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凱在哪里?”石嬌娥突然抬起頭,神情冷漠的看著韓秀。
在她走出絕望之后,就把沈士鈞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把他收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如今,沈士鈞生死未卜,她怎么能無動于衷?讓兇手之一逍遙自在?
“你想干什么?”韓秀本就讓人不舒服的眼色一沉,他半斂下眼角,但眼中的戾氣卻遮掩不掉。
“你自己喜歡戴綠帽子不要緊,我總不能不管不問,讓天下臣民嘲笑你。”石嬌娥一臉譏誚與嘲弄。
她明知道,柳隨珠和梵凱不可能有什么,散播謠言的主謀應該是韓秀,但將士們不知道啊!
她倒要看看,韓秀要怎么解釋?!
讓梵凱也自宮,以證清白?
“啪!”又是一記狠厲的耳光。
韓秀用了十足的力氣,打的石嬌娥的臉頰瞬時紅腫。他暴怒的看著石嬌娥,仿佛隨時要暴起殺人。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王瘋了!
大王是真的瘋了!
為了一個舞姬,大王徹底瘋了!
“第二下了。”石嬌娥一字一頓的說道。她緩緩的仰起臉來,神情冷漠的看著韓秀,眼中仿佛沁滿了冰霜。
“我質疑梵凱和柳姬,你就動我。那么,梵凱派人散播流言,污蔑你的妻子與義弟,你為什么不打他?”石嬌娥神色平靜的問道。
這也是每一個人心中的疑惑。
大王為什么對梵凱那么好?不論什么事情,都偏袒著梵凱?
不過是一個殺豬匠,還是后來才投奔的義軍,竟然也能提拔成大將軍,和兄弟們平起平坐。
而且,同樣是散播謠言,士鈞不過在兄弟們面前質疑了幾句,就被逼得揮刀自宮。而梵凱,縱容下人污蔑王后,鬧得滿城風雨,竟然還可以若無其事,一點都不去追究。
結義兄弟,結發妻子,明明應該是最親近信賴的人,竟然還比不上外人!
韓秀如此處事不公,終究讓兄弟們的心中升起了冷意。
一時間,軍帳內的氣氛十分僵冷。
“石嬌娥,你不要胡攪蠻纏——散播流言的不是梵凱。”韓秀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面上努力的保持著平靜,但胸口卻不住地起伏著,任誰都能看出,他在暴怒的邊緣。
“流言是從你親妹妹的口中傳播出去的。”韓秀容色嚴厲的看著石嬌娥,一字一頓的說道。
是啊,這才是他一開始的計劃。
一個讓石嬌娥百口莫辯,無力反駁的源頭。不管怎么調查,怎么處理,石嬌娥都辯駁不了流言的真實性。
“我相信我的妹妹。”石嬌娥面色無比平靜,只是眼中卻閃過一絲悲哀。
她相信自己的妹妹。靜妍是石家的女兒,她是個聰敏的女子,敢愛敢恨,也愛恨分明。
或許就是太愛恨分明,才會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是因為心思敏銳,不易欺騙,才會察覺到丈夫的異心,才會剛烈的反抗,弄得一身傷痕。
她天真活潑的妹妹,最終變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父親,兒媳懇請您,去梵府審問下人,為兒媳主持公道。”石嬌娥俯下身子,跪在韓太公面前,額頭貼著地面。
石嬌娥知道,韓秀畢竟是韓太公的親兒子。就算韓太公再怎么不滿,也不過是罵幾句不孝子。真要讓韓太公站在自己這邊,與他的兒子對立起來,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更何況,在戰場上,韓秀都敢不顧自己父親的死活。韓太公就算不滿,也沒有膽量與兒子翻臉。
他還害怕兒子不給自己養老呢!
韓太公果然遲疑起來,石嬌娥凄厲的一笑,“父親,您莫要忘了,您身上也背著罪名呢!”
扒灰,這對老人來說是相當嚴重的罪名。無異于女人偷漢子,是要被亂石打死的。
這種罪名,韓太公也承受不起。
“好,去查,去查。”韓太公顫顫巍巍的起來,消瘦而憔悴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畏懼。
梵凱的府上。
一扇略有些腐朽的木窗外。
“夫人,夫人,外面來人了!來了好多人!是王后帶人來救您了!”一個消瘦的丫鬟,用那粗糙的老樹皮般的手,扒著窗欞。
她的手上里外都是繭皮,臉頰消瘦的顴骨突出,連眼窩都凹陷了,但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終于來了。”石靜妍的眼睛里,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眼角嚴重的魚尾紋,卻磨不滅眼中的譏諷。
“終于來了……”石靜妍輕嘆了一聲,緩緩的站起身來。
她用一條長長的布料繞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兩手拉住布料的兩端,慢慢的用力,再用力。
直到她覺得喘不上氣了,才松手緩一緩,然后,再次用力,將布匹狠狠的勒進肉里。
“咳,咳咳!”
因為勒的太狠,石靜妍才剛一松手,就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夫人,您怎么了?”窗外的丫鬟有些驚慌,努力的墊著腳想要往里看,卻什么也看不到。
“我……”石靜妍捂著喉嚨,只覺得嗓子仿佛被燒著了,“沒事……你……回去……”
她越是用力的喘氣,嗓子就越疼,最后只能一點一點的嘶著氣,然后起身把布料收拾了。
這還不算結束。
石靜妍收拾好之后,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再次用力。不過,這一次她才剛一用力,就忍不住嘶疼起來。
“夫人……”外面的丫鬟已經帶上了哭腔,死死的扒著窗欞,不肯離去。
石靜妍苦笑一下,卻不再勸她,而是調整好身體的角度,向著桌角一遍一遍的沖撞過去。
“砰!砰!砰!”
撞擊聲,一聲又一聲的傳出。
丫鬟似乎想到了什么,捂著自己的嘴巴,慢慢的蹲坐在地上,眼淚不停的流出,眼前一片模糊。
石靜妍把自己撞的一身青紫,然后,細細的吸著氣,支起右臂,用最大的力氣向墻上撞去。
“轟!”
她翻身摔倒在地,嘴角卻露出了笑容。
半響,她終于緩緩的爬起來,支著明顯變形的手臂,用另一只手,從柜子里取出一套嶄新的衣物。
“嘶……”她才剛一觸碰傷處,就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是,她嘴角的笑容卻更加明艷,慢慢的把身上的衣裙換下,又用僅剩的一只手,艱難的套上了新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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