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戰爭的藝術,幕府那幫人肯定不行的。不過不要緊,陳燮可以在這個時代當祖宗了。夏天剛開始,從江戶出擊的聯盟軍隊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滅藩戰爭。投入兵力總計十個步兵團,也不玩什么虛的,以團為作戰單位,平推本州島。
每打下一個地方,立刻轉入防御,在防御圈后面,滾滾而來的是新政府的官員和大批的政工人員。干啥?建立州、縣、鄉鎮權利機構,政治宣傳和分地同時進行。
“東瀛新政權的建設過程,三分軍事,七分政治。”這是陳某人的講話,雖然是抄襲來的,但是放在這個時代確實比較貼切。沒有退路的所謂三巨頭,不得不按照陳燮的指揮棒去行動。好在他們也不白干就是了,失去軍隊的同時,真正意義上的東瀛州縣制度建立后,手里掌握的權利沒有預料中的那樣小。這么說吧,除了軍隊之外,其他權利都是他們在掌握。
沒有了幾十萬武士的負擔,新政府所需的負擔要遠遠小于倒幕戰爭之前的幕府。收入方面,自耕農多了,特權階級少了,土地稅收預計大幅度增加,海關這個機構建立之后,稅收預計也將大幅度的提高。至于礦山資源這些東西,大家也不是說沒份,除去佐渡金山之外,別的…長…風…文…學,ww∨w.c∽fwx.n⊙et礦山很快有大明的商家進入,如果能順利與新政府達成租賃協議,租金相當不菲。
軍事行動的開始也沒有預想的那么大,單單繳獲的收入,就足以讓軍隊的開支持平了。各路所謂的藩,好歹是有點家底的。
戰爭的進程,除了初期不是那么順利之外。一個月之后整個形勢發生了巨變。因為新的土地政策的執行,各地百姓簞食壺漿喜迎王師的場面比比皆是。老百姓才不管你那么多,土地真的能分到手,比嘴巴說出花來都管用。
兩個月的時間,本州道上就再也沒有所謂的藩了,很多藩甚至都不用打。主動投降,拖家帶口的出來投降。不是不想打,實在是沒得打。軍事碾壓和政治攻心雙管齊下,三島之地(這會北海道還不屬日本)的東瀛,半年時間平定,投降和被俘的武士階級,根據表現少數留用,有的立刻裝船運走,有的則是流放蝦夷島(北海道)。在那個寒冷的地方。等待明年的春風,開始新的拓荒生活。更多的則是關在長崎的集中營內,等待下一次船只的來臨。
長崎,海岸附近的荒野上,無數的帳篷在寒風中蕭瑟。十五歲的少年明石三郎從帳篷里飛快的鉆出來,放下厚重的簾子,以免寒風鉆進去太多。緊了緊身上的大衣,這是全家人唯一的大衣。一個月前住進集中營的時候。那些看守下發的“好意”。
打開帳篷附近的灶口,往里面鏟了一些混了黃泥的煤。小心翼翼的扣上灶門。煤的分量是有限的,必須節省了點使用,稍稍不注意控制,搞不好一家人就得挨凍。
頂著寒風沿著帳篷間的小路,向小路盡頭的一座兩層小樓走去。對于明石三郎來說,今天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父親作為一個武士死在了戰場上。母親帶著明石和兩個妹妹還沒接到噩耗,先一步成為了討伐隊的俘虜。輾轉來到此地后,開始了集中營的生涯。
在這個地方,只要是十一歲以上的人,不分性別。都必須做事,否則就得挨餓。十一歲一下的孩子,可以不用做事就能領到一份口糧(雜和面),但是每天都要去集中營的學堂,學習漢語,學不好的口糧就會被扣除一部分。
這個集中營一共安置了兩千多戶人家,據說有一萬多人,都是武士和家屬。明石一家四口,母親和大妹妹每天都要去一個服裝廠里學習使用一種機器,小妹妹每天一早都得跟所有孩子一起排隊去學堂。明石三郎則需要在海岸附近的一個碼頭工地上干活,這里正在修一個更大的碼頭,明石三郎問過別人,眼前的海灣叫長崎灣,最近的一個町叫西泊町。
十天前,明石三郎被動的接受了一個考核,只要是懂一些漢字,十六歲至十八歲的男子都必須參加。考核的內容在一艘船上進行,嘴巴靈活,行事乖巧,又懂一些漢語的明石,找個機會問了一句考官,得到的答案讓他狂喜不已。這是一次海兵隊的考核,合格的人將有機會接受一段時間的訓練,通過訓練者可以成為海兵隊的一員。
成為海兵隊有什么好處,明石三郎也打聽到了,好處太多了。首先是一家人不要住在這個鬼地方僅有五六平米的帳篷內,如果不是事先挖好的一個地下的爐灶,一家人早就凍死在這里了。已經是青春期的男孩,還要跟母親和姐妹們擠在一起睡覺,實在是太過煎熬了。
三天的考核之后,明石三郎費盡力氣的表現,結果還要等到今天才會出來。
大雪正在紛紛落下,集中營的軍人比較人性化的宣布休息,等待天晴。小徑上的腳印,早就被雪覆蓋,視線的盡頭是兩層的小樓,更遠的地方是鐵絲網,鐵絲網外面是雷區,已經炸死了十幾個人想逃跑的人。
自稱聯盟軍隊的軍人看起來很嚴酷,根據明石三郎的觀察并非如此,在這個集中營內,只要按照規矩來做事,就不會給自己找來麻煩。每天工作換來的口糧不多,但是足夠維持生計,軍人從來不會無故懲罰被關押的人,也沒有發生過凌辱女性的事情。當然了,個別家庭因為沒有男丁支撐,女性需要通過一些手段來獲取更多的食物過冬的事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比如隔壁帳篷的三井家里,兩個成年女子帶個半大的孩子,經常會在黃昏前走進哨卡后面的軍營內,出來時能背著一個袋子,里面裝點吃的和舊衣服。從事這個行當的女人不少!如果在以前,會被人笑話,現在則沒有多少人去笑話了,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明石的心里有個秘密,那就是在半個月前,目睹了母親從那個哨卡里面出來,雖然當時站的很遠,但是他一眼就認出來了。為什么會這樣?原因是小妹妹發燒了,母親去“求醫”。當時的情景明石記得很清楚,母親的頸部有明顯的痕跡,帶著醫生來到帳篷給妹妹看病之后,明石看見母親的臉上紅潤未散。
五百米的距離,明石三郎走了半個小時才到,雪有點深,不是很好走。如果不是腳上的鹿皮靴是帶進來的家當之一,冬天的寒風能吹斷他的腳趾。哨卡的后面的士兵標槍一般的直立,穿著厚厚的棉大衣,肩膀上扛著的是一支前裝燧發槍,一看就知道這是由原來的日本兵轉化而來的聯盟士兵。那些正牌的聯盟士兵,扛的步槍要短一些。
說明來意之后,士兵放行了。走進那個叫辦公樓的一個房間內,里頭的軍官正在烤火。看見明石進來,臉上露出笑容道:“明石三郎,我記得你,能說漢語的好小伙子。”
走進這個集中營的那天起,明石三郎就知道一個規則,能不能說漢語跟勞動報酬直接掛鉤。只要會說漢語的人,哪怕只是比別人多說那么一兩句,工作時的待遇就高一些。
“長官,請多多關照!”明石三郎小心翼翼的鞠躬,里面的軍官笑瞇瞇的打開一個柜子,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恭喜你,考核成績中上,順利的成為了一名海兵隊的新兵。在這里,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走出這個門,就不要提海兵隊這個名詞了,要自稱聯盟海軍。”
接過信封的明石三郎,站在原地內心激蕩難以平靜,再次深深鞠躬:“長官!多謝關照!”
漢語說的有點怪音,但是意思能聽的明白。辦公桌后面的軍官站起,往煤爐里加了一塊蜂窩煤之后,笑著轉身道:“去忙你的吧,出門之后往左拐,第三個房間領裝備。”
出門找到掛了裝備科牌子的門口,抬手要敲門的時候,聽到里面有異常的聲音。明石三郎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扣門。里頭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還有女人嬌柔的輕呼聲。大概過了三分鐘的樣子,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滿面紅潤的女子,歲數大概在二十上下。女子朝明石鞠躬,手里拎著而一個小袋子,邁著小碎步快速的走遠。這個女人明石是認識的,就是隔壁帳篷里的三井的女人之一,好像叫什么莉子。
房間里的軍官個頭不高,一看就知道他是所謂的“歸化民”。上前鞠躬,雙手呈上信封:“我叫明石三郎,請多多關照!”接過信封的軍官干笑了兩聲:“原來是貴族武士老爺的家屬!”這個干笑聲可不是什么好意,帶著濃濃的諷刺。明石趕到了一絲屈辱,但是必須忍受,還得深深鞠躬,下意識的說了日語:“嗨,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軍官看完信封之后,臉上才算有了比較客氣的笑容:“我提醒你現在的身份還不是正式的聯盟海軍士兵,所以不要再讓我聽到低賤的語言,免得臟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