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人口數字多少有點夸張,但是算上殖民地,則遠遠不止了。.問題是,皮埃爾被嚇著了,一個人口兩萬萬的國家,這是個什么概念?要命的是,大明展現出來的不僅僅是經濟的強大,還有軍事上的無敵姿態。
皮埃爾沒有多說話,而是要了一個房間,自己安靜的呆著。黃昏時分出來時,表情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再次充滿了堅毅,面對朗布依埃夫人時很堅定的表示:“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那么請問夫人,您希望得到什么?”
利益交換才是最有效的手段,這一點大家都很明白。不曾想朗布依埃夫人微笑道:“我覺得自己首先是個法蘭西人,然后才是一個女人。”皮埃爾嘆息一聲道:“尊貴的夫人,您這么說讓我感到了惶恐。”
這個風、流名聲著于巴黎的貴婦,此刻微微一笑道:“尊敬的皮埃爾大人,我覺得現在還不是一個最好的時機,這么說您放心了么?”皮埃爾堅定的搖搖頭:“我更不放心了。”
“唉,大人物都這樣,不如這么說吧,我的要求只是確保自己能繼續眼下的生活。”
這一下皮埃爾放心了,點點頭道:“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感謝夫人提供的幫助,我想皇帝陛下不會讓您的努力付之東流。”侯爵夫人微微欠身:“我正是這么想的。”
英雄港的貴婦屈指可數,參與舞會的主流還是一些官吏夫妻。作為一個外來者,朗布依埃夫人舉辦的舞會,雖然有喧賓奪主的本質,但是架不住張廣德這個大金主的存在。就算是捏著鼻子,不管就算是一些資格不足的商人,也都帶著女人不請自來。
如果在巴黎,朗布依埃夫人的莊園里舉辦的舞會上,是看不到那些可憐巴巴的小貴族的身影的。但是在這里,一些小貴族有機會參與。并且很賣力氣鼓動身邊的女人去邀請張廣德跳舞。舞會舉辦地在花園內,張廣德作為主賓,只是照個面就消失在大門內,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張廣德的戰場在樓上的書房內。作為密使的皮埃爾,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二位最尊貴的客人,抱歉,我要暫時離開一下。”侯爵夫人真是善解人意,主動的關門退了出來。下樓去招呼那些“來賓們”。
“張廣德閣下,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坦誠交流的空間。”皮埃爾知道沒有任何優勢的時候,拋棄了一切矜持,變的較為主動。對此,張廣德也沒有端著架子,而是回報了一個微笑,淡淡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如果閣下能讓我感到自己的工作卓有成效,下一次給內閣報告中,我將會重點闡述一下。明、法兩國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的重要性。大明作為亞洲最大的強國,在當今世界的格局下,需要一個歐洲大國作為朋友。”
這話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張廣德的利益。這一點,皮埃爾心知肚明,立刻做出了一個積極的回應:“我認為現在的明、法貿易關系需要加強,拋開稅收問題不談,法國西海岸應該有一個港口可以直接停泊來自大明的商船,而不是轉到英雄港。”
“這個提議不錯,不過我認為。如果法國商人前往印度或者興海城,把大明的貨物帶回歐洲來銷售,應該是一個對雙方更為有利的局面。我這么說的意思,閣下應該很明白。歐洲對于大明來說,除了商業利益之外,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個問題我想可以等閣下到了巴黎再談,眼下有最為迫切的問題需要解決。”
“西班牙人采購價格我可以給閣下一份,作為回報,我需要總交易額度百分之五的回報。”張廣德突然變得的很干脆的時候。皮埃爾的牙根癢癢的厲害,要回扣可以理解,你一點價格都不降低,我怎么可以給你那么高的回扣?
盡管很惱火,皮埃爾還是很淡定的表示:“我認為回扣的比例不是問題,但是具體單價,是不是有待商榷呢?”張廣德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回頭望了望,站起身道:“對不起,我需要離開一下。”皮埃爾站起點頭:“不客氣。”
大門關上的瞬間,皮埃爾聽到張廣德說了一句話:“該死,你沒跟他說清楚么?”聽到這話,皮埃爾的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那個俏寡婦果然如自己所想。
二十分鐘之后,張廣德回來了,面帶不悅的微微點頭道:“價格可以讓百分之一,交易的過程由侯爵夫人經辦,其他的事情,貴國就不要操心了。這是最后的條件,我想閣下可以報上貴國需要的數字。”皮埃爾感覺到了張廣德內心的不耐煩到了一個臨界點,很清楚如果不是侯爵夫人的安撫,這筆買賣就不用談了。盧森堡城下的戰斗,足以讓歐洲那幾個野心不小的國家蜂擁而至。三十年戰爭結束不久,歐洲各國整軍備戰從來都不是什么短期行為。
舞會結束了,皮埃爾混在來客中間,悄悄的登上馬車,離開了這座豪宅。
張廣德這個“色、鬼”,在舞會結束后躺在侯爵夫人的大床上,很不講究的抽著煙,對趴在身上激情未散的貴婦說話:“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我的要求你要是做不到,別怪我不給面子。”侯爵夫人幽幽低聲道:“晚上還回去么?”
張廣德狠狠的掐滅了煙頭,做起身子道:“等我到了巴黎,有的是機會。大明不是法蘭西,租界里有的是人在盯著我的行為,我可不想失去這個油水豐厚的位子。”
半個月很快過去了,租界內人來人往,但是都失望而回。這一日,兩艘懸掛法蘭西旗幟的戰艦出現在英雄港的租界碼頭上,立刻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次日,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出,張廣德作為大明駐歐洲的外交大臣,將親自前往巴黎,就明、法兩國的外交關系進行一次有益的訪問。護送張廣德出行的是兩艘大明戰艦,隨行的人員中,巴黎上流社會社交界的貴婦人。俏寡婦朗布依埃夫人,在眾人面前以勝利者的姿態,挽著閨蜜男人的手臂,登上了一艘讓整個歐洲為之側目的戰艦。
任何重大的外交關系。都不是一次兩次接觸就能完成的,更不要說這個時代的交通,從歐洲到大明,不跑個半年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的船快。獲悉大明帝國的外交大臣在對法蘭西外交政策出現一個傾向性的時候,路易十四果斷的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以高規格迎接這個大明駐歐洲的全權外交大臣的來訪。
張廣德抵達巴黎郊外的這一天,道路兩旁人潮人海,歡呼聲不絕于耳。威武的法國騎兵,身穿絢麗的服裝在前后開道護衛,高大的駿馬拉著豪華馬車,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緩緩的穿越人群,進入巴黎市區。
馬車的行進之間,陪伴在張廣德身邊的是被巴黎譽為最成功的社交貴婦的朗布依埃侯爵夫人,這個女人還沒有回到巴黎。整個上流社會已經才流傳她的偉大功績。五千桿大明造的燧發槍,二百門野戰炮,還有十余人的大明軍官作為教官隊伍,被認為是本世紀法國外交最偉大的成就之一。
侯爵夫人最滿意的不是什么回扣,而是她在巴黎頂級社交圈子的地位達到了巔峰,就算是面對皇后,侯爵夫人也有足夠的底氣,不用卑躬屈膝的討好了。
法蘭西皇帝路易十四最滿意的不是軍火買賣,而是一樁來自大明的投資意向,盡管是掛在了朗布依埃侯爵夫人的名下。但是這家生產水泥的企業,拉開了大明向法國進行技術產業投資的序幕。盡管是否投資還需要談判,但是對大明科技水平羨慕很久的路易十四,絕不會讓這一樁投資黃了。
盧浮宮進入視野的時候。馬車不得不停下來,原因是路易十四帶著皇后出迎。
張廣德一身大明海軍軍裝(傳統官服實在不喜歡唐裝不夠正式),肩膀上掛著將星,面對路易十四的時候,張廣德摘下帽子鞠躬,行了一個歐洲的禮節。這讓路易十四非常滿意。當然這是因為他不知道,大明的官員以前在這樣的場合見皇帝是要跪拜的。
不提巴黎發生的歐洲震動的外交事件,這里頭除了虛偽的外交和本質的利益交換,沒有太多值得稱道的東西。五個月后萬里之外的華亭新區,一艘蒸汽輪船停靠在碼頭上。船靠碼頭后,一匹快馬自碼頭而出,奔向寧園。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駐印日裔遠征軍整編完畢,不過要把這五萬多人和裝備運到非洲,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原定計劃是兩年的準備期,現在看來正式出征要等到明年中了。目前面臨最大的壓力,還是來自運輸。蒸汽輪船證明了自身的優越性之后,華亭新區船廠、膠州船廠、旅順船廠,三大造船集團,通過上市融資,解決了擴大生產的資金問題。但是要真正開始爆產量,目前看來也只有華亭新區造船集團達到了預計的效果。大家商量一下,出于穩妥考慮,海軍提出修改正式出征的日期,改在后年二月份。”
陳燮端坐不動,一直在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啥。說話的陳子龍,表情也不太好看。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真正開始主持聯盟日常工作后,陳子龍才深切的體會到,任何一個重大的舉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遠征非洲而言,陳子龍奉命視察各大船廠的時候,發現現在的各大船廠缺的不是錢和技術,缺的是蒸汽輪機的供應。而蒸汽輪機供應的不足的原因,不是什么資金問題,而是熟練的技術工人存在巨大的缺口。
盡管陳燮一直在推動職業技術教育的發展,但是真的需要爆產量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涉及到如此重大的問題,海軍和陸軍的高官們坐在一起,當著陳燮的面不敢互相拆臺。這就導致陳子龍說完之后,陳燮等了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只好坐直了,四周看看道:“海軍先說說吧,你們的理由是什么?”
海軍司令蔣方成裝啞巴,掃了一眼參謀長李敢當,這都是當初登州水師的第一批艦長。取代了葡萄牙人,成為了大明海軍的柱石。不太甘心的李敢當站起來道:“回公爺,關鍵還是運力不足。帆船航海受到季風的限制,蒸汽輪船海軍名下只有十二艘運輸船,戰艦只有一艘,還是您的旗艦……。”李敢當及時的閉嘴,陳燮的臉色太平靜了,嚇的。
這幫家伙,屁股一撅,就知道他們拉的什么屎。如果是平常,陳燮還不會生氣,在這種大事面前,還在玩這種把戲,這個真的沒法忍了。
“蘇總參謀長,擬一條命令。”陳燮一開口,語氣雖然依舊平靜,但是大家都知道要出大事情了,蘇浩辰站起道:“公爺,臨陣換將,兵家大忌。”陳燮不動聲色的繼續道:“我可以容忍在座的諸位有私心,但是不能容忍因為個人的私心耽誤了軍國大事。”說完這話,一轉頭,蔣方成和李敢當都站的像標槍一般筆直,汗水如雨,順著額頭往下淌。
“公私不分,主次不明,是不是都覺得,大明帝國現在的江山是鐵桶一般?我沒記錯的話,建奴之禍,流寇之亂,從平定至今,也不過二十年吧?看來大家都忘記了,大明軍隊不堪一擊的歷史。身家豐厚了,不肯掙賣命錢就算了,還不愿意放棄手里的權利。身居高位,眼睛里只有小集團的利益,呵呵呵。”陳燮發出冷笑聲的時候,在場的十幾個將軍,全都站起來了。唯一還能保持淡定的,就剩下一個陳子龍。勸不是,不勸也不是,頗為尷尬,畢竟這些人呢,都是陳燮起家的底子。親疏上不同,陳燮會指著他們的鼻子罵娘,對陳子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