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京城,裴曜能調動的人手就有了。
再加上敦王的暗中相助,想要搜集明王暗中派人插手搜救一事的證據,不算太難。
但難的是,要找到明王派這些人的真正意圖并非幫忙,而是殺了裴曜的證據。
畢竟,戲誰都會演。
承景帝本就偏心明王,屆時明王咬定自己派人參與搜救是因為擔心裴曜的安危,想多出一份力,那就不好反駁了。
此前裴曜倒是有一份證據,便是方玧帶著的,他從明王府侍衛手里搶來的長劍。
各府侍衛的武器和著裝,都是各府自制的,可以辨認。
但可惜,那柄長劍因為保管不妥,在明王的人搜查劉家的時候,就被發現帶走了。
當時因為那柄劍,還引發了些危險呢。
所以現在沒了,就得重新收集。
不僅是明王府,宮里頭,裴曜也設法用原來的路子和瑞嬪取得了聯絡。
這是為了查李皇后。
裴曜和明王斗了多年,還是很清楚明王這個人的。
用后世的話說,純純就是有野心但沒本事的媽寶男一個。
所以這樣的事情,必定有李皇后參與其中,那么她也算是個突破點。
為了配合裴曜,給他爭取時間來搜集明王的罪證,陸丞相和胡岱序也是假裝依舊每日在襄河兩岸搜尋裴曜的下落。
畢竟只要他們一日沒有找到裴曜,明王就會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不是。
雖然拖延的時間不會太長,但也一定會有用。
證據嘛,若是找不到,那就自己制造!
好在,明王做事,手腳著實不夠干凈利落,不如他媽李皇后。
尤其現在久久尋不到裴曜的下落,明王有些急躁了,做事就更露了不少破綻。
裴曜這回也是發狠了,直接命人抓了活口。
明王手下派出去的侍衛,一旦發現,就抓住審訊,肯招認的就留下一條性命,算作人證,骨頭硬的,也懶得磨嘰,直接殺了。
這些侍衛里頭,最要緊的就是明王的貼身侍從,一個叫張靜安的人。
他多年替明王辦事,這回肯定也少不了他。
裴曜這回是硬要搏一個結果的,所以直接在手下暗衛私兵中懸賞了此人。
倒是不枉他花了這般大的氣力,只一天,這個叫張靜安的就被活捉了。
放在往日,此人只待在明王府里,陪伴明王左右,還不好抓,可現在他不是要外出搜尋裴曜的下落么,只要出來了,那就有下手的機會。
尤其這回裴曜是硬抓他,有些不惜代價的意味了,所以張靜安帶的那批人,包括他在內,被活捉了七個。
人被帶到別院,裴曜面前時,張靜安雖狼狽,卻也依舊硬骨頭。
“太子殿下好本事,下官就知道您一定會化險為夷。”
“張統領既然知道孤的本事,又何苦與孤作對。”
裴曜一襲白袍,坐于茶案之后,邊說話,手里還行云流水的沖泡著茶葉,顯得十分慵懶自在,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這樣的姿態無疑是讓張靜安心神動搖了。
他本以為裴曜就算是不死,也應該十分狼狽的躲藏在某處,身受重傷,衣衫破爛,食不果腹,哪里會是現如今這般干干凈凈,謫仙似的矜貴模樣呢。
“各為其主罷了。”
雖動搖,但張靜安還算是頭鐵,依舊不松口。
“太子殿下抓了下官,不知究竟何意,下官是明王的貼身侍從,殿下要拿下官,好歹該同明王說一聲,這般綁來,怕是不妥。”
他說完這話,便見裴曜乍然抬眸,目光冷厲的直向他刺來,猶如蒼鷹,犀利而尖銳,似能將人穿透。
“良禽擇木而棲,孤有惜才之心,張統領沒有惜命之心嗎?”
或許是裴曜的氣場太過強勢,張靜安此刻覺得渾身僵直,頭皮有些發麻,喉嚨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而裴曜似乎并沒有什么耐心。
見他不說話,便將手里剛泡好的一杯茶潑了出去,淡淡道。
“帶下去吧,什么時候回心轉意了,什么時候再來見孤。”
等人被拉出去后,暗處敦王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皇兄接下來預備怎么做,對外,您失蹤的時間可有幾日了。”
“有了物證人證,自然是該登堂對峙了。”裴曜冷聲道,親自重新泡了一杯茶,遞給敦王,“此次多謝二弟了,恩情在孤心中,日后定當厚謝。”
敦王雙手接過茶盞,恭敬道,“都是臣弟應當做的。”
小小的別院之內。
而當晚,明王沒有等到張靜安回來,心里后知后覺的有些不對勁。
張靜安是他的得力臂膀,每日都要來匯報的,可今晚沒出現,不會是出事了吧。
可若是出事了,怎么會沒有人來稟報呢,張靜安身為明王府的侍衛統領,不會不帶人一起行動的。
在屋里來回踱步一陣,終是覺得不安,便又另派了人出去找。
夜半,人回來,卻說什么都沒發現,和張靜安一道出去的兄弟們,都一起消失了。
明王自然是不信這說辭的,只勒令他們再去找。
消失了一個裴曜就算了,怎么可能連他的人也消失那么多呢。
揣著不安的心,一整晚明王都沒能入睡。
而等他次日頂著滿眼的紅血絲,上朝之時,在踏入金鑾殿的那一刻,心就沉到了谷底,整個人猶如五雷轟頂,驟然愣在了當場。
裴曜,是裴曜。
此刻身著太子吉服,昂首立于大殿中央的人,可不就是消失了好幾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裴曜么。
“你你.”
“明王看見孤,似乎很驚訝。”
裴曜轉身,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拂了拂衣袖,云淡風輕的模樣。
“還是說,孤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讓明王失望了,意外了?”
耳邊是裴曜的聲音,明王卻覺得整個腦子都轟然炸裂了。
他再笨也能想到,此時此刻裴曜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且張靜安又不見了,究竟意味著什么。
要么,張靜安叛變了,要么,張靜安被抓了,也可能早已出賣了他。
這時候,明王的老丈人,吏部尚書劉明和趕到,站在他背后喚了兩聲,才叫他略略回神兩分。
而未等他開口說什么,就聽得門口傳來一陣響動。
百官聞聲跪下,便見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從轎攆上慌忙下來,疾步進了大殿。
承景帝臉上的神情也是意外又慌亂,在看見裴曜真的好好站在金鑾殿上后,沒由來的,心里倒抽了一口涼氣。
因為這回的事情他雖沒有參與,可這幾日也早就猜想到許多,他一直沒有出手制止,裝作不知,何嘗不是存了想借機除掉裴曜的心思呢。
而這時候裴曜好好的,默不作聲的突然回來了,承景帝心中也是萬分心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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