耗三。請老爺責罰。”
這話給鄭芝虎嚇著了,尼瑪這是要干啥?這才打了三炮,就給一個三步長的白色圈子打中了,你還不滿意?這是要鬧哪樣?
陳燮的回答還不算太氣人,不過也夠鄭芝虎吐血了。“還行,三炮擊中目標,勉強達標了。今后還需多多努力,你們現在打的是固定靶子,將來去了海上,大海顛簸,敵船起伏不定,可沒有現在這靶子好打哦。”
這話真是太裝逼了,尼瑪一戰的時候,艦炮對轟,命中率也才百分之五。你一門滑膛炮,還想有多高的命中率么?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人就是這樣,陳燮越裝逼,鄭芝虎就越敬畏,看看人家隨便打開一個倉庫,就是八十門炮擺那里不用,再看看自家,大口徑的火炮少的可憐,主要還在玩3磅的小炮和弗朗機炮。鄭芝虎算是被徹底的懾服了。這貨的實力,強大到難以追趕的地步了。要知道,就這還是一些二流貨啊。
收起了一切歪心思,鄭芝虎一直在想,該出個什么價錢才好呢?這些炮,怕是便宜不了。都是大家伙,當年從泰西人手里買的大炮,一門就是三千多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