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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的結果出來的不算慢。
添墨原本是一口咬死這件事與她無關,和皇后娘娘更無關,但云寶林留了一手,保存下了一些證據,再加上刑具的輔助,到底還是沒受住,全都招了。
整件事情是她一手策劃,只為除掉方玧,好讓皇后能有機會撫養四皇子,從此無憂,而皇后對這件事并不知情。
這話的真偽自然不能輕易判定,所以添墨在說出這些后,還是狠狠挨了些罰。
不僅是她,洪正后來也派人將敏思、嚴禮以及其他鳳玄宮的奴才,都帶去審問了一遍。
發現皇后的確對整件事情不知情,的的確確是添墨一人的主意之后,才將這個結果稟報給裴曜。
彼時,裴曜還在玉璋宮里。
所以洪正來稟報時,方玧和他一道聽了這消息,一時也有幾分驚訝。
不是沒想過有這種可能,但覺得幾率不大,卻沒曾想真就是。
這還真是坑主子。
“當真與皇后毫無關系?”裴曜沉聲問道。
雖然是問,但面上的神情比之方才已然松緩兩分。
可見他也是不愿這件事和皇后有關的。
洪正拱手,“奴才已經細細查過了,皇后娘娘的確不知此事,整件事情均為添墨一人所為,云寶林之所以話里會牽扯到皇后娘娘,是因為添墨以此誆騙于她,讓她以為,皇后娘娘是背后主使。”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裴曜擺手。
方玧適時的添了盞熱茶,遞到他手邊。
裴曜接過,喝了兩口才沉聲道。
“朕真是厭煩了后宮這些個陰私爭斗。”
“宮墻深深,為追逐富貴權勢,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向來如此,少有能知足的。”方玧低聲道。
裴曜垂眸,“朕幼時艱難,便是因為當年父皇后宮嬪妃之間勾心斗角的厲害,諸位皇子也斗得你死我活,以至于父皇纏綿病榻,彌留之際,竟然只有朕這么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皇子,不得已,把江山托付給朕的皇叔,換朕能長大,若是朕未能成事,如今父皇的香火早就斷了。”
“嬪妃爭寵,爭權,爭前程,沒不傷及無辜的,皇上深受其害,放眼后宮,如今也就是剛出生的七公主還未遭人毒手,其他幾位皇子公主,哪個沒遭過罪。”
方玧開口,面上顯出幾分疲累和無奈。
“臣妾本不該與皇上說這些,可如今后宮里,陪著皇上從東宮過來的人,已經沒幾個了,皇上心里不是滋味,臣妾亦然,臣妾雖不說自己就是個純善的菩薩心腸,但臣妾著實也不想與誰為敵,與誰爭斗,臣妾閨中時候,父親的后宅不寧,長大也是艱難,所以如今自己到了這位置上,更希望后宮能安寧祥和。”
語罷,長嘆了口氣,垂下了眸子。
這番話著實不算說謊,只是方玧沒說出全部的真心話罷了。
若非當年身不由己,她根本也不想從一個火坑,跨進一個狼窩。
方家這么個大臣的后宅,就能斗的烏煙瘴氣,不要說太子的后宅,乃至皇帝的后宮了。
雖說裴曜待她不差,可若是當年有的選,方玧寧可嫁給尋常人家,做個正頭娘子,夫妻恩愛和睦,家門簡單。
她又不是傻的,非要給人做妾,還明爭暗斗的這么多年,一邊防備其他嬪妃,一邊絲毫不敢松懈,多年如一日的用心抓住裴曜的恩寵。
多累啊。
裴曜當是感受到了方玧的情緒流露,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旋即道,“你好好歇著,朕去看看皇后。”
“嗯,臣妾恭送皇上。”方玧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裴曜擺擺手,轉身離開。
待得他走后,青容才上前來。
“娘娘傷心了。”
“倒也不是傷心,只是今日有點累了。”方玧斂了斂眸子,“云寶林如今身在何處?”
“這會子想必還拘著呢,娘娘要去見她嗎?”
青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玧點頭,“云寶林這么做,想必是有事情想求本宮的,這回,算是本宮欠她一條命,倘若不是她及時提醒了,添墨這一出下毒,本宮還真是沒命躲過去,本宮,至少該去看看她。”
“是,娘娘稍候片刻,容奴婢先去打聽一番。”青容應聲。
不多時,方玧就出現在了關押云寶林的地方。
她招供的清楚,很是配合,且云寶林好歹是天子嬪妃,不可能像對待添墨那樣用刑逼供,所以這會子方玧見到她的時候,人還算是儀容體面的。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看到方玧的一瞬,云寶林眸光頓時亮了幾分,站起身來行禮。
“免了。”方玧擺手,“本宮來,是謝你的。”
聽到這話,云寶林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忽的輕笑了一聲。
旋即才抬頭,眼里含淚道,“我沒有賭錯,貴妃娘娘,和這宮里其他人不一樣,娘娘也不必謝我,原本就是我欠了娘娘的,如今只是報恩罷了,當年公主養在婉妃膝下,為人所害的時候,若非娘娘幫忙,臣妾就算是在宜春宮外把頭磕爛了,也不可能見到公主。”
“本宮不明白,當初皇后也曾有恩于你。”方玧面色平靜。
當年邱氏和婉妃掐的厲害的時候,婉妃被算計禁足,六公主被皇后接去鳳玄宮撫養過一陣,那時候,云寶林求見,皇后也允她見過公主。
聽得方玧這話,云寶林卻道。
“貴妃娘娘當日幫臣妾,是出自同為人母的真切憐憫,而皇后當年允許臣妾見公主,是有所求,這不一樣。”
“有所求?”方玧疑惑。
云寶林點了點頭,“皇后是想賣臣妾一個人情,以便日后有用得著臣妾之時,臣妾愿意替她賣命,可惜后來皇后未曾籌劃到臣妾頭上,她身邊的陪嫁宮女添墨卻是找到了臣妾這里。”
“她許諾給你的條件也不錯,要是六公主真能由皇后撫養長大,將來前程自然好,與嫡出公主比,不會差,你就不心動嗎?”方玧淡淡問道。
“臣妾好歹在宮里也有些年頭了,不是從前什么都想不清楚的人了。”云寶林輕笑一聲,“皇后何其厭惡當年的楊妃,臣妾是楊妃的陪嫁丫鬟出身,皇后自然也不喜臣妾,更遑論把臣妾的孩子視如己出,撫養長大。”
聞言,方玧倒是也笑了笑,“難道你覺得,本宮對楊氏的厭惡,會比皇后少?”
“所以臣妾沒想著娘娘會對六公主如何的好,臣妾只希望,娘娘能看在臣妾此次豁出命來,替娘娘扳倒皇后的份兒上,能夠庇佑公主平安長大,再往后,婚姻嫁娶,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臣妾就無能為力了。”
說到這里,云寶林也是撲通跪了下去,對著方玧磕了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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