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是必然的!朱由檢離不開這些文人治理整個國家,陳燮卻沒有太把他們放在心上。明朝到了末年,文人代表的縉紳集團,不再是整個國家穩定的基石,而變成了這個國家體內最大的毒瘤。他們享受權利帶來的好處,卻不愿意盡義務。當然也不是全部,但肯定是絕大多數。不僅僅是縉紳集團如此,整個明朝的既得利益集團,縉紳、勛貴、宗室,都在挖這個國家的墻角,喝這個國家的血。
張秉文怒氣沖沖而走,這位在歷史上崇禎十二年濟南城破死節的文臣,相對來說還是一個比較盡職的官員。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陳燮對他還算是客氣。
陳燮巡撫山東,上任一個月,做的這些事情,自然有人記錄在案,擺在朱由檢的書桌上。
“這個陳思華倒是有趣,上任之后先整軍,別說拜見魯王了,就連濟南城內的德王都沒有拜見。你們都說說,陳思華搞的什么名堂?”朱由檢面帶微笑的看完報告,問了一句站在面前的王之心和駱養性。
這倆一個是東廠提督,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山東的情報,都是這倆弄來的。因為曹化淳的關系,東廠跟陳燮的關系不說近乎,至少是比較和睦。作為天子耳目,該匯報的還是要據實稟報。陳燮做的這些事情,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萬歲爺,奴才以為,不見藩王,乃陳思華自愛之舉,整理軍務。乃當務之急。山東近在京畿,先整軍乃是穩妥之舉。”王之心小心翼翼的推論,用眼睛的余光偷窺朱由檢的反應,看看他在微笑,心里知道妥了。
“臣以為。陳思華行事不同常人。往往當是很難看出端倪,故需時日才能看明白。”駱養性的答案,則比較中庸了。不過話也可以當成是廢話來聽。
朱由檢擺擺手,示意兩人下去后,回頭問王承恩:“大伴,你說說看。”
王承恩思索一番才道:“萬歲爺,奴婢愚鈍。不明其意。不過奴婢看陳思華在登州的過去,也是先以軍隊起家。這大概是他個人的做事習慣吧?”
朱由檢笑道:“你們啊,格局還是太小了。陳思華為何先整軍,無他,名正言順爾。此先易后難之意,先看看各方的反應,以靜制動。手里有兵權。出了問題也好及時的穩定局面。陳思華文武一把抓,卻沒有大動干戈的意思,朕以為還是有顧慮。山東兩個王府,一個圣人門第,都不是那么好相與的。”
一張布告出現在四個城門口。陳巡撫募兵。條件,十八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的男性,身體健康,身家清白,識字優先,待遇從優。當兵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職業,好男不當兵可謂深入人心的觀念。
但是陳燮的布告一出來,排隊應募的青壯百姓,差點給軍營大門給堵上了。原因很簡單,待遇是真好,現在這年月,飯都吃不上,當兵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給別人當兵沒準要挨餓,給陳老爺當兵,一天三餐不是吹出來的,是吃出來的。
山東兵不論老弱,每人每天三餐,早餐是稀飯就窩頭,午餐是白面饅頭,晚餐有時候是小米飯,有時候是雜和面窩頭。總之頓頓管飽,不帶說吃個半飽的。
整頓山東兵才幾天,現在那些兵的臉上都能看到血色了,穿的也整齊干凈,每天傍晚列隊自城外歸來,就是最好的活廣告。過去這些兵,活的跟乞丐差不多,現在這些兵,走路都得抬起頭。低頭?小心教官的鞭子!
跟隨陳燮進駐濟南的不僅僅是軍隊,還有一個以劉慶為首的商業團隊。應該是急需的幕僚團隊,卻只有區區四個人選。莫泰、夏允彝、徐孚遠、孫克咸。其中以莫泰為首,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離群獨處的生活后,回到陳燮身邊的莫泰立刻展現出強大的獨當一面的能力。陳燮的幕僚團隊的格局,就是莫泰領銜,其他三人邊學習便工作。
經歷一段時間的《民報》工作之后,夏允彝和徐孚遠從陳燮身上看到了希望。一致認定,要扭轉大明的頹勢,只能是陳燮或者說是陳燮模式。這種模式的核心有兩點,第一是發展工商業,打造一個龐大的立足于工商行業生存的群體。第二是打造一種社會監督機制。登州商會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代表,他們的存在意義,不單單在對地方收入的貢獻,更在對官府的監督。這一點,在別的地方根本無法想象,目前只有在登州才會有這種可能。
為什么說在登州才可能,很簡單,建立在陳燮提供的強大武力支撐的基礎上。沒有這個,就算再有錢,這些人也都是官府碗里的肥肉,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夏允彝和徐孚遠才會毫不猶豫的投入陳燮的幕賓團隊,并且給一干故友寫信,描述了一個跟傳說中完全不一樣的登州,發出召喚,讓他們來投入到陳燮的麾下。
明末,不是每個文人都不想改變這個時代,有很多人真的在思考這個時代,不過礙于眼界和能力,他們無法改變太多。
幕僚團隊來的比較晚,來到濟南時已經是九月中,莫泰自京師而來,其他三人兩個從登州來,一個孫克咸則一直在陳燮的身邊默默的做著文書的工作,閑暇時在軍中學習。
四人次第而至,匯聚之后,陳燮總算是抽空出來招呼四人,正式成立幕僚團隊。過程很簡單,陳燮在后院聚齊四人,茶水伺候之后,拿出一份計劃書,上面標明了要做的事情和次序,每人一份拿到手后,陳燮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各位,從今天開始,山東巡撫的幕僚團隊,就算正式成立了。我先提醒各位一個問題,你們不要用一個幕僚的身份來看待自己的工作,而是要用巡撫的角度去看待手頭的政務。我希望,將來我的幕僚團隊里的每一個人,走出去干一個知縣都能勝任。”
這絕對不是什么空話,只要陳燮在山東做出樣子來了,山東在整個朝廷大局內能左右大局的時候,很多事情自然會發生改變。
“好,莫某明白了。”莫泰第一個表態,四人都只有秀才功名,原則上是不能為官的。但是在陳燮的帳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其他三人各自表態之后,陳燮這才繼續道:“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對運河沿途衛所的整頓。這一工作,各位就不用參與了,你們要做的事情,是對巡撫權限內民政事務的熟悉,你們上手的越快,將來打造一個高效率的團隊的速度就越快。我希望你們能理解并記住我的一句話,‘空談誤國,實干興邦‘。共勉吧,各位,今天就到這。”
巡撫初設,僅為督理稅糧,總理河道,撫治流民,整飭邊關,后遂偏重軍事。一開始這是一個臨時職務,就是干完了活得會京師交差的。宣德、正統以后,文官集團勢力的擴充和軍人集團地位的下降,三司的平衡被打破。日趨激化的社會矛盾,又使三司條條分割、運轉不靈。另置巡撫,堅持中央集權、地方分權原則。從臨時編制到固定編制,
巡撫衙門前后堂五間,穿堂兩廊,大門、儀門廊廡各若干間,東左建寢室,又東則建賞功所。大門之外,立撫安、鎮靜二牌坊。屏墻之南,又立三司廳,以為巡守、兵備會議白事之所。另有后院安置內眷,此為后來擴建的部分,花銷從哪來的,沒人說的清楚。
自盧象升離開剿賊總理位置之后,繼任者王家禎完全無法勝任,原本已經是勝利在望的剿賊局面,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王家禎不能服眾,上任之后,因賞罰不明,各軍懈怠。最搞笑的是,因欠餉兵變的士兵,居然是王家禎的家丁。
十月,李自成沖出山區,走上了歷史上高迎祥的路,一頭扎進了陜西。迎面撞上了又一個猛人,這個人叫孫傳庭。張獻忠則沖出山區,殺向襄陽。
先不說兩位造反事業熱衷者的命運,先說兵部尚書張鳳翼的命運。這老先生,面對清軍的時候不敢打仗,還不敢自殺。但是他又知道,回頭崇禎一準收拾他這個兵部尚書。以前有過先例,清軍入寇一次,當時的兵部尚書,沒有一個不被收拾的。所以,這老先生拿大黃當飯吃。這么干的好處,一下不會死,但是吃多了也會死,就跟慢、性、毒、藥一個樣。
這么死掉的好處,是不會拖累家屬。死在任上,那叫因公殉職,被徹查,那是要連累家屬的,女眷要充為官、妓。所以,這是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有拿大黃當慢、性、毒、藥吃死自己的勇氣,怎么就沒有出去打仗的勇氣?明朝的這些官員們,活的真是意外的奇葩。
當然,死了可以不連累家屬,朱由檢卻沒打算放過他,死了也要背罵名和責任。
話說,昏聵到張鳳翼這個程度,死不死的都沒啥太大的區別了。
沖進陜西的李自成,四處流竄,在安定,被俞沖霄收拾了一頓,又去榆林,被賀人龍教訓了一頓。等他繼續亂竄生涯的時候,被孫傳庭遇上了,結果自然是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的過程,最后李自成帶著千余人敗走。老婆也跟人跑了,李自成逃進山區,造反事業陷入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